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时,孟言初明显更娇了些,连下马车都不用扶,非要人抱下去,然后赖在对方怀里,贴着她脖子,小声唤她,“妻主。”
“嗯,一会儿让下人做点药膳给你吃好不好?”
“不想吃药膳,不好吃。”
孟言初贴着人家,声音软乎乎的撒娇。
“不行,要吃,我陪你吃,多吃点养身体。”
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正说着,前面似乎远远的停下一队人,宋青梧惊讶的站住了,一抬头,却差点没把孟言初扔出去。
女子颇为心虚的咳了两声,唤对面的人,“母亲。”
她母亲脸都黑了,看着自家女儿一路抱着女婿过来,气的两鬓留出来的头发一抖一抖,“宋青梧,你的规矩呢!跟你说了多少次要稳重,稳重,你夫郎是自己没有腿吗,要你这样抱着!你的同窗还在,这成何体统!”
宋青梧这才把人放下来,语气更虚,“刚吃完饭回来,我顺手嘛,娘消消气。”
“你们一个宋家大小姐,一个少夫人,出去就是宋家的脸面!怎可这般黏黏靡靡,简直不成体统!让你的同窗如何看你,让其她家的人如何看你?”
宋青梧赶忙说,“娘您放心,我是到自家门口才抱的,没给别家人看见。”
宋母气死,“要这样回你们院子里这样去,在外面就当稳重懂事些,别丢宋家的面!”
即便是感情再好,哪有在外面就直接抱起来的,这不给人看笑话吗?
“好好好,听母亲的,听母亲的,那个,章玉,你这么早就要回去吗?”
孝字当先,宋青梧只好转移话题。
章玉猛然被提,也顺着接上去,“你们回来的晚,我已同宋姨练好剑用好晚膳了。”
“嘿嘿,这样啊,本来还想同你练一下的,那你先回去吧,回书院再说。”
她本就只是客套话,为了让她娘忘记那件事,别继续骂她。
然章玉却顿了顿,犹豫着说,“我回家也没什么事,既然你想练一下,那我陪你练一下再走吧。”
她心想,毕竟在宋姨面前,毕竟是宋姨的女儿,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然宋青梧猛的顿住,笑意都有些尴尬了:你回家确实没什么事,可我还要回院子里抱老公呢!
孟言初也有些不高兴,淡淡的看了章玉一眼,轻拉上宋青梧衣袖。
宋以宁瞧着,皱了眉,心道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然不够大气,难登大雅之堂,偏偏梧儿还十分护他,连个教养师傅都不许请。
女大不由娘。
宋母不禁感叹。
宋青梧被人盯的没办法,自己说出来的话,只得过去兑现。
并且她不知道章玉是什么毛病,来她家请教她娘,还把她的枪也带上了。
宋以宁自以为女儿身体不好,随意磕碰就会青紫,所以很少让她练武,如今见她主动提起要跟章玉练一下,也是挑了挑眉,“梧儿如今武练的怎么样?”
她是知道章玉偶尔会教宋青梧几招的。
宋青梧十分尴尬,握枪的手都紧了紧,轻咳两声,“没怎样,就随便练练,比不得章玉。”
章玉家也算是武学世家了,全家包括父亲都是习武的。
宋以宁闻言十分安慰似的点点头,“随便练练也是好的,那你们练,为母在这看着。”
章玉给自己带的是剑,本来便是来请教剑法的,但宋青梧还没学到剑法这么高深的东西,她又同人换了一柄长枪,背在身后,与宋青梧各行一礼,站定,然后枪如游龙,快速的向对面扫了过去,孟言初惊呼一声,下意识喊,“妻主小心。”
只是第一招,孟言初自然能轻松挡过,只见长枪横于胸前,来回格挡几下,也能寻个机会直直往章玉面门而去。
章玉身姿轻盈,后退几步躲过她的枪,又与她缠斗起来。
宋母一边看一边点头,只孟言初心惊胆战的,深怕章玉伤到了宋青梧。
直到最后一下,章玉寻了破绽挑了宋青梧的袖子,比试结束。
宋以宁的鼓掌声响起,第一时间不忘夸赞女儿,“没想到你如今武功大有长进,方才用的,是章家的枪法?”
宋青梧站直向母亲行了一个江湖礼,“是,章玉曾教过女儿几招。”
“不错,既你现能学武,日后便每日下学,来我院子里练一个时辰吗?”
宋青梧:!!!
孟言初:!!!
笑容忽然就有些勉强起来,“不,不必了吧,母亲,女儿只是随便练练,也不用练的太好。”
靠,她嘴巴是有毒吗,说什么转移话题不好,非要说跟章玉比试一下,现在好了,把自己搭进去了。
宋以宁严肃道,“我宋家的女儿,既然练武,那就要练到好!否则凭你刚刚三脚猫的功夫,是要出去给我宋家丢人吗?”
……
“我出去跟人家说我不会武行不行?”
宋青梧小心翼翼试探,得到宋母章玉同时虎目一瞪。
宋以宁,“我宋家没有不会武的女儿!”
章玉:疯狂点头。
宋青梧:要不你们还是把我杀了吧。
孟言初咬唇,心里老大不高兴,好不容易能跟妻主在一起多一点时间,可现在妻主下学还要先去练武。
都怪章玉。
虽是妻主主动说要跟章玉练一下的,但他显然不可能怪自己老婆,于是就全怪章玉身上了,还有一点点怪宋以宁。
他心想,练武有什么用,练武也抵不过别人陷害,上位者要你死,你不得不死,那还有什么好练武的?
自己练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带上我妻主qaq。
孟言初去拉宋青梧,宋以宁轻咳一声,他又松了手,冷脸站着。
宋青梧无法,只能打着商量,“半个时辰吧,一个时辰太久了,女儿还要做功课呢。”
宋以宁怒,“玉儿也要做功课,可她每天回去练两个时辰的武!”
……
“娘,所以这就是她每天早上都站在外面听课的原因。”
在场人都沉默了,章玉脸爆红,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但坑明显是现挖不了的,她只得瞪了宋青梧一眼,有些尴尬道,“我,我打算走武举,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写啊。”
宋以宁默默改变了决定,“你每日下学来我这练半个时辰。”
章玉脸更红,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做功课!
宋青梧带着孟言初回院子,一路上耳边都是男子小声不满的声音。
“妻主真的要每日去练半个时辰武吗。”
“我想妻主了怎么办?”
“章玉小姐怎么能这样,她自己不做功课,也不想让妻主做。”
“母亲为什么一定要妻主练武啊,妻主也可以走文举嘛。”
“万一以后妻主文跟武都没学好怎么办?”
宋青梧一边走一边揽着夫郎的小细腰,听完他碎碎念后挑着回答,“我去练武你就先回来看话本,一会儿我就好了,章玉嫉妒我有夫郎呢,你不用管她,若我当真文不成武不就,言初可还会喜欢我?”
她侧头看着人。
孟言初立马软软的贴进人怀里,去蹭她的脸,声音也带着惯常的娇软,“无论妻主以后能不能当官,侍身都一样喜欢妻主。”
“让你吃糠咽菜也喜欢?”
宋青梧挑了挑眉逗他。
孟言初紧紧抱着人一条手臂,应道,“嗯,吃糠咽菜也喜欢,吃什么都喜欢,没东西吃也喜欢。”
这乖巧的模样,叫人心里头暖乎乎。
她一手搂着人,安抚道,“放心吧,不会让你吃糠咽菜的。”
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公子,怎么能吃糠咽菜呢。
孟言初轻应,“嗯,妻主真好。”
他总重复这句话,仿佛我就是他生命里遇见过,最好的人了。
宋青梧轻笑了笑,回院子照例叫人炖了药膳鸡。
然后把孟言初带去了书房。
“今日可有功课?”
“有的。”
“要做什么?”
“抄论语。”
“那你来书房跟我一起做。”
“嗯嗯。”
孟言初最喜欢黏着宋青梧了,上哪都黏着。
若说之前这样做,他尚且会觉得别扭,现在却一点也不会了。
妻主也喜欢他呢,妻主还亲了他!
妻主肯定很喜欢他才会亲他的!
妻主这么喜欢他,他缠着妻主怎么了,妻主一定不会觉得他黏人的!
孟言初心想道,理直气壮的过去要求坐在宋青梧旁边。
幸好书桌宽大,宋青梧分了一半给对方,仍旧很大。
有小厮站在中间给两人磨墨,宋青梧是在认真写功课的,孟言初就没多认真了,才写一会儿,又软软的喊人,“妻主,我手疼。”
宋青梧颇为无奈,只得放下毛笔,叫小厮去对面磨墨,把她和孟言初中间的地方空出来,然后朝孟言初伸手,“给你揉揉?”
孟言初眼睛一亮,几乎有些欢欣雀跃的将手伸过去,放在宋青梧手掌上,然后被人一下又一下仔细的按揉。
从修长柔软的手指,一点点揉到手掌,再揉到手腕,“好些了吗?”
孟言初舒服的微眯眼睛,半晌才将手收回去,脸侧微红,“好,好一点了。”
说话声都透着软。
不闹脾气的时候宋青梧还是很喜欢孟言初的,长得清俊漂亮,偶尔说话又软软的像在跟她撒娇,睡觉时抱起来也很软很舒服。
只有闹起脾气来比较难搞,怎么也哄不好叫人头疼。
哎,不过现实也没有哪哪都好十全十美的人,偶尔闹闹脾气也可以增进妻夫感情。
宋青梧表示也可以谅解,并将人揽了揽,叫他坐在自己腿上,轻声问他,“可是写累了?”
孟言初靠着对方软软的胸脯,一下一下点头,“嗯,有一点累。”
“那休息一下,晚点写。”
男子的功课素来任务不重,晚点写也能完成。
孟言初轻轻点头,主动走到宋青梧身后,“我给妻主捏捏肩,妻主做功课吧,不要熬到太晚。”
“嗯,真乖。”
那张本就有些红的脸,又被人刮了一下,于是更红了。
宋青梧心想,不愧是女尊社会的男子,就连脸都如此软嫩,叫人摸了还想摸。
从前她若这般,孟言初必定要有一顶轻浮的帽子扣下来了,可现在,他只会红着脸说妻主别闹。
声音也软乎乎没什么气势。
柔软无骨的手在宋青梧肩上轻轻按压。
梧桐苑的下人们发现,两位主子自今日一起去书院上学回来后,关系就似亲近了不少,央儿进去送药膳鸡时,才走到屏风处,便听见少夫人问大小姐可不可以亲一下。
而等他走进去,大小姐正低头亲了少夫人一下。
他连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当做看不见。
孟言初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舍得松开宋青梧,即使小厮进进出出的,他也还是把宋青梧抱紧了。
“再亲一下。”
孟言初贪心的小声要求。
宋青梧刚看了一行字,又顺着他的要求一手拖着他滑溜溜的脑袋,低头吻上去。
吻在眉心那里,郑重又珍视。
少年被吻的轻轻震颤,裸露出来的雪白皮肉,几乎都带上一层粉红,煞是诱人。
宋青梧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于她心间,两人才是刚刚互通心意,只是亲吻,已然足够,若再有些旁的,便过了。
从前还未心意相通时,孟言初便格外黏人一些,更别提现在了。
写功课要在妻主身边写,吃药膳要在妻主面前吃,看话本子要在妻主怀里看,只差出恭都要叫宋青梧抱着去了。
男子多娇气,但小说里从未描述过孟言初的娇气,反而有时会写他坚韧。
她便以为,这是个男强人类型的男子。
谁知等自己真切感受了,却完全不是这样。
跟小说里相差甚远,她忍不住怀疑,小说是不是骗人的玩意儿。
人设根本对不上啊。
还有小说里的宋父每每看见孟言初,都恨不得杀了他,直到被孟言初送进大牢里,也没有求饶,看见孟言初更像是看见了仇人一般,作者描写他形如疯癫。
虽然可能是因为原主死了的缘故,只是她现在看见的李行知,温柔和善,让她无法想象他在小说里描写的模样。
“下来,去洗漱,然后睡觉。”
宋青梧又看了会儿书,轻拍孟言初后腰,催促他道。
孟言初也很期待和妻主一起睡觉,闻言立马从腿上下去,洗漱沐浴。
宋青梧也是一样的操作,这次是她先洗好了。
回屋便直接坐进被子里,给孟言初暖床。
许是有的人天生体寒吧,明明给人吃了很多药膳,每日都盯着他吃,怎这毛病就是好不了呢?
没有她在时总是手脚冰凉。
哎。
出于担忧,宋青梧也不能离人太远。
在床上看了没一会儿书,孟言初终于来了,穿着雪白单薄的里衣,罩了一件外衫,看见宋青梧时几乎欣喜的唤了一声妻主,然后如乳燕归巢般扑过去,又是整个被宋青梧接进怀里。
宋青梧无奈,“你急什么,我就在这,又不会跑。”
孟言初蹭蹭对方脖子,不理她。
她只得拍拍他的臀尖,提醒道,“脱鞋。”
这才懂事的脱了鞋,将一双如玉般白皙细嫩的脚收进来。
“咋的,今晚要坐在我怀里睡了?”
孟言初也不说话,就缩着脚坐在宋青梧怀里,然后抱着她的脖子。
“嗯,坐着睡。”
他不肯松手,几乎是两条纤细笔直的大长腿交缠在宋青梧腰上了,屁股坐在宋青梧手上,头枕在她肩上,这姿势倒是省力。
只是……
宋青梧往后摸了一把孟言初盖不到被子的白嫩脚尖,冰凉凉的,她笑了,“快坐进去,听话,冻着脚了。”
“不要,你看书都不理我。”
男子抱着她控诉道。
宋青梧越发想笑,声音里都带了两分笑意与宠溺,“哪里不理你了?你跟我说的哪句话我没回,嗯?”
男子愈发娇气,竟还要翻旧账,“你今日在马车上还说以后会不想跟我说话!”
宋青梧:???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回忆,才想起了早上的原话,顿觉无语,“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总憋着气不跟我说,叫我猜,我猜累了,才会有一日不想跟你说话,凡事都有个前提,那你别憋着话不跟我说不就好了?”
宋青梧不明白,这很难吗,大家有什么事开诚布公的说,这很难吗?
谁都能做到,只有孟言初做不到,他不止做不到还要觉得委屈。
拉着妻主的衣袖,本人眼里已经有些雾气,莫名其妙的,“那如果我改不了还要这样呢,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宋青梧,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夫郎,你娶了我的,你不能不要我。”
男子抓着宋青梧的衣服不放,一句一句控诉。
为了不让他哭出来,宋青梧只得先否认了,“没有,不会不要你的,就算你不讲道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亲都亲过了,就是我的了,只是你总生气了又不告诉我原因,会让我很累,如果经常这样,我以后可能就不哄你了,你生气我就离家,你不生气了我再回来,哦对,我离家可不会带上你,是自己一个人出去躲清净的。”
光听描述,孟言初就吓得不得了,猛摇头,“不要不要,不要变成那样,别丢下我。”
他要黏着妻主的,每时每刻都要黏着的,妻主离家怎么可以不带上他?
孟言初紧贴着宋青梧,一步都不敢离开她,深怕她等下就要丢下自己离家。
宋青梧拍拍少年大腿,“那你以后闹脾气还敢憋着不跟我说吗?”
孟言初抿唇,片刻,才十分小幅度的摇头,“不敢了。”
宋青梧心中暗叹,孺子可教也。
“嗯,好乖啊。”
她揉揉人家后脖颈的肉,只觉得自家夫郎乖的叫人心软。
孟言初更把人抱紧了,又蹭了蹭脸,“妻主离家要带上侍身的。”
“嗯,你听话就带上你。”
她先给人画了个饼,到时候听不听话还不是由她来判定的吗?
“没有不听话,听话的。”
这话说的他自己也心虚,低着头不敢看宋青梧。
宋青梧拍拍那只露出来的脚,“那你先把脚收回去,冻红了都。”
“哦。”
孟言初乖乖在用正常姿势坐好,然后又迫不及待抱着宋青梧手,还不忘强调一句,“我听妻主话。”
“嗯,很听话,明天也要这么听话。”
“哦,好。”
他红唇扁了扁,但还是应了,下一秒,宋青梧放下正看着的书,躺下去,将孟言初搂进自己怀里,就着那眉心重重嘬了一口,“好了,睡觉了。”
孟言初又悄悄脸红,心里也有几分开心,凑过去在宋青梧下巴上也亲了一下,小声回应,“好,这就睡了。”
两人互相搂紧,沉沉睡去,美好的一天才算过了。
第二日,宋青梧起来时,孟言初尚还在睡,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东西。
宋青梧推他,“快醒醒,用早膳去书院了。”
直推了人好几下,孟言初才堪堪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看见宋青梧,就挣扎着起来要依偎在宋她身上,声音软糯,“还有点困。”
“那一会儿在马车上再睡睡,我给你靠着,现在不许睡了,起来用早膳。”
被人千催万催,孟言初才勉强起床,眼都睁不开。
宋青梧唤了小侍帮他洗漱,又亲自给他挑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衫,叫他过来穿。
穿好衣服梳好妆,两人坐在一起用早膳。
早膳后又要去书院。
读书人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走时宋青梧不忘带上自己昨日买的折扇,上面据说是哪位大家亲手画的落梅,不知道上官诺会不会喜欢。
孟言初倒对她这样颇有不满,偏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掰着妻主的手,小声说,“我也要礼物。”
宋青梧扫了一眼对方今日头上戴的,笑了,“你头上这个不就是我的礼物?”
“还是我昨日新给你买的呢,跟这柄折扇一起买的。”
孟言初却不讲道理,“我不管,今日也要。”
哎,好歹没有暗戳戳闹脾气,能直接说出来也算是大进步了,只是……
养个夫郎未免太费银子了,每日都要新礼物,普通人家真的遭不住,还好是嫁给了她。
宋青梧庆幸的想。
宋窈宋照早已等在外面,看见两人出来忙拱手行了礼,“长姐,姐夫。”
“嗯,走吧,可别迟到了。”
“好。”
三个人一起应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养了三个孩子呢。
宋青梧笑笑,暗叹自己真是想象力丰富,开口叫三个小孩儿一个接一个的上去。
路行至某条街上,马车又停了,这次宋青梧可没忘记问老公,只见她先扭头看向了孟言初,“可要吃包子?”
“要吃。”
妻主吃,他也要吃。
“给你买一个好不好?吃撑了容易不舒服。”
女子声音温和,宋窈宋照听着都羡慕了,哎,长姐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同她们说过话。
“嗯,好,我听妻主的。”
这时候他倒显得格外听话。
宋青梧看向宋窈宋照,俩立马自觉的喊起来,“姐,我要两个。”
“姐,我早上没吃饱我要三个。”
“好好好,我去给你们买。”
宋大小姐几乎是这家包子铺的常客了,每天都来买,一开始卖包子的大娘看见她还会吓得发抖,现在已然好多了,还笑着同她聊天。
“小姐又要去上学了?”
“嗯,对啊,每日都要去。”
“小姐今天怎么多要了两个。”
新的包子还没出笼,对方怕宋青梧等的无聊,便一直与她聊天。
“还有我夫郎呢,他与我一道去书院,给他也带一个,男子心眼小,不给带生我的气。”
一说到这方面,大娘眼里泛着光,似想到了什么,也说,“是啊,男子心眼小,我家那个也是,都老夫老妻了,还要我每日给他带糖葫芦回去,不带就要生气,哎。”
虽是叹气,但女人眼里的幸福做不了假,宋青梧也笑了笑,只说,“但生活却多了几分乐趣。”
“那是那是,哎,小姐,您的包子好了。”
对方将包子一份一份按照要求用油纸包分好,递给宋青梧。
宋青梧谢了后接过,回到马车里分给那三个嗷嗷待哺的少年。
孟言初小心翼翼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热气腾腾的包子,见宋青梧都已经趁热张嘴吃上去了,他也有样学样,直接一口咬了下去,下一秒却脸色一变,捂着嘴发出“唔”的一声,眼里因疼痛蓄上几分泪。
宋青梧回头看见他这样,挑了挑眉:“别告诉我你被烫到舌头了。”
没有人笨成这样,吃个包子还能被烫到舌头。
宋窈小心翼翼关心道,“姐夫,你没事吧,需要去寻个大夫看一下吗?”
孟言初捂着红唇没说话,一双眼睛水汪汪,直勾勾的瞪着宋青梧。
宋青梧笑了,“还真被烫到了?疼的厉害吗。”
孟言初这才开口,声音委屈巴巴的,有点含糊不清,还带了点哭音,“厉害。”
“厉害啊,那张嘴给我看看。”
对方有些犹豫,视线忍不住去瞥宋窈和宋照。
宋青梧跟着瞥了一眼,那俩立马坐直了双眼紧紧盯着自己膝盖,以行动表明自己绝不往旁边多看。
“她们不看,乖,给我看看有没有烫破皮。”
孟言初这才把手放下来,红着眼轻启檀口,宋青梧捏着他尖尖的下巴凑近仔细看,片刻在那唇边亲了一下,“没事,不严重,回去让她们给你冰镇一碗莲子羹喝一下就好。”
这人傻傻的,她都松手了,也不知道把嘴合上。片刻后孟言初才伸手,抚上了自己嘴角,眼睛骤然亮起来,决定原谅宋青梧方才对他的嘲笑。
几乎想坐进她怀里去。
若非车上还有人,他定是要坐怀里的。
“包子还吃吗?”
宋青梧戳了戳他手里的包子。
孟言初轻轻把包子抓到胸前,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才说,“吃的。”
又变的这么软。
男人真善变。
宋青梧几口解决了一个包子,又留了一个,打算消化一下等会儿就吃。
反正是刚出锅热乎乎的包子,放在怀里还挺不容易冷的。
等到了书院,宋青梧把人抱下来,亲自牵去了绿水书院。
天字班的人在路上碰见她们,还会顺便打声招呼,“哎,宋大小姐,姐夫。”
“宋青梧,干嘛去呢?哦,送姐夫啊,那没事儿了。”
因宋青梧现在热爱学习,不大爱打人了,天字班其她学女与她关系都算不错,路遇也能打两声招呼。
她把人直接送到了绿水书院,孟言初学院的门口。
里面原本嘈杂的说话声,在看见宋青梧后,纷纷安静下来。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过来。
宋青梧看着他们,也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片刻,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她本还说要带言初买点礼物送与同窗呢,怎昨日竟忘记了。
罢了,有机会再说吧。
宋青梧把人送到学堂门口,摸了摸那人脑袋,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好好读书,等下学了带你去买礼物,嗯?”
孟言初听见有礼物拿,眼睛蹭一下就亮了,软软的答应,“好,妻主不许骗人。”
“嗯,不骗你,快进去吧。”
昨日有目睹了全程的人,看见孟言初这样形态,都忍不住颤了颤,昨天狠到直接拿簪子扎人,今天又在自己妻主面前这样软糯的撒娇,多两面三刀,多吓人啊。
男子们皆瑟瑟发抖,连多看孟言初一眼都不敢。
偏他们还听见女子温柔的声音隐隐约约响起,“要多交几个朋友,若闲来无事可以和朋友出去玩,妻主给你钱,知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像个老母亲,连自家夫郎交朋友都要管一下。
孟言初娇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过许多遍了。”
总叫他找朋友,跟朋友出去玩,可他只想跟妻主一起玩。
他才不找朋友呢。
“嗯,交到一个好朋友就奖励你一件礼物。”
孟言初:……
对面女子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让人心虚。
孟言初只得答应,“好。”
“那我先回去上课了?如果有人欺负你,就过来寻我,总会护着你的。”
最后几句拉高了几分声调,那些男子早把头埋低了,听闻了昨日发生的事,现在谁还敢欺负孟言初啊,嫌自己的手臂没被戳个对穿吗?
“嗯,知道了。”
男子自昨日被她亲了后,越发乖软听话。
宋青梧挥挥手,转身走了。
等人走出视线,孟言初脸上的乖软笑意一秒收起,变得冷淡至极,学堂里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下降了不少,眼尾一瞥,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上去,全然没有要听宋大小姐话多交朋友的意思!
但其她人即使见他这样,也不敢说什么,昨天那一遭已经把这些养在深闺的公子吓的不轻,他们人传人,穿到最后都说孟言初武艺高强,指尖微动,就把簪子扔出去扎穿了杜晚乔的手,还有说杜晚乔那条手怕是废了。
不过也是杜晚乔自找的,好好的去寻宋少夫人逞什么威风呢,听他们说仿佛还是他自己拒绝的宋大小姐,结果宋大小姐果真转身与旁人在一起了,他反倒又来寻少夫人,这不闹嘛。
人家宋大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为了杜晚乔守身如玉。
且……少夫人长得是当真好看。
一双凤眼眼尾狭长,朱红薄唇泛着莹润的光泽,饱满又诱人,皮肤真真是白皙细腻,鼻子又挺又翘,眼睫也纤长而浓密,真是无一处不美,怨不得大小姐喜欢,换成他们,他们也喜欢。
孟言初只让书童拿了一本书出来放在桌上缓缓翻阅,也没看其她人,没搭理他们一眼。
收功课的公子几乎是颤颤巍巍走过来的,站在孟言初桌前,却几次抖了抖嘴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吓得要哭了。
他本便胆小,昨日的事情虽然没目睹,却是听了别人添油加醋的版本,孟言初在他眼里俨然有了个凶恶的形象,深怕自己一个不慎要得罪他被打一顿,害怕紧张到不行。
片刻,孟言初注意到面前浅色的男子衣料,缓缓抬头,神色并未因眼前人有什么变化,“有事吗。”
连句公子都没有叫。
但对方无心问责也不敢问责,只是连忙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纸张,紧张道,“昨日的功课,今,今天要收上来。”
听见是要功课,孟言初瞥了身边书童一眼,知儿忙从准备的书本中抽出几张纸递过去。
上面字迹较为工整,在最后落了名字,孟言初。
其实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这位宋少夫叫什么。
那男子没有及时离开,孟言初又抬眸,冷淡问道,“还有事吗。”
对方连忙回复,“没事了没事了,我,我去收别人的功课。”
另一边,宋青梧踩点进了学堂,离上课还有一会儿。
里面大部分学女早已坐好,小部分虽然还没到,估摸是要在外面罚站了。
她掏出自己最后一个包子,靠在窗户边吃了起来。
有不知名学女笑着凑过来问她,“宋青梧,你怎么每天都吃这个包子,哪家的,好吃吗?”
宋青梧看了她一眼,没从记忆里把这人是谁拉出来,也就没有唤她名字,只是同她闲聊起来,“嗯,味道还可以,我每日早上都会去买,就街角那一家。”
“那我明天也去买来尝尝,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味,能把我们吃惯了珍馐美食的宋大小姐给迷住了。”
她说话有点搞笑,宋青梧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只是普通吃食罢了。”
“把我也要尝尝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片刻,上官诺终于从院门口走进来。
宋青梧眉梢一挑,手里的折扇瞬间顺着手指打了个圈。
她几口吃完了最后的包子,抬手招呼上官诺过来,却见对方神色似乎不大好。
宋青梧走近几步询问,“怎了,昨晚没睡饱?”
上官诺摇摇头,分明唇白似纸,声音却依旧温润和善,“诺无事,青梧姐姐昨日过得可好?”
“我自然好,喏,这是给你的赔礼。”
宋青梧将那画着精致落梅的白玉折扇扔过去,正好扔到上官诺怀里,被人仓皇接住,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青梧姐姐送我的?”
“嗯,自然是送你的,昨日不是说好了吗。”
上官诺一愣,这才想起昨日自己被拖着迟到了,宋青梧说要送她些赔礼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手了。
镶嵌了白玉的扇柄触手温润,其实不太好用,却很好看,拿在手里便是翩翩小姐的模样。
她素来喜爱在手里拿一柄折扇,这礼送的也是投她所好,应是花了心思的。
上官诺这才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来,“多谢青梧姐姐,青梧姐姐有心了,这个礼,诺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昨日跟我夫郎一起挑的呢。”
她就是讨个好也不忘记带上夫郎。
上官诺盈盈笑起来,“那便再替诺谢谢姐夫。”
“好说好说。”
老师很快就来,今日不知是何原因,章玉也迟到了,直到上课了也没来,但又在快结束的时候,由人搀扶着,出现在门口。
所有人震惊的看过去,有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其她人就也笑开了,又有人含着笑意大声问,“章玉,你怎么了,昨天放学还好好的呢,跟人打架了?”
章玉开口就骂人,“闭上你爹的嘴,谁打架了,摔了一跤而已,你们笑什么笑!”
要说这腿,伤的是自作孽,毕竟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章玉素来仗着自己会武,身体轻盈艺高人胆大,是从来不肯好好走路的,每日都是一会儿出现在屋顶,一会儿出现在哪颗独木上,一会儿又会踩着什么难走的东西过道,平时也没出什么事儿。
偏昨夜她回去时天有些暗了,她也不老实,走着走着飞踩到墙面,借力想跃上屋顶,然头刚刚过屋顶,就同屋顶上一只倒三角,浑身漆黑,直立着的毒蛇来了个对视。
这谁受得了?
章玉当场双腿失力,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腿敲着一块凸起的石头,自然是伤着了,最后一个人艰难的一瘸一拐回了府,叫了府医看过后,以为今天会好一点,结果全然没有,还是痛的不行。
弟弟见她腿伤厉害,叫她在家中修养,她自己倔强,懒得搭理她那逼逼叨叨的老娘,硬是由弟弟搀扶来了书院。
“哎,抱歉老师,我今儿这腿,怕是不能罚站了。”
不知道又是谁没忍住笑出声。
老师也一脸黑线,十分无语,“你既伤了腿,自然站不了,只望你腿伤了后能老实些,好好读书。”
章玉心虚的不敢答应,她自认是要走武举的人,自然学不好文,心思就不在读书上。
搀扶着把人扶坐下了,旁边男子悄然开口,“那便劳烦老师多加照顾家姐了。”
“章公子不必担忧,老朽自会安排。”
上官诺听见声音清脆悦耳,温柔自持,下意识回头,却正好与那浑身带着典雅的男子视线相撞,那男子对她露出一个轻盈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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