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晖今天被人画了一脸的小王八。
——201792
第二天早自习，苏榆晚扎着柔顺的低马尾，托腮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她今早闹钟响了三次才起床，真是困得睁不开眼。
班里别的同学都在预习，苏榆晚的书桌上摆了一本公式小册子，十多分钟过去也没翻过一页。
王丽站在讲台上，把四班同学的状态尽收眼底。
作为桉城六中南校区的资深班主任，王丽接手21届四班一周多的时间里，已经大概掌握了这个班级的情况。
四班学生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不敢迟到早退，上课也没有和前后左右说话、传纸条的，缺点就是自己糊弄自己，学习给别人看，看着坐在那认认真真，实则书本上的东西是一点没往脑袋里进。
苏榆晚在四班是挺特殊的，她和四班学生的普遍作风恰恰相反，她是看着不努力，但该学时候也学，再加上有点小聪明，这样的学生考个重点高中没问题，但要是想冲桉城一中，够呛。
“王老师，早值日门外走廊地面是你们班哪个学生负责的？”教导主任火车头突然出现在门口，一张方脸不怒自威，看着就吓人。
“谁？”王丽的思绪被打断，皱眉问道，语气颇有些严厉。
见问了一圈没人应答，她就要去教室后面的办公桌翻这学期的值日表，这时，乔书慧出声了：“老师，这周是苏榆晚负责的。”她的声音怯怯的，总像个受惊的小白兔。
新班主任王丽制定学生值日表很用心，分为单双周，早晚值日，各个位置也有了明确的划分。
她沉着脸看向苏榆晚，女孩还是那副老样子，裹着校服，像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苏榆晚。”王丽拔高嗓门，喊她。
苏榆晚没动静，前座赵萱萱一着急，椅子一拱，拱得苏榆晚桌子后移，惊醒了。
王丽问她：“你今天早上值日了吗？”
苏榆晚睁眼，没有刚睡醒时的茫然，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瞥到站在门口的火车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没用王丽多说，她就自觉地拎着扫把走了出去。
初一上，她经常会在早上第一节课临上课前被撵出去，停课打扫完四班所有值日分担区，初一下，她懒得好好打扫，但是她的“狐朋狗友”们路过会替她捡捡垃圾，北校区的教导主任检查说不合格时，她会自觉出去。
如今，她轻车熟路地到门口拎起扫把，竟还走出几分潇洒来。
“哎。”苏榆晚的背后，班主任幽幽叹了口气，又是恨铁不成钢吗？
“就这团纸，你捡起来就行了。”火车头指挥完就去检查别的地方了，只剩下苏榆晚，站在走廊定定地看着这团白色的东西，是印着小熊的面巾纸揉成团，扔在地上的。
谁啊这么缺德，明知道火车头天天早上检查卫生，还随地乱扔垃圾。
苏榆晚用扫把把纸团扫走，又去卫生间拿凉水冲脸，想要清醒清醒。
她正好踩着上课铃回到教室，第一节是班主任的物理课。物理这科初二才开始学，许多女生后劲不足，就是折在物理上，因此王丽每早都会设一个物理小考，考一些基础知识点，这种靠死记硬背就能答对的晨测，班里每天答满分的同学很多。
只有苏榆晚，她总是马马虎虎，要错个一道两道。
新仇旧恨算到一起，王丽罚苏榆晚中午把学前周一周加上这两天的物理晨测罚写两遍，写不完不准吃饭。
罚写呗，苏榆晚欣然接受，脸上没有任何不满。
王丽觉得这是苏榆晚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她如何指出苏榆晚的错误或者罚她，她都不会像别的学生那样不满意或抹眼泪，心理素质比较好。
中午，苏榆晚没去吃饭，坐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写罚写。
等她写完已经快上下午第一节课了，她把罚写交给王丽，王丽随意翻了两下就放下了，说：“苏榆晚，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是要找她谈话？苏榆晚抿了抿唇，跟在班主任身后走了出去。
王丽走到走廊，随手带上了教室后门，说：“为什么物理晨测总是得不到满分呢？是没认真背吧。”
“没有，老师，确实是没记住。”苏榆晚垂眸，轻声说道，她打心底里就不觉得物理是一个要背的学科。
“英语单词能背，文言文也能背，到了物理这就记不住了？苏榆晚啊，你本身数学就不好，要是物理再学不会，一下子理科全瘸了，你以为你还能考大榜前十吗？到时候别连个重点高中都上不去。”王丽的话，多少有点危言耸听的意味在。
苏榆晚点点头。
这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看她这副顽固不化的样子，王丽心底的火有点上来了，她尽力克制住脾气说：“苏榆晚，你要相信学校里的老师，老师提出的建议都是为你好的，你现在不听，到了初三复习的时候，基础不扎实，哭都哭不出来，”
苏榆晚扯了扯唇角，正想开口，余光却瞥到了许晖，快上课了他怎么还不进教室？
他站在三班门口的走廊，似是感受到了苏榆晚的目光，转过头来。少年俊美冷白的脸上被画满了大小不一的小王八，额头的正中央的那个最大，乌龟的尾巴都被画到他英挺的鼻梁上。
噗嗤，苏榆晚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第一次见许晖又狼狈，又搞笑的模样，是谁画了他一脸王八，这还能洗掉吗？
许晖就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见她笑了，他舔了下唇，别开头。
“你笑什么呢？苏榆晚。”王丽说话的语气已经带着些许怒火，觉她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苏榆晚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是油盐不进！
咳，苏榆晚收回视线，端正了态度，说：“我懂的，老师，虽然物理是理科，但也需要背，知识点记牢做题才能用的好。”
看她不再敷衍，王丽这才脸色好看些，“老师说的话，你能听进去就好，进去吧。”
苏榆晚又往三班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许晖已经走了。
男厕所里，林旭阳拿着块香皂搓出沫，细细揉搓着他的脸，苦不堪言道：“这是什么破笔啊，这么难洗。”
他也被人画了一脸的王八，就连脖子上都有两只。
许晖折腰，拿凉水冲着脸，湿了额前的碎发。
“你说你这被画了一脸的王八，不赶紧来卫生间洗掉，还跑到走廊溜达，你心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林旭阳絮絮叨叨，觉得许晖行径诡异。
“这不挺搞笑的吗？”许晖不耐烦地用手搓着脸，皮肤被摩擦得通红，他嗤笑一声，没头没脑道。
哟哟哟，这是想当搞笑男啊。
林旭阳眯着眼睛看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要是这么喜欢，别洗掉啊，以后就顶着一脑门王八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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