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无人应答,谢繁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见钟清箫不在,转而去秘书处询问。
自打她到这里来上班,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前有私生绯闻,后钟清箫无故缺勤,公司里流言蜚语满天飞,那些看钟清箫不顺眼的,暗地里传omega就应该以家庭为主,像她那种工作狂,伴侣不出轨才怪。
谢繁经过茶水间时听到员工窃窃私语,冷眼瞥了她们一眼,先是给人事打了电话,开除了那些个多长了张嘴的,然后又给钟清箫打了几次没接,便去她办公室看看,秘书说昨天确实没有看见钟清箫来上班,不由起疑。
想了想,最后拨通任意的手机。
任意不用去烘焙坊做事,就在自家厨房练练手,突然收到谢繁的来电,下意识就想拒接,一想两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躲着她:“什么事?”
半分钟没接,谢繁都准备挂掉了,突然听到任意的声音,愣了下:“你在家吗?”
任意盯着烤箱,没有感情地重复道:“什么事。”
谢繁回答:“清箫这两天没来上班,电话也没接,你看下她是不是在家。”
没上班?任意回想了下,她早上六点多起到现在,好像是没看见钟清箫出门,她八点出去买了点东西,也许那个时候钟清箫去上班了。
再说,她干嘛要关注钟清箫什么时候去上班,但有人打电话来问了,任意又刚好在,说:“一会我去看看。”
挂断通话,任意戴好防烫手套,将烤盘里的蛋糕胚端到桌子上,有点糊,步骤都是按照贺芹教的来,第一次试验结果还不错。
脱掉手套,任意看了下时间都快十点了,把手洗干净走去二楼。
指节叩在门板上的声音清脆,敲了好几遍,都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好像没人哦。
任意没有乱闯别人房间的爱好,想到谢繁有几分担心的话,伸出食指抠抠耳垂后面的嫩肉,手放在门把上用力,门反锁了。
那就是有人咯。
于是改做拍门,大声喊:“钟清箫?钟清箫!”
然而还是没反应,没理由睡这么久还不醒的,任意想起那天钟清箫空杯子都忘了放匆匆忙忙跑回房间,还以为是处理工作去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撞门进去。
任意站在门前,觉得应该有备用钥匙,跑下楼去找,将一楼翻个底朝天,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找到。
按正常思维来说,备用钥匙是有的,但“任意”对于钟清箫的话,是不属于安全范围内,有点脑子就不会把备用钥匙放在外面了。
……撬锁吧,她前世学过,因为没带钥匙又不能翻窗台,跟朋友学的。
很久没干这种事了,任意有点手生,正鼓捣着,门开了。
钟清箫从里面打开的,露出半张脸。
任意眼疾手快抽回发卡,装作没事人一样问:“我敲这么久的门,你怎么现在才开?”
钟清箫看见了她欲盖弥彰的动作,目光透着危险的气息,看得任意梦回到这的第一天:“你想干什么?”
“额……你都看见了还明知故问。”任意努嘴,大大方方给她看手里掰弯的黑色发卡。
钟清箫冷下脸,她想过任意可能会踹门,但没想到她还会撬锁,当即就要把门关上,被任意抬手用身体堵住。
“喂,是谢繁问我你是不是在家,我才来的,不然谁吃饱了没事敲你的门。”
钟清箫抖了下眉毛,像是在说:你。
任意看懂了,当场炸毛:“你!要不是你没去上班,哪有这档子破事!”
鬼知道你这个臭女人是不是又低血糖晕倒了,不然我才懒得去撬你房间,你死了关我屁事。
念头闪过,任意不由自主地去看钟清箫的脸,眼睛红红的,不像哭过,熬夜会有浮肿,但她的眼圈挺正常的,两颊白里透红,不是正常的血色,更像是热的。
钟清箫看到任意在打量自己,往门后站了点:“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感冒了?”任意看了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
钟清箫抿唇,想起眼前这人是beta,闻不到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摇了摇头:“没。”
“哦……”生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任意不理解,谢繁说她这两天都没去上班,不会一直没出来也没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她是真的想找死吗?
终究还是心软,任意见不到好好一个人过得这么惨:“要不要吃点东西?”
钟清箫听了瞬间想到任意做过的清汤面,但还是摇头。
矫情,任意撇嘴:“我煮点小米粥,你饿了就自己下来吃,我不管送。”
不等钟清箫有所回应,任意转身哒哒下了楼。
到了晚上,看了眼窗外下了一下午的雨终于停了,任意打开窗,又迅速关上。没办法,本来打算通风的,可外面的空气又热又闷,只得去找遥控器。
居然有换气排风,比前世的空调多了几个功能,任意调好模式后去洗澡,一直待在室内吹冷空气皮肤容易干燥,鼻子都有点不通了。
刚出来没多久,手机响了。
是串数字,没有名字。
“喂?哪位?”
“是任意么?”
任意呆住,我趣……传说中的御姐音!
楚辞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代瑜的经纪人从2506出来,手上提着保温食盒。
经纪人看见楚辞,喊道:“楚导。”
“她没吃么?”其实不用问,楚辞知道代瑜生病没胃口吃东西。
闻言,经纪人就猜到两人应该是见过面了,点了点头。
楚辞眉尾轻挑:“下午下雨还拍戏?你明知道她体质不怎么好,也不拦着点。”
经纪人挨了顿批,不由抿嘴,她也得拦得住啊,代瑜看起来温润如水,其实性子十分坚韧,又不爱表露出来,不熟悉她的人只当是不好招惹。
楚辞见其目光闪烁,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到底是代瑜的人,不便多说什么:“明天要是没好,就请个假。”
经纪人表示,她跟代瑜说过了,但是她没同意。
楚辞目光微沉:“你把门打开,我去跟她说。”
“楚导,别去了,小瑜刚睡下。”经纪人连忙拦住她,在这个圈子里,和代瑜相熟的人不多,可就算楚辞是代瑜的学姐,也管不住她。
楚辞凛然:“不吃饭就算了,等真的病倒下,谁来负责?”
经纪人无奈道:“我知道,可也得她听啊!小瑜什么性格楚导你又不是不知道,谁劝得住……”
好像有个人可以诶……
话语戛然而止,楚辞看她这副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经纪人将任意当代瑜助理那几天的事告诉她:“小瑜还特地改了行程,她们俩是表姐妹,让她来说,小瑜应该能听得进去吧。”
“任意?”楚辞想了下,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可听她这么一说,代瑜似乎对这个表妹很好,“那你打个电话给她。”
“呃……楚导,要不你来打?”经纪人怕代瑜知道后秋后算账,想借楚辞的手。
楚辞睨了她一眼,拿出手机让她报号码。
任意听到电话里的女人说代瑜生病了,感到莫名其妙,生病了你找医生啊,你找我干嘛,我又不会治。
一个两个的,跟约好似的,都生病了。
任意问:“你是谁?”
楚辞答:“楚辞,我在xx酒店2504。”
……我刚洗完澡,不是很想去。
任意咬牙:“我凭什么相信你?”
然后就听到了经纪人的声音,任意硬着头皮应下了,快速吹干头发换衣服拉开房门,经过钟清箫的房间时,又敲了下门,也不管她听没听到,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米粥在电饭煲里温着,别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是一具尸体。”
一定是上辈子太潇洒了,这辈子这么辛苦,一刻都消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赶到酒店,结果还被前台小姐给拦下,幸好经纪人一直在一楼大厅等,看到任意脸色不怎么好,赶忙跑过去和酒店人员说清楚。
“麻烦任小姐跑一趟了,小瑜感冒了不肯吃东西,我怕她得胃病,就只好让你来劝劝她。”经纪人摁下25层电梯,朝任意解释那个电话。
任意点了点头:“没事,看医生了吗?”
经纪人哽住,演员小病小痛是常态,一般不会找医生:“没……”
看她心虚成这样,任意也是没话说,不先找医生反而是先来找她,这群人的脑回路她属实看不懂。
到了2506,任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不是2504吗?”
“楚导有事去忙了,小瑜住在2506。”
楚导?那个自称楚辞的女人?我怎么记得导演是个男的,什么时候变成女的了?
经纪人开门后侧身让任意进去,自己却关上门跑路了。
任意顿时警觉,有诈!
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房间很大,客厅、厨房、单独的卫浴,不愧是五星级酒店。任意往里走了走,卧室门是开着的,床上被子鼓个包,有人躺着,应该就是代瑜了。
“阿瑜?”任意喊了声,被子没有动,又往床边凑近了点,看不到正脸,黑色长发微卷,散布在洁白的枕头上。
“阿瑜?”
脑袋轻微动了下,代瑜翻过身,似是惊讶地眨了眨眼:“小意?你怎么在这?”
呼——吓我一跳,还以为是陷阱。
任意看到代瑜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伸手往她额头上摸:“这么烫?你是睡多久了,再这样烧下去人都要傻掉啦!”
陡然接触到一片温凉,代瑜被冰得一激灵,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呼吸很重。
看到床头上已经凉掉的白开水和药盒,任意收回手,去净水机里接了杯热水。
感冒药不能频繁喝,但多喝热水是有用的。
任意帮她拨开散乱的长发,问:“我扶你起来,能坐稳吗?”
代瑜轻点了下头,任意扶起她后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她身后,端起水杯送到她唇边:“慢点喝,小心烫,我刚接的没加冷水。”
喝了一会后,任意把水放下,她没照顾过病人,看婶婶都是拿毛巾给别人敷额头,可又不记得是热毛巾还是冷毛巾,想了想拿出手机上网搜。
哦,冷的。
正要去卫生间准备毛巾,代瑜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手心让任意的神经为之一跳:“怎么了?”
“小意怎么知道我在这?”
任意坦白道:“哦,一个叫楚辞的人让我来的,她是谁?”
代瑜垂下目光,回道:“是我学姐。”
哦~这小眼神,有情况!
任意拿起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说:“我去拿毛巾给你降降温,你这样烧下去不是办法,一会我们去医院。”
刚转身,就听代瑜声音虽然虚弱,却凸显出万分抗拒:“我不去。”
任意回头去看她,皱起眉头:“那怎么行?你都烧得睁不开眼了。”
然而代瑜仍坚持道:“我不去医院。”
看得出来,代瑜像个孩子一样很不喜欢医院,难怪经纪人和楚辞都没找医生,可是人生病了讳疾忌医怎么能行:“好,不去医院,我先给你降温,要是还这样,你就听我的找医生来看。”
闻言代瑜抬头与之对视,或是过了很久,或是只有一瞬,低下头极轻地应了声,任意听到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头顶猝不及防被任意摸了下,代瑜张了张嘴,终是看着她的背影没能说出声来。
刚扶起来,又要让她躺下,任意耐心地帮代瑜盖好被子,想起家里煮的小米粥,可惜没带点过来:“我叫前台送点白米粥过来,你先睡会,待会我叫你。”
代瑜听着,想起之前任意总是犯困,都是自己这么对她说,现在风水轮流转,居然反过来让任意来照顾自己了。
合上眼睛,困意席卷而来。
任意看了会,将毛巾翻了个面,然后去客厅呼叫客房服务。
约莫七八分钟,门铃声响,任意去拿东西,回来就看见代瑜像是做噩梦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任意快步走过去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握住代瑜的手。
触碰的一瞬间代瑜睁开眼,看见任意的脸,双眸泛泪:“小意……”
任意第一次看见她这般脆弱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我在,没事了,只是个梦,假的是假的……”
然而代瑜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淌:“不,是真的……他们不要我……”
晶莹的泪珠划过眼尾,迅速没入鬓角,向来如秋水明澈的眼睛而今凄凄楚楚,任意看着都心疼:“怎么会,谁会不要你?”
代瑜没有回答,紧抿着唇想要往一旁躲去,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间隙里,任意看着代瑜这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犹豫了会,俯身去抱她。
“不管是真的假的,都过去了。”任意直起身,笑着说,“你现在不也是挺好的吗?”
代瑜哽咽着看着她,双眼灼热,是被烧的,也是被泪水烫的。
“好啦别哭了,起来喝点粥,会舒服点。”任意扯过几张纸巾,替她擦干泪水,擦着擦着又忍不住笑了声,“要是傅芷看见你哭鼻子,还会不会喊你女神了。”
听到任意调侃的话,代瑜轻咬着下唇撇过头,却不小心露出泛红的耳朵,这次任意忍住没有继续逗她,将人扶起来后用勺子舀粥。
勺子抵到嘴边,代瑜只得张口吃下,刚咽下去,就听任意又在嘀咕:“阿瑜真是好福气,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喂粥。”
说什么她也不吃了,代瑜无声抵抗。
任意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她生气了,想了想改口道:“是我有福气,居然能喂大美女喝粥,傅芷求都求不来。”
傅芷:我谢谢你啊!
代瑜耳朵更红了:“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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