翌日,子渊晨时造访了雪月。
是因昨日里子渊交代过雪月,从今日起,她便要和同门师兄们一起于宣武楼中学习。
宣武楼,是剑雪专门用来培养弟子的学楼。里面有颇多的课程:学识、礼仪、技艺、剑法等等。
雪月对此并不陌生,月泽也有同样性质的地方,只是因为她天资拙劣,备受嘲笑的缘故,她更习惯旷课。
子渊见她睁着眼睛思考着,便嬉皮笑脸问道:“丫头,你是不是紧张了?”
雪月冷了他一眼:“别叫我丫头!还有,我才不紧张呢。”虽表面说着不紧张,但她眼神飘忽不定,与所言相违。
子渊往她脑袋上弹指,笑道:“还说不紧张呢。”
雪月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过会儿才说道:“那我师姐呢?她也会去宣武阁吗?”
“不。在剑雪,像你师姐和剑谦这样资质极高的弟子都是由长老们亲自指导。”
“原来如此。”雪月感慨道。
这便是因材施教啊!
到了宣武楼,人群如流,皆一色白衣。雪月子渊二人的出现,是两人成为了人群之中的焦点。
有几个女子暗地议论着什么,弟子之间相互接头交耳。
“你看,那个女子就是‘灾灵’宿主诶。”
“真的?看上去好弱……她是宿主?”
“宿主竟是一个黄毛丫头,看上去也没多厉害。”
人言杂耳,雪月捏着裙边不敢说话,黑着脸低着头,不语。
子渊可耐不住气,转身恶狠狠地说道:“吵死了,都闭嘴!”
众人霎时停止了交谈。
这个看似不怎么靠谱的少教主还挺有威信的嘛,雪月感慨。
“闲言碎语,你莫要在意。”子渊一改方时的严峻,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雪月展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没事,我也习惯了嘛。”说完,强行尬笑了几声。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她怎么笑得出来?”
雪月怔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又听言道:“是啊,她爹和月泽,哪个不是因她而亡。竟然还笑得出来。啧啧,这样的人还配当宿主。”
“心态真好。”
“真是不应该。”
子渊转过身,想斥责那些乱说话的人。却见雪月小跑穿过人群,离开了宣武楼。
人群再次喧哗起来,各种流言蜚语也被说出口。子渊捏着拳头,面露凶色,吼道:“说够了没有!”
人群果真安静了下来。
“下次我再听到谁胡言乱语,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子渊急匆匆跟了上去。
雪月只觉脑内一片昏暗,脑海不停地回荡着那些伤人的话语。
你爹是你害死的。
月泽灭门是你害的。
你不配当宿主。
……
雪月抱着脑袋,跌跌撞撞跑了好长一段路。等她反应过来后,她已然出身于一棵桂树前。
初秋,桂花开的繁盛,星星点点的花瓣如黄色蝴蝶在空中随风而舞。淡香如一缕缕轻烟浮现,沁人心脾。
雪月看得呆了。
“丫……雪月,你没事吧。”
雪月看向喘着大气的子渊,她一双星眸扑闪,眼旁红红的。子渊看了心中不禁怜悯万分,实在心疼。
“我没事……就是有些难过,很快就好的。”雪月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你放心,以后师哥我罩着你,看谁敢欺负你。”说完,子渊作势装狠。
雪月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子渊有些不好意思:“别笑了……今早是方老头的课,若是迟到了,可得挨一顿狠批。”
“方老头?”雪月还没问完,就被子渊拉着走。
“唉,方端年纪大,脾气也大,我可被训过不少次了。这次若是再被他抓到,他定会去我爹那参一本。”
两人到达分阁时,一年龄颇大留着花须的老先生正在台上津津有味地讲着。台下一片寂静,见雪月子渊二人,目光一致地看向了门外。
方端自然也察觉到了,子渊连忙走上前来,作揖而道:“先生,路途上出了点事,耽搁了。望先生莫要怪罪。”
“耽搁了?什么事比我的课还重要?”方端斥道。
子渊刚想说话,却见方端斜视着站在他身旁,正低着头不敢出声的雪月,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你就是雪月?”
雪月答应着,不敢多言。
吴言转身面向众弟子,说道:“此事不可作罢,既然迟到,就要接受处罚。你们二人将《剑法》誊抄两遍,隔日交给我。”
随后又补充道:
“上位!”
子渊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雪月见他旁边有个空位,便也坐了下来。
台下气氛被推向了高潮,众弟子望着雪月,议论纷纷。
雪月只低着头。
“安静!”
先生一声怒斥,台下果真静得可怕。遂而,先生拿起书卷讲了起来。
隔座弟子低声问道:“你真的‘灾灵’宿主吗?”
雪月看向了她,那弟子带着笑颜,似乎是诚心问着。
“嗯。”
“嘿,我叫文锦,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
没等雪月回话,吴言老先生就先开口了:
“文锦,你也把《剑法》誊抄两遍,隔日交给我。”
看着先生怒颜,文锦也只能委屈巴巴应着。
“是,先生!”
雪月又转眼望向子渊,他听得很认真,似乎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白日里的骄纵让雪月以为子渊是个不务正业的人,但在这节课上,雪月深深地感知到了子渊骨子里的那股骄傲与上进。于是,她也便认真听了起来。
这节课中,方端先生讲授“孝道”。
“古人云:‘百善孝为先。’你们虽不能与父母常相见,但要存孝道于心中。”
方端抚着白须说道。
他话刚落,几名弟子就以异样的眼光看向雪月。雪月自然也很快发觉,低着头听他们议论纷纷。
“我看那个宿主就不怎么孝心。你看,她爹都被她害死了,她还能蹦蹦跶跶的。”
“是啊是啊。”
但是这些话很快就止住了,雪月抬头看,只见子渊面露凶色,见到她后换作笑颜。他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雪月便不理会,认真听着先生讲完二十四孝的故事。
待到课后,三人组团去了藏书阁誊抄《剑法》。
文锦不似其他弟子那般远离着雪月,倒是一番热情问道:“雪月师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剑雪啊?今年多大了?就你一个人吗?”
一连串问题,雪月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缓缓回答道:“我是昨日里来的。十六了……不只是我,还有我师姐隐梅。”
听到“隐梅”二字,文锦眼里放光,连忙追问:“隐梅!?是那个资质极高,名声大赫的隐梅吗?”
“嗯。”
子渊在文锦脑袋上狠狠弹了一指,文锦疼的直叫,抱着脑袋委屈万分,听见子渊道:“你问人家那么多干嘛。”
“我就想多了解一下新师妹怎么了。拉近拉近感情也好哇。哼,子渊师兄,你这弹脑袋的臭习惯能不能改改。”
“不能!”子渊呵道,模样似顽童。
雪月在一旁看着他两人,倒也发笑。子渊很快发现了,手摸着雪月的脑袋,漫不经心说道:“小丫头,笑什么呢!好好抄。”
抄完时已是二更,雪月打着灯笼,独自摸黑寻道走着。
路过唤鱼池时,便看见流月亭还亮着微光——原来是月光撒下。
好似仙境一般,池上起了雾,流月亭伫立其中。
冰凉的夜里月光皎洁如仙曲,有魔力一般吸引着雪月前进。
“流月亭。”雪月轻轻念出这三个字来,缓缓走上亭子里。倚柱俯视,池中别有一番韵味。
于是她半卧于凉亭坐凳,灯笼置于一旁,其纯白宽大的衣袖垂下,手撑着脑袋静静观望。月光洒下来,烨然若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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