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桓王带着江老爷子到了正厅里来。
江老爷子什么也没说,直直的招呼沈冉过去,“摘下面纱!”
沈冉这个暴脾气,觉得这个江老爷子被吹得那么神,一定是道风仙骨一般的人,原来是此等颐指气使。她气不过,但碍于毕竟是求人,又害怕自己不配合影响了五百万两的疗效,便乖乖坐了过去,只用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朝着江老爷子瞪来瞪去。
江老爷子也不理会古灵精怪的沈冉,他认认真真的看了伤势,便道,“看来都有三个月了,来晚了些,不过,用了老夫的药,保证痊愈,不留一点疤痕!”
沈冉听闻,“真的!”
“老夫能骗你不成!”
“一般的江湖骗子,也说能治好,就是骗了钱就走!”
“哼!怀疑老夫的医术,那就请便吧!”
顾信打圆场,“江老爷子莫怪,沈姑娘这是这个脾气,您莫怪!”顾信说完便瞪了沈冉一眼,示意沈冉不要再玩闹了。
沈冉这才认真了些,“对不起,江神医,江医圣,江医仙,都是我不好,我也是求医心切,才胡乱说出这些话,不是质疑您的医术!”
江老爷子医术一向为人称道,清高孤傲,对于质疑他的人,他自然也是没有任何好脸色。
“太师父,你就息怒,帮帮沈姑娘吧。”桓王帮着打圆场。
本就受桓王所托,江老爷子顺着台阶就下了,“那就这样吧,明日开始,每三次,连续七天敷药换药,一个月即可痊愈!”
“谢谢江神医!”沈冉忙行礼致谢。
“既然如此,那草民就告退了,明日的时候,草民再带着沈姑娘来换药。”
“一日三次换药敷药,不若沈姑娘住在本王府中,也免得来回颠簸。”
“如此甚好,多谢桓王殿下。”
“还有一事,钱重行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但,证据,还是有点不足。”
“草民知道,钱重行已经死了,我杀的!”
“那就这吧。”桓王还没有得到钱重行已经死了的事情,不免有些惊讶。
“既然这样,想必顾兄也就不需要证据了。”
“我不需要证据,再者,即使我有证据,那不也是没有任何用吗,皇帝,能处死自己的太子么?”顾信冷冷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既如此,倒是本王多事了!”
“殿下,草民没有那个空闲,慢慢地搜集证据,再呈报给皇帝陛下,请求陛下的裁决!”
桓王便不再多话。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草民就告退了。”
“江管事,送一送顾兄。”
“殿下,我看,顾公子倒是比年前的时候,变了很多!”江全说道。
“突遭变故,任谁都会性情大变吧。”
桓王想,那是正月初二还是初三的时候,顾信来找他揭发薛海山的画以及万民书的事情,那样阳光灿烂的少年变得如今这般腹黑冷漠杀伐决断。
唉,人之不幸罢了。
既然已经提到了沈冉,那么沈冉是何人,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南疆西留村,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落。
这个村落里住户不多,意外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村北偏僻角落里一个孤寂的院子外,此时围了五十余人。
这些人都在翘首张望。
听说这个院子里常年独居的女人沈冉,从山崖下拉来了一个外族的男人。
这件事,在西留村掀起轩然大波。
大家都想一探究竟。
这个对外联系十分闭塞的小村子,已经几十年没有这样的轶事了!
沈冉听到外面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她懒得理会。
村里关于她自己的流言蜚语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她也本不想多辩解。
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她上山采药时遇到的。
她以为是“尸体”,吓了一跳。
但那“尸体”手脚竟然还动了动,就不免又吓了一跳。
这个“尸体”还活着!
她细细看过,是个男人。
伤得不轻,满身是血,腿上还被巨石压着。
要是置之不理的话,这一身的血气很快就能吸引狼群过来啃食。
算了,古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谁让自己天生人美心善呢!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挪开了巨石。
那个男人发出痛苦的□□。
腿断了!她想。
“还活着吗?”她问。
“啊——”
哦,还活着。
“那你等会儿吧,我得做个木筏,你太重了,我背不动你!”沈冉摇摇头,拉也很难拉得动吧!
沈冉个头很小,拉得很是费劲。
不一会儿双手上就磨出了血泡。
肩膀动一动也疼痛不已。她想,肯定是绳子磨得了。
“都怪你!”沈冉有些后悔。
“别—别管——我——了!”那男人伤的太重了,不能完完整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我也想不管你,难道我现在扔下去回去,以后每天醒来,都是你这幅等死的样子吗?”沈冉嗔怪,“说让我看见你了呢!”
快天黑了——
“加把劲儿——”她给自己加油打气。
山路陡峭难走。
怎料,一个不小心,沈冉脚下失稳,便和他再次翻落了山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冉便趴在了木筏上,用身体护住了男人。“你要是再受伤肯定得死!”。
她躲避不及,自己的右脸颊猛烈地撞到了山石上。
当时只觉得疼,但周折三日回家后,才发现伤的太重,脸上留下了一块老大的疤!
沈冉不免有些气恼,完了,这辈子算是完了。
之前还觉得自己容颜姣好,以后出了村子能嫁个好人家。
这下好了,算是完了。
每每到这里,她不免对那男人责怪,“看吧,都怪你,没事儿长这么好看的脸。要不是你好看,我才不救你。救你就救了你吧,你还长的那么壮实。我那么娇小,真是费了力气了。长那么重,害的我摔了下去,留下了疤!”
经过两个月的调养,男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但双腿,估计是再难行走了。
他每日花费最多的时间,就是听沈冉“抱怨”救了他。
他非常的愧疚痛心。
但沈冉虽然抱怨,对他却非常上心。
如果不是沈冉,他定然成了一缕孤魂。
“沈姑娘,你放心,我顾信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他发誓。
“你可算了吧,你看看你现在,你身上的衣服都不是完整的,你拿什么照顾我,还是我命苦,早年死了师父,本就一个人过活,清贫得很,而,你的到来,让我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顾信听着沈冉“碎碎念”和打趣自己,心里面也稍微轻松了一点点。
顾信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沈姑娘,再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现在虽然身无长物,但将来,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保姑娘生命无虞。”
“好了,别动辄生命,本姑娘还想多活几十年呢。算了,就这吧,还有,别沈姑娘沈姑娘的,叫我冉冉,要我说几遍呀!你叫那么生分,我都怕你将来不报恩!”
沈冉当然没指望顾信能对自己做些什么。
就是觉得顾信行为做事太拘谨了。
“好,冉冉。”
“对了,我捡到你的时候,我看你外衣穿的还是很华贵的,你到底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傻儿子呀,你不要写写信什么的?让你家人来接一接你?”
毕竟,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
她一个人倒还好,她吃的少。
但他,吃的也太多了吧!把她换的存粮都快吃完了。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饿死。
顾信想到身故的父亲和荆州顾氏,一时间红了眼眶。
“哎哟,算了,算我胡说。话本中都是这么写的啊,但凡是天下落下来的,肯定不是凡人。你可能,是个例外吧。”沈冉有些失望,“算我倒霉。你的腿,反正已经断了,就这般待着吧。”
“过几天,我让阿四过来教你编竹筐。阿四手艺好,编的竹筐卖的好。以后,你也努努力,挣钱补贴家用。”
正值花季的沈冉,说话也是掷地有声的。
只是一件事,给这个男人洗澡甚是麻烦!
太重了,沉死了!
但有什么办法,这么热的天,这个男人再不洗澡就要臭死了!
顾信也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臭汗味,再拖延下去,他身上就要生虫了。
——
沈冉艰难的将他挪动到浴桶里,额上也累出些晶莹的汗珠来。
顾信十分害羞,沈冉这般对他,自己真是不知如何回报。
他想起数月前东都的清瑶,她是那般的羞涩。
而眼前的沈冉却是这般的率真可爱。
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不管如何,女儿清誉,总是不能亵渎的。
但两人都不知道,就在沈冉给顾信宽衣的时候,就被好奇的村民偷看到。
该村民便瞬间纠起了一群人。
人群中有人断言:他们二人日日夜在做□□迷乱之事。
留西村的清誉岂容他们践踏。
村民纷纷进言,要烧死二人。
村长便说,那就公开烧死他们。
他们冲入房间,将沈冉和顾信绑了起来。
顾信身体尚未恢复,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本以为,他一人拖累的沈冉,已经是极大的罪过,只能在来生才能相报。
只是心有不甘,父亲的死未报,清瑶,他魂牵梦萦的人,他再也见不到了。
熊熊大火燃起,顾信视死如归。
沈冉先是求饶、后是谩骂,见无济于事,也就双眼一闭,“算了,下辈子重新活吧。”
沈冉最好的朋友,阿四,百般阻拦村长和村民们烧死他们,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反被捆了起来。
众人都以为沈冉和顾信必死无疑的时候,在火光迷乱之间,有几个身形高长的人,飞入火光之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沈冉和顾信。
“公子,我来晚了!”是顾黎来了。
“回东都!”
“是,公子!”
“带上她!”顾信指了指沈冉。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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