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走后,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蓁蓁感觉到肚子又有了动静,不像先前那么猛烈, 倒像是挠痒痒, 左边一下, 右边一下,彷佛一左一右有两个娃娃在玩闹。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间睡觉的时候,她梦见自己去观音庙上香,起身时, 菩萨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将手中的花篮抛给她。
花篮里似有婴儿啼哭声,哪能摔?她赶紧去接, 接住后竟发现里头有两个白胖的娃娃, 一人抱着锦鲤, 一人抱着荷花, 冲她傻笑。
那娃娃生得实在好看, 她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娃娃们便咯咯笑, “鹅鹅鹅…”
蓁蓁以为他们是在唤自己额娘,忽然就觉得手上的篮子变重了, 当娘的感觉又真切了几分。从今往后,她就要对两个鲜活的生命负责了。
可她自己都还没当好一个人, 就要教育下一代,心里慌张得很。
她是不是也该向皇上学学, 多读些先贤们的育儿经?
皇上常说他研读历代史书, 总结了秦皇汉武、唐宗明祖在教子上的优劣, 他去粗取精、扬长避短,是以他的皇子定会比前朝皇子更为优秀。
皇上时常以此为傲。
皇子?就一定是皇子吗?
蓁蓁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晓他们的性别,想去看时,梦就醒了。
唉,有点遗憾。
不过她越发坚定自己这次怀的是双胎,菩萨都显灵了不是吗?
用完早膳,她将自己穿戴得严严实实的,打算去翊坤宫跟宜嫔说说话,问问这胎动的事儿,结果才出宫门呢,就遇上了宜嫔和三阿哥,还有小五。
“温娘娘安。”
“胤祉安、小五安。”
唤小五的时候,蓁蓁才想起,这小五小六七八都还没起名字呢。估计是怕孩子太小立不住,就没上玉碟,不用取名字。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蓁蓁看向宜嫔。
“去护城河呢,听说内务府的人在那捣鼓出了个新鲜玩意儿,好玩得紧。你呢?若是无事的话,不如与我们一道去看看?”宜嫔向蓁蓁发出邀请。
“我如今就是一个闲人,能有什么事呢?自然是要去看热闹的。”
一行人结伴来到了护城河畔。
北京的冬天实在是过于寒冷,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站在那,叫人心生孤寂萧瑟感。
佟贵妃便叫内务府用陈年麻布染了鲜亮的颜色,扎成花朵模样,绑在树上,看上去热闹不少。
这一点,蓁蓁还是很佩服佟贵妃的,事儿办得是漂亮还省了钱。
如今的冰面已经十分结实了,上头有不少人滑冰。
有的在为冰嬉上的抢等做训练,速度极快好似雷电,有的冰道刻意做成山路十八弯样式,在其中滑行时姿态颇为潇洒,叫人惊叹。
另一处的人,不追求速度,而是苦练动作,“燕子点水”、“金鸡独立”、“青龙回头”等技艺精妙的动作层出不穷,叫人看得目不转睛。更绝的是,有人还拎着剑在冰面做剑舞,动作飘逸,姿态轻盈,彷佛雪上精灵。
一舞结束,在场诸人不由得拍掌喝彩,蓁蓁还叫鸣翠送了赏银过去。
宜嫔亦叫人去送赏,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落寞,“要不是怀着孕,咱们也能在那上面畅肆意畅行。”
蓁蓁也觉得可惜,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她出声宽慰宜嫔“也就是今年错过了,明年一样能玩的。再者现在怀孕,春天坐月子,不冷不热的,刚刚好。”
“这倒也是。”宜嫔十分赞同,月子里不能洗澡,冬日擦洗还能勉强接受,夏日可不得熏死人啊。
“哎,胤祉和小五呢?”蓁蓁看完热闹,才发现一直是她们俩说话,没听到小孩们的动静。
宜嫔伸手朝远处一指,“在那呢。”
蓁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瞧见十来米开外有一座三四丈高的冰山,冰山一侧凿出了台阶,一侧做成长长的斜坡,打磨得十分光滑,隔着老远蓁蓁都能瞧见它亮闪闪的模样。
不断有人从台阶爬上冰山,在斜坡顶处坐下,再叫后面的人轻轻一推,坐下的人便从坡顶顺溜的滑到坡底。
“这就是你说的新鲜玩意儿啊?可真意思,叫什么名字呀。”
宜嫔回道“好像是叫打滑挞,关外老祖宗传过来的游戏。走,咱们到面前去看。”
两人便往前走去,还没完全靠近,就听到了凄厉的尖叫声。
“啊啊啊救命呀…额娘!救救我啊…”
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关键是声音听着还挺熟悉,像是小五的,宜嫔的速度一下就变快了。
两人赶到跟前,小五也滑到了坡底,正咧着嘴傻笑呢,哪有半丝惊恐的样子?
看到宜嫔,他咧嘴一笑,“额娘,好好玩啊~"
宜嫔一把抱住他,从头到尾都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哪个地方不舒服,痛不痛?”
小五连连摇头,“没有,不痛。就是刚下来的时候有点怕,所以没忍住叫了额娘。”
宜嫔松了口气,不想再叫他玩,但看着儿子笑得如此欢畅,又不忍心阻止。
好在内务府的人也不是傻子,都小心谨慎着呢,年纪小的孩子都由壮实的太监抱着,降低了危险性。
不止是孩子们爱玩,连宫妃们也是,由身体强壮的嬷嬷抱着,但凡是头回滑下来的,必定是极怕,刚开始滑就撕心裂肺的哭嚎,平安滑下来后又整整衣裙,兴高采烈的继续排队,等待第二次下滑。
到后头,这些人越玩越开心,丢开了嬷嬷和太监,自行滑下去。
他们脸上半点恐惧都没有,只有是酣畅淋漓的欢喜。在下滑过程中大喊大叫,将平日里的怨怼、不如意都发泄出来,心情自然变得神清气爽。
蓁蓁和宜嫔这两个孕妇,羡慕极了,她们身子笨重是万万不敢去滑的,只能干看着,最后实在受不了,两人离开去坐冰床游览沿途的雪景。
冰上寒气重,所以午膳吃了一顿锅子,滚烫的热汤还有火红的辣椒,是冬日驱寒保暖的最佳食物。
下午便去御花园赏了一会儿梅,便回宫歇息,再拿出一本论语,念上一两篇,这天色就暗下来了。
天一黑,蓁蓁就觉得自己又饿了,便叫人去传夜宵。
自从怀孕后,她的食量就越来越大了,她原本就不小,如今更甚。所以生养嬷嬷瞧见她的食量,一直都以为她是吃太多长得太胖,不曾想到过她可能是怀了双胎。
吃完后,她去院子里走动消食,脚心发热时便入殿歇息。
翌日,蓁蓁比往常起得晚一点,因为要等太医来把脉。为了保证脉象的精准,通常是晨间未进食的时候把脉。
饿肚子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起得晚一些,就能少受罪。
梳洗过后,她便坐在明间看话本消遣时光。
太医从乾清门前经过的时候,恰好康熙听政结束,瞧见他们,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是去永寿宫,便也跟着过去。
如今朝廷上没什么大事,各地天气正常并无灾害发生,台湾郑氏内乱中,云南吴氏是困兽挣扎,他只需要坐等佳讯,心情自然好,遂决定去后宫关心关心自己的妃嫔和子女。
“皇上驾到!”
蓁蓁立马放下书出去迎,才到门口就被康熙扶起。
“朕不是说过吗,你身子重无须多礼。”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示意两位太医上前把脉。
宫中为了避免太医和妃嫔互相勾结,往往是多位太医一起出诊的,并且每次都是不同的太医,若有疑问查看之前脉案找到那日的太医相询即可。
太医开的药方也不是一人专断,需要多方研讨,一致通过后由院使签字,方才可以抓药。
最先诊脉的是一位白胡子的老太医,他把脉时,面色微微凝滞了一下,片刻后如常,示意身后那位青色胡茬的太医上前。
青色胡茬的太医瞧着三十许,不如老太医沉稳,把脉时神色十分纠结犹豫,比老太医多费了好些时间才结束。
他收回手正要回禀,康熙摆手制止,“岐黄之术,朕也略通一二,你们都别出声,让朕也探探。”
康熙刚把手指放上去,眉头就一皱,随即掀掉丝帕,再探,神色渐喜。
他替蓁蓁把袖子放下来,看向太医,“两位爱卿,温妃的脉象如何?”
老太医不疾不徐的说道“启禀皇上,娘娘的脉象十分安稳,龙胎稳固,只是臣推测娘娘此胎中极可能孕有两婴,母体会更为辛苦,娘娘的膳食应当更精心些,同时保持心绪平和、心情舒畅。”
青色胡茬太医亦道“臣附议。”
康熙听后龙颜大悦,“方才把脉时,朕就觉得温妃怀的是双生子,如今听了你们的话,朕就越发肯定了。”
“好呀好呀!宫里还没出过双生子,爱妃你果然是有福之人!”
康熙把手按在蓁蓁的肩上,重重的拍了又拍。
他又看向老太医,“可能诊出腹中是男胎还是女胎?”
这回老太医可就谨慎许多,“回皇上,臣学识浅薄,暂未能明确胎儿性别。”
康熙点点头,听到那瞬是失落的,后头想到如果是两个女儿也挺好,他有八个儿子了,亲生的女儿只有一个,多几个如珠似玉的小公主就更好了。
“朕知晓了。尔等要尽心看护温妃,等孩子生下来,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谢皇上。”
“跪安吧。”
太医走后,康熙面上的神情就更放松了,他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像是早春的阳光,明亮又温暖。
“两个孩子好呀,一个像朕一个像你。”
“那要是都像臣妾呢?”蓁蓁逗他。
“都像你啊,那就更好了,你比朕长得好看。”康熙笑得更开怀了。
不得不承认,康熙是个十足的颜控。
之前不还给蓁蓁送过美男图做胎教吗?
再之前,有一年他发现驻守乾清门的侍卫里,有一人面貌粗鄙,便立即用“御前失仪”的由头把他换掉了。
所谓御前失仪,不过就是那名侍卫站立的时候踮脚互换,节省力气,问题不大不小,偏叫他有了发作的由头。
这些都是宜嫔跟蓁蓁闲聊时说起的,她入宫早,有六七年了,那时候皇上还年轻得很,性情不像现在这般稳重宽和。
蓁蓁觉得自己没把康熙惹怒过,得好好感谢宜嫔,有她这位资历深的姐妹指点,自己避了不少雷,还能听到许多皇上的糗事,暗地里高兴。
康熙着实欢喜,回去后就给叫人给蓁蓁送了一水儿的赏赐,吃食也紧着她,连台湾的西瓜都送来了。
这真是稀罕,大冬天的竟能吃上西瓜,也不知那块地上还有哪些稀罕的地方。
蓁蓁拍着肚子,笑道“乖宝贝呀,额娘可是沾了你们的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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