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凝很头疼。
寒江嫌她姑娘家采药效率太低，上赶着跟去山里。看他挥舞寒彻薅草的模样，苏语凝在心里声嘶力竭：你是要给陆殿下采药，还是打算改行开医馆啊啊啊啊？！
寒江拾掇满一背篓，苏语凝按着太阳穴拦住他，一样一样地把乱七八糟的杂草从里边挑出来。
“……”
“……”
“你这都不剩多少了，不要浪费！”
“那不是药，吃了会把陆殿下毒死的，外敷也能叫人皮肉溃烂。”
“……太少了，不够吧？要不再去那边看看……”
“够了，真的。”陆殿下的伤已经快结痂了，大哥您天天帮他换药看不出来吗？！采多了不用才是浪费！这玩意儿又不能美容养肤！
苏语凝好说歹说终于把寒江磨下了山，回村的时候她仿佛听见背后整座山都松了口气。
等到了苏嬷嬷家门口，苏语凝忽然意识到该多采些清热去火的药回来的。
牧云陆住着拐杖在门口蹭路，见他俩并肩同行表情都不对了。苏语凝看得真真的，陆殿下都没正眼瞄她，一连说了几句话眼神都斜在寒江脸上，像是要抠出个洞来。
苏语凝想找借口先走，放他两个二人世界随便折腾去，然而牧云陆不遂她的意。
亲殿下哎，您可饶了我罢！
苏语凝不敢走，只得朝寒江使眼色，寒江正愤愤不平，哪里能收得到如此隐晦的暗示。
“我为什么就不能和苏姑娘单独相处？”只许你寒江放火，不许我牧云陆点灯，果然心里想着人家姑娘！
我就知道，他果真看上了苏语凝！人家苏语凝是皇后星命，这死读书的难道还想当皇帝？寒江闷头生气的当儿，牧云陆已经叫苏语凝扶着走出去两三步。
寒江不甘心。
做皇帝有什么好，我偏不让你做皇帝！
寒江拉开苏语凝，二话不说把牧云陆背在背上大步向前，将人姑娘远远甩在身后。
我让你喜欢苏语凝，偏不给你俩单独相处，不服你跳下来自己走啊。
牧云陆气还没消。
寒江的肩背宽阔结实，他抱着他的脖子，虽然晃来晃去，但却稳稳当当。
牧云陆被晃没了脾气，心底里有清甜的山泉自石缝而出，涓涓成行。
苏语凝瞧两人那别扭样，忽然觉得像一只螃蟹扛着竹子晃悠横行，忍不住笑出了声。
牧云陆听见笑回头望她：“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这里景色真好。”
牧云陆和寒江一道抬头远望，此处山清水秀渺无人烟，确是处静谧的所在。
苏语凝忽然想到什么，走到河岸边有感而发：“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若是冬日里下场雪，这儿一定美极了。”
牧云陆丝毫未察觉，观水波澹澹山阔峰开，亦有心胸舒展情寄山水之意。
所以说文人有时便有那与人和诗接句的臭毛病。
“孤舟蓑笠翁，独钓……”
陆殿下卡壳了，苏语凝面色平静内里偷笑。
“独钓什么？”某人一脸好学不耻下问。
“……”
牧云陆望苏语凝，苏语凝走到前边去了，他有一丝被人戳破的慌乱，手上松了劲便有往下滑的意思。
寒江掌住他的腿往上兜了兜，他被迫和寒江靠得更近，心一横，顺势抱紧寒江的肩。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寒江？”寒江有点兴奋，“是我那个‘寒江’么？”
牧云陆笑了：“对，就是你那个‘寒江’。”
寒江满意极了：“不错不错不错。哎，这河叫什么河？”
“不知……”
苏语凝回过头来：“这河没有名字。”
“那就叫‘寒江’吧。”
寒江做了三个人的主，这河于他们便叫“寒江”了。
“真想冬天来这儿钓雪啊……”牧云陆自顾自喃喃。
寒江听见了，吹扬自己的额发去撩他的视线。
“那就来呗，这一河的雪都给你钓了，别人我帮你拦着。”
牧云陆笑起来，箍紧了手臂，温声如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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