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旁宁流升挑眉, 对这本书的狂野程度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问江天青:“你再说一遍, 从入门到什么?”
“到放弃。”
宁流升很是疑惑,他是儒修, 和剑修虽专业不对口,但也没想到两者差距如此之大,他又转头问谢乘月:“谢剑主, 本座见识短浅,对你们剑修一道知之甚少,请问你们剑修若想成为绝世剑神的第一步都是先学会放弃吗?”
什么放弃?
莫名其妙被这绝世剑神一番离大谱言论株连到的谢乘月一时有些失语,“他愿意放弃是他的事, 与我们剑修何干?”
“再说这世间剑修修行的道途有千千万, 有苦修的,有顿悟的,有练手中剑的, 也有练心中剑的,他若主修“遇事不决先放弃”一道也能成为绝世剑神, 那也是他的本事,我们旁人也羡慕不来。”
只能尊重祝福。
因着江天青在面前, 他也存着一丝为人师者传道解惑的心思,讲得便多了一些:“我天玄宗剑修一脉,修习的是人剑,讲究剑诚于心, 剑诚于己。心之所动, 长剑便随之出鞘, 同剑阁那群老白菜帮子修习的出世剑是截然相反的。”
宁流升身为儒修, 第一次如此具体的听到关于天玄宗和剑阁关于剑修道统之争,往常他只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类似两派那两个剑修在秘境之中一言不合又干起来了,一时间只觉十分新奇。
剑阁和天玄宗的剑修因为出世剑和入世剑的道统之争历来针锋相对。
且道统之争一贯水深火热,因此,两宗门的修士见面皆要冷嘲热讽一番,对对方的道统指手画脚,而对自己的道统则是不露痕迹的进行吹捧,更有甚者,不光动嘴,还要当场动手。
剑阁对天玄宗修士的认知是不成体统不守规矩,为所欲为到了极致。
而天玄宗修士对剑阁弟子的普遍认知则可以参考谢乘月所言,老的叫老白菜帮子,而小的则叫小白菜帮子,可以说是雨露均沾,老的小的,谁也没落下谁。
谢乘月看向那本秘籍对江天青道:“这秘籍旁人见了皆是无字天书,而独对你一人清晰,你可知为何?”
为何?
“是因为我和它有缘吗?”江天青思索了半天,只想到这么一个可能性,毕竟这世上的事情,缘分到了谁也拦不住。
谢乘月顿了一下,道:“你这般想也没错,我方才用神识感知了一番,这秘籍虽说一些言语有待考量,但它气质清直刚正,同邪魔外道是不沾边的,你练剑之余,略做参考也无妨。”
“毕竟我辈剑修练剑,最重要的便是不可故步自封,而应吸取百家之长处,通万剑方可晓一剑。”
当然,想到之前这秘籍一番“从入门到放弃”的奇葩剑修言论,谢乘月神色微妙,又加了一句:“当然,对这秘籍也不可以全信,如什么“放弃”之言,你听听就得了,不必当真。”
遇事不决先放弃,像什么样子!
谢乘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身负此等秘籍之事,对外切记保密,不可叫外人所知,这外面多的是杀人夺宝之人,那些修为到了瓶颈之处寿元即将耗尽的老妖怪行事作风之疯魔癫狂,不是你一个年轻修士可以想象的。”
毕竟,一本超越品级的秘籍,便代表了一丝突破瓶颈的希望,那些寿元将尽走投无路的老妖怪若是疯魔起来,连大宗的亲传弟子都敢劫过去通过一些秘法强行索要其宗门密不外传的修真法门的,甚至有些丧心病狂起来还会对这些天赋出众的弟子进行夺舍。
并且江天青这本秘籍,是说不清来路的,焉知其中没有那位大能留下的飞升突破要诀。
毕竟这世间万物,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
江天青身负秘籍这消息传出去,她整个人便原地变成一块唐僧肉,修为大成之前下山怕是都难了。
话音刚落,谢乘月转头看向宁流升,手中长剑出鞘半寸,周身威压释放的淋漓尽致,似笑非笑道:“宗门那边,宁塔主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宁流升?
宁流升此时此刻巴不得他们师徒二人赶紧从他视野之内离开,他一见谢乘月和他徒弟,就忍不住缅怀自己的秃头岁月。
顶着谢乘月一身的剑修威压,对外一向自诩手无缚鸡之力的宁流升面色如常,对着谢乘月没好气道:“放心,一定给你们两个糊弄过去。”
他摸鱼百年,是老糊弄学大师了!
谢乘月收剑入鞘,真诚道:“如此这般,我和我徒弟便谢谢宁塔主了!”
“不必言谢。”宁流升十分冷漠,“你和你徒弟快点从我这九玄塔中离开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这师徒二人在他面前多呆一会儿,他便觉得头皮发麻,真是哈人!
来到万剑峰之前,江天青曾经幻想过万剑峰之上是如何景象。
峰名万剑,其上又有剑冢秘境居于此地,兼之又有谢乘月这个真人剑仙,这万剑峰必定是有万剑盘踞,且壁立千仞,该是十分险峻,叫人一见便心生肃杀寒意才对。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谢乘月带江天青御剑归来,落在平平无奇一座山峰之上,这座山峰同天玄宗剩余诸峰相距甚远,四周有云海相隔,目光所及之处,四周皆是一片荒凉。
且和江天青预先设想过的险峻不同,这座山峰十分平平无奇,他们脚下的小土坡之上,有花,有草,还有一棵在微风中摇摇欲坠的歪脖子松树。
荒山都有的,它都有,就是没有剑。
等等,是有剑的,歪脖子松树边上有一块石头,上面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刻着两个字“万剑”。
字体十分抽象,像是幼童随手勾勒而成。
没事,江天青安慰自己,这一定是伪装,然后翻过这个小土坡。
下一秒她看到的景象叫江天青难以置信地揉了两下自己的双眼。
天啊,为什么这万剑峰之上会有一群雪白的大白鹅。
以及大白鹅身后,竟然是漫山遍野的菜地,且一眼看过去菜品种类十分齐全。
“这是鹅吗?”她喃喃自语道,以及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菜啊?
“没错,这就是鹅。”谢乘月语气中透着一丝复杂,还有几分带着怀念的玩味,“你以后要尽量和它们好好相处。”
这话乍一听有些古怪。
但很快,江天青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那大白鹅丝毫不怕生,见了她挥舞着两只大翅膀便赶了过来。
江天青本以为这鹅是来友善问好的。
然而,事实证明是江天青想多了。
她严重低估了万剑峰一霸的凶悍程度。
事后江天青回忆起来,痛心疾首道:“我真傻,真的!”
那鹅,见了江天青一言不合便伸直脖子开始猛啄。
那凶悍程度,比之江天青在秘境考核之中遇见的凶兽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细究起来,凶悍程度更甚!
很快,江天青便被大鹅追的满峰乱窜,后来实在无法走地只好拔出剑御剑飞行。
本以为如此便可逃过一劫。
可谁知,她飞,大鹅也飞,飞得竟然还比她快。
那大鹅成群结伴北雁南飞一般在她身后排成一长串,对她左右围堵上下夹击。
入门第一天,江天青便被大鹅连追带啄了足足三个时辰。
当天夜里,江天青脑子被这鹅叫声给洗脑了。
夜半做噩梦,甚至梦到把被子掀开里面全是大白鹅,直接把她给吓醒了。
隔天文华台,江天青并着聂雨歇和习远三人稳稳盘踞在学堂的最后一排。
且江天青这个位置还是后排靠窗,可以说是风水绝佳。
第一天入文华台,年轻弟子皆想给讲习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因此精神势头十分饱满昂扬。
在一群群高昂着头的年轻弟子之中,便显得在最后一排一动不动趴着睡觉的江天青十分格格不入。
她趴在桌子上,睡得十分忘乎所以。
待早修结束,第一节课开始之后,江天青才悠悠转醒。
她偏过头,问习远:“第一节课上什么?”
“修真界通识。”习远瞄了一眼前座的课表答道,看她一脸困倦,忍不住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是找人干了一架吗,怎么这般困?”
“不是人,是鹅,昨天夜里加今天早上,我被鹅追了快一路。”
“啊?哪里的鹅这般可恶,要不要我们一道帮你出气去!”聂雨歇摩拳擦掌道。
“多谢好意。”但想起师尊昨天夜里在她被一通猛追后对这群大白鹅的科普,江天青语气沧桑、两眼无光道:“那鹅是我们峰的,并且那不是鹅,那是一群祖宗!”
那群鹅由她师尊的师祖亲手养大的,辈分极高,傲视全峰,在阖峰上下横行霸道多年,每个万剑峰刚入门的年轻弟子都会惨遭它们的毒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那两个已经离开宗门快进到人生有梦各自精彩阶段的师兄,可不就是一群活祖宗!
而且若是真要动手,江天青心道:他们三个人加起来可能还真不是这群大白鹅的对手。
区区大白鹅,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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