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喜长安,一见钟情的喜欢,所以,本文以长安为题,以长安起始,以长安作结,以,长安为名。
“放了程远。”长安一袭绯红,更衬她肤白胜雪。
“皇姐,镇远将军克扣军饷……”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打断:“程远并非此般之人。”
“……好,全凭皇姐安排便是。”
“无事,臣告退。”长安对那皇袍加身之人,虽自称为臣,却无一丝敬畏之情。
“你特意寻我,便只因他而来。你可知,我杀他是因你,留他亦是你……”待长安离开,他喃喃自语,细若蚊虫。
三年前,宁王谋反,本性软弱,无人疑心,不料忍辱负重,逼宫攻其不备,终坐拥天下。
后宁王得异病而亡,其子洛阳登基,却是懦弱之辈,长安摄政。
长安本为嫡长公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花容月貌,倾国倾域,集世间荣宠。
直至一日,兵马厮杀,血洗皇宫,仿若幻梦,一夜之间,宫中仍旧黄瓦红墙,然,天下易主。
物是人非,只余了长安一人而已。
那日起,长安便只穿红衣,少言的性子冷若冰霜。她不知宁王为何单留她性命,既他活着,便定会报仇雪恨。
后宁王病死,新帝根基不稳,她以旧朝忠臣之势摄政。
长公主狂妄居傲世人皆知,却无人敢言,只因她暴虐无情。女子执政,本就于礼不合,更何况是前朝公主。可她,硬是用千百人头稳坐当今地位。
高处不胜寒,然而她站在死人骨堆起的权势上。
“本宫可以蹲下,与你平视,但你须知,当本宫负身而立之时,便是这世间的王,你的神明,你的皇。固然,本宫蹲下的前提是——你跪着。”
于帝王,此言大逆不道,他却不以为意,世人只当他软弱无能。
不可否认,长安乃一治国之才。兵荒马乱,她用五年造就太平盛世。与千古任一帝王相较,长安,毫不逊色。
“与蛮夷之战,程远出征。”她的话永远那样不容置否。
“好,我这便拟旨传令。”他对她,从未用“朕”自称,也好似从不会忤逆,唯有纳妃和镇远将军之事才会反驳几句,若她坚持,他便同意,只是将进宫的女子总是频频意外,后来便不了了之,于镇远将军,他貌似输的彻底。
程远,京中青年才俊,文武双全,人中龙凤,战功显赫,封镇远将军,在前朝之时,与长安并称才子佳人。
镇远将军克扣军饷等莫须有之罪,是他所安排,因她对他的关注过多。本证据确凿,判处死罪,已被捕入狱,然她一句“程远并非此般之人”他溃不成军,功亏一篑。
程远出征,他可悄无声息置他于死地,可是他怕她会难过。
洛阳心悦长安。
从惊鸿一舞开始,那时长安还是京中最耀眼的星,圣宠无限的长公主,亦是一袭红衣,她美的不可方物,如同九天仙女,亦如血色罂粟,他深陷其中。
那时他便在想,该是怎样男子才能配上这般神仙似的女子。而他只是一闲散王爷可有可无的庶子,空有一副好相貌罢了。
忍辱负重,洛阳较宁王胜之千百。
长安存活,宁王异病而亡,长公主摄政,皆是洛阳的手笔。他仍称她为皇姐,与她近在咫尺之地和她遥不可及。
他可执掌天下,却得不到一个她。
“赦其死罪,任他主帅出征,为他封官加爵,可是,心悦于他“此类话,洛阳从不敢与长安当面言说,他怕她一旦没有否认,他最后的渺茫希望会消灭殆尽,最后的荧光也将熄灭。
几月余,程远战胜班师回朝,长公主亲自迎接,她依是一袭红衣,站在高耸城墙之上,仿若神明。
忽的,一支箭羽破风而出,凯旋而归的将军轰然倒地。克扣军饷为假,可通敌叛国为实。
长安身后,洛阳仍手执弯弓。
他在赌,赌她并非心悦程远,只是爱之心,哪怕自己亦无几分把握。可是,五年,够久了,他不想再等了,他怕再等下去就没有机会了。
“唰——”长剑出鞘。长安拔出近身待卫佩剑,直指洛阳。
“皇上!护驾!快护驾!”城墙之上,城门之外,皆是兵荒马乱。
那时,长安才知,她以为的“前朝忠臣”,皆是他的势力。
长矛刀剑,寒光乍现,皆向长安一人。
“退下!”莫伤了她。他泰然自若,只定定望着她,眼中是藏不住的希冀。
哪怕长安再往前一步,洛阳便定会毙命。
那一刻,时间像是凝固了般。
“咣当!”长剑从长安纤纤玉手上滑落,声音清脆,在他耳中是那样动听。
他赢了。
一柱香不到的刀剑相向,对他来说,太过漫长。
那一刻,他的眼里仿佛落了漫天繁星,满目星辰,皆是一人。
她笑了,自嘲又释然。
随即,转身,登上城墙上的凹槽。狂风肆起,红衣猎猎作响。
他慌了,慌的彻底,想要上前阻拦。
“别动。”她红唇轻启。
他定在原地,距她仅仅两步之遥,再踏不出半分。
“皇姐,下来。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他一身龙袍祈求道,卑微的可怜。
他的软弱只对她而已。
她未言语,转身看着她,满目疲惫,还有不舍和……爱恋。
“怦,怦,怦……”他心跳如雷,终是知晓,她亦心悦于他。
“愿君,长安……”她嘴唇开合,无声轻言。忽然,笑靥如花,那样灿然,世间尽失芳华,而后那一抹绯红从城墙之上坠落……
他看懂了,看懂了她最后说的是“愿君长安”。
他拼了命的想去抓住她,却被周围待臣拦住。
“长安!”
那是他第一次与她面唤她姓名,却是那样声嘶竭底。
她听到了,眼角落下泪珠。
“洛阳……”来世,我定不负你。
微风轻抚将她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也吹落了他脸颊上的泪……
那大概是长安唯一一次任性吧。
长安不喜红衣,总觉红色太过刺眼,但红衣很衬她,她穿红衣是极美极美的。到后来,她只穿红衣,血般的颜色才会铭记血海深仇。
他太过温柔,她恐稍有不慎便会沦陷其中。
她是前朝公主,他是当今帝王,她与他之间隔着不共戴天之仇,本就不能也不该在一起。
她不知的,洛阳想要的,从始至终唯长安。为她弃了天下又何妨她想要,他便定会双手奉上。
她不喜程远,赦其不死,不过是因朝廷少有武将之才,蛮夷征战又迫在眉睫,还因,她想让他放手……
直至城墙上那时,长安觉得自己好生无用,留不住江山社稷,杀不了仇敌之子,与所爱之人亦不能长相厮守……
可长安已经尽力了,长安真的,好累好累……
她狂妄居傲,不过是想留住苟且偷生的最后一丝尊严罢了。暴虐无情,千百性命又有哪一是无辜之人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又是谁励精图治
没有人从出生开始就十恶不赦。
……
他亲眼见她跳下城墙,无力回天。他以为,成了帝王就可以给她她所想要的,便能护她一世无忧。可,她走了,子然一身,他想去陪他,但她说“愿君长安”……
城墙之上,他满面泪痕,大笑起来,她走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了……
无她又该如何长安
乌云急聚,电闪雷鸣,暴雨骤降。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忙向城外跑去。
“长安那般骄傲,一定不想这样狼狈。”
城门外,洛阳抱起长安,在倾盆大雨之中一步一步走回皇宫。
“我带你,回家。”
明黄,排红成了灰暗世间中最后的色彩。
洛阳将长安亲手葬在了皇宫花园之中,种了满园梅花。
他知,长安从不是娇生惯养的牡丹,而是凌风傲雪的腊梅。
她既成太平盛世,他便就昌盛繁荣。
时任帝王,以雷霆之势整顿朝政,喜怒无常,然,帝国欣欣而荣,黎民称其圣明君主,一生无后无妃。
洛阳闲暇之时,总爱去那梅园,与长安相谈,与其墓对饮。
寒雪纷飞,腊梅竟绽,一红衣华发男子靠于墓碑,举杯相敬。
“长安故梦知冷暖,那长安可知,相思刻骨悲断肠”
“长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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