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面而过,夹杂着少年最真挚的告白,吹得段锦抒头脑发热,心悸不止。
看她许久没有回应,少年的眸光愈发暗淡。
陆云祈讪讪一笑,他收回炙热的目光,“我们坐缆车回去吧。”
天昏的快,她拉开缆车上的窗户,偏凉的晚风将热意吹散,缆车狭窄,他的呼吸声仿佛近在耳畔。
差一点,差一点答应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
一生的了解。
她也想要。
心脏无比振奋的跳动着,从出生起,没有任何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如此鲜明的感受到心脏的律动。
哪里是不确定,是不敢。
她一直自诩孤傲且强大,成长的道路上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所谓的人际交往,无非就是浪费时间,却还是渴求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曾尝试过真心以待,换来的却是被抛弃,被唾弃,被遗忘。
从心灰意冷到麻木不仁,心门也缠上了一道道坚固的锁链。
在黑夜中待久的人,第一次见到光明时,不应该是贪恋,而是排斥,感受到光的温暖后,就会滋生出想把那束光紧紧的束缚在手心上的欲望。
可是光来去自如,一切禁锢的手段不过是徒劳。
怕见到光后,是更漫长更浓郁、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太贪婪了,不屑于一时的欢愉,飘忽不定的爱意。
她只想要长长久久,岁岁年年。
“陆云祈。”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迫切。
“你喜欢我什么?”
少年沉思良久,认真道:“是你都喜欢。”
段锦抒顿时觉得有写口渴,不知是晚风吹多了,还是今天的太阳过于炙热。
“陆云祈。”
“我饿了。”
“我想喝奶茶。”
陆云祈自然的拉过她的手腕,“先吃饭,奶茶我帮你买。”
“想吃什么?”
她对c市的美食并不熟悉,现在只想喝奶茶,“你决定就好。”
华灯初上,c市的夜景繁荣昌盛,他拉着她的手腕,走过万家灯火。
烤肉店
陆云祈细心的铺着肉片,烤熟的都夹到段锦抒碗里。
她看着碗里快堆成小山的肉食,不满道:“我想喝奶茶。”
“先吃饭。”他还不清楚么,一杯奶茶下肚,她还能吃下什么?
邻桌
两个打扮时髦的小姐姐
白衣小姐姐:“哇塞,那个穿黑色衬衫的男生好帅!”
连衣裙小姐姐:“我早看到了,要不是看人家有对象了,早就上了!”
白衣小姐姐:“真的好帅啊,笑起来还有酒窝,好好看,他们都没有什么互动,说不定不是情侣呢。”
连衣裙小姐姐:“得勒,人家穿的都是情侣装。”
白衣小姐姐扶额:“为什么帅气的男生都是有女朋友的?”
段锦抒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墨色长裙,陆云祈听到“情侣”二字就开始忍不住窃喜。
“多吃点。”陆云祈又加了一勺肉,她瘦不拉几的,在学校也是,中午很少看见她在食堂,如果他不帮她带晚饭了,她会不会连晚饭也一起省了?
段锦抒:“……”
“我想喝奶茶。”
没奶茶还吃不下东西了?他耐心道:“吃完就带你去买。”
“我不饿。”
骗鬼呢,爬一天山了,能不饿?
无奈之下,他只好连哄带骗,“这附近没有奶茶店,吃完我再带你去买,好不好?”
其实附近不仅有奶茶店,还很多。
“好吧。”她妥协了,开始飞快地夹肉,腮帮子鼓鼓的,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陆云祈迅速给她递上一杯水,温水抚平了口腔中的辣感,眼角处沁出了生理性泪水。
他无奈了,抽了张纸递给她,“慢点吃,吃完我带你去喝c市的招牌奶茶。”
她眸光发亮,期待的神情宛若幼童即将得到自己心爱的玩具,c市的本土奶茶,还没喝过的!
他欣慰的笑了,终于肯乖乖吃饭了,还是奶茶管用。
段锦抒咽下碗里的最后一片肉,眼里的小雀跃怎么也藏不住。
他擦了擦油渍,颇为无奈,“走吧,带你去喝奶茶。”
女孩乖觉地跟在他身后,少年转身,无比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慢慢的、得寸进尺的与她十指相扣。
终于拉到手了,好软,对上女孩不解的眸子。
他道:“待会人多,会走散的。”
可是现在人不多啊。
七里香
段锦抒看到奶茶店的名字,脑海中渐渐浮现,他在山风中站立,风灌进衬衫,少年低喃的话语,携着晚风的温柔。
“阿锦,我想要你一生的了解。”
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红得比先前更彻底。
陆云祈却以为,那是被辣红的,于是加快了买奶茶的步伐。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想喝点什么呢?”
她低头看菜单。
【菜单】
桂花弄
橘黄落日
少年时
烟雨难遇
等花开
思念成海
……
视线定格在“一生的了解”上,平静了一点的心脏又以更加振奋的速度跳动着。
“我想要一生的了解。”
店员小姐姐:“这个是我们店的招牌哦~很受情侣们的喜欢~”
第二次,第二次被别人错认为是情侣了…
“请问还需要点什么呢?”
陆云祈:“一杯少年时和烟雨难遇。”
“好的,请问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段锦抒正想说分开付,店员小姐姐已经把扫码器移到陆云祈那边了…
陆云祈付完钱,手指依恋的在她的头发上方略停留几秒,想触,最后还是轻轻放了下来。
“本来就是要请你喝奶茶的。”
“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片刻,陆云祈一手提着奶茶,另一只手牢牢的与她十指相扣。
“去哪?”
“带你去看看明江的夜景。”
出了七里香,沿绿化带一直走,街道旁是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他说:“这是沂水河,是明江的支流,再往前走,就是它和明江的交汇处。”
带着潮意的空气平滑的进入胸腔,小路幽静,只看见河岸边寥寥数几的垂钓者。
陆云祈把奶茶递给她,借着昏黄的光影,看清了奶茶店logo下方的一行小字。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口腔中蔓延的是未曾尝过的味道,茶的清冽混着奶的香甜,前调悠长清甜,后调略显苦涩。
他们沿着江畔走,没有路灯,一座白色绵长的立交桥逐渐以完整的姿态呈现在视野里,江面借着桥上路灯的光,展现着自己的平静坦然。
夜,亲吻着江面,使之染上自己纯粹的黑,与微光共舞,作出一幅灿若银河的画卷。
可江面并非静止,只是水流平缓,它沉默地展示着自己与银河不同的地方,涌动的水纹,自有它的去处。
夜色笼罩着他,却无法掩去他身上由内而外的朝气。
他问:“好看吗?”
眼前的少年,黑色衬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月华轻轻散下,微微上挑的瑞凤眼不再平静,涌动着毫不掩饰的爱意,两个酒窝一直挂在脸上,就没消失过。
她答:“好看。”不是景好看,是他好看。
他突然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阿锦,喝了我的奶茶,是要负责的。”
段锦抒不知道,c市的本土奶茶品牌——七里香,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喝了对方赠送的‘一生的了解’,就代表着你愿意和ta有一生的羁绊。
她懵了一瞬,负责?是她想的那个负责吗?
叮咚——陆云祈的手机不应景的响了,他下意识的直接点开。
是李深发来的信息。
“成了没?”
浓郁的夜色中,屏幕的白光显得格外亮眼。
段锦抒看得一清二楚,趁陆云祈还没反应过来,她迅速抽走手机,葱白的手指不急不慢地敲打着键盘。
“成了。”
一旁的陆云祈:“!!!”
端坐在床上的李深:“?!!!”
随即,陆云祈的手机迎来了一次浩浩荡荡的信息轰炸。
他急忙开启了静音,炙热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阿锦,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他以为段锦抒的回复,只是在报复他之前诓她所说的‘负责’。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一把扑进少年的怀里,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他身上的温度在急剧升高。
她想勇敢一回,不为什么,为了悸动不平的心跳,为了今天三番五次的心动。
趁着年华未逝,亲口说爱。
在这样好的年华里,她遇到了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
“陆云祈,你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的了解。”
少年瞬间僵住,迟疑了一下,修长有力的手指放在女孩的后脑勺上,往怀里按了按。
确定不是因为奶茶吗…女孩此刻就在自己怀中,他却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如果不是心脏狂跳不止,还有自己全身沸腾的血液,他一定会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拥抱持续了多久,久到江面都回归了平静,久到垂钓者都收杆回了家。
她退出了少年的怀抱。
“陆云祈?”
他没回应,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
“阿祈?”
少年的眸子闪过一丝怔愣,这下是反应过来了。
“阿锦,那你现在是答应我了吗?”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经意的颤抖。
她笑着,“嗯。”
少年兴奋的拉着她的手,迎着月色,走过江畔。
逝去的都会逝去,那就努力的向美好的事物靠近吧。
真好啊,以后都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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