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认亲宴这天,正式的宴会在晚上,于是乔息的午觉睡到了下午。
就和平日里一样,路呈星先换好衣服,再将赖床的乔息从被窝里抱出来,乔息会在路呈星帮他一件件换好衣服的过程中逐渐清醒。
不同的是,今天路呈星穿了一身正装。
冬季的路呈星多穿风衣和大衣,看起来清冷而文雅,而此刻是乔息第一次见到路呈星穿正装。
青年平时锻炼得恰到好处的肌肉将价值不菲的西装撑起了好看的廓形,有一种令乔息看入迷的矜贵。
“哥哥。”乔息毫不吝啬对路呈星的夸奖,“你今天也好帅哦。”
路呈星吻吻乔息的额头:“谢谢,乔乔今天也很好看。”
乔息捧着脸笑嘻嘻,路呈星帮他穿好外套,乔息礼尚往来,低着头认真地帮路呈星戴好袖扣。
到举办认亲宴的会所时,已经有一些宾客到了。
门童过来开门,乔息刚下车,就发现不远处已经有人准备上前同路呈星搭话了。
乔息连忙走到路呈星的身边,人多的场面总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路呈星牵住了乔息的手。
乔息愣了愣,又笑起来,和路呈星一起走上台阶。
虽然是陪同乔息一起来,路呈星还是在门口出示了一张贵宾邀请卡——此前他让夏母以邀请路氏的名义准备了一张到他的手上。
乔息知道,路呈星是在告诉今天到场的人,衡阳路氏出席了他的认亲宴。
“小北。”夏母从与他人的寒暄中抽出身向乔息走来,“哎哟,我儿子今天真帅。”
乔息被夸得不好意思,也开始跟穿着正式长裙的夏母商业互夸。
说话间,不断有认出路呈星的宾客上前来搭话,路呈星一到了这种场合就又是那天在夏家的矜贵冷淡中带着傲慢的模样——后来乔息又想明白了,并不是路呈星本人傲慢,而是在场的人都惧怕衡阳路氏,但又想要攀附。
对于路呈星来说,这些人的奉承与寒暄都不重要,于是落在他人眼中便显得冷漠而疏离。
在被搭话的过程中,路呈星始终没有放开乔息的手。
于是这些宾客对乔息的态度又更加热切了一些。
乔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宴会也没有正式开始,夏母便让他们趁着人还到得不多时,去僻静一些的地方。
“真是的,哥哥你是发光源吧,大家都要追着你跑。”乔息开玩笑地抱怨着,拖长了声音,“社恐乔乔好怕呀——”
路呈星走时顺手从甜品台上拿了一小碟巧克力蛋糕,闻言便喂进了乔息刚好张着的嘴里,打断了他拖长了的软软尾音。
“唔,好吃。”乔息脸颊鼓鼓,“还要。”
路呈星无奈地笑笑,转身去帮乔息拿蛋糕。
夏引南从不远处走来,冲路呈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对乔息笑道:“怎么现在就开吃了。”
“你来啦。”乔息连忙走过去。
夏引南今日穿的也是休闲西装,搭配的单品没有乔息的多,看起来更随意一些,但依然漂亮。
乔息走到他面前,悄悄往他身后看了看。
夏引南说:“别看了,我没让秦鹜跟着。”
乔息“啊”一声:“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你和他都一样,根本藏不住事。”夏引南笑了一下,“他从今天一早就跟着我,烦都烦死了。”
乔息说:“他真的蛮关心你的。”
夏引南又笑了笑,像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是说真的。”乔息说,“你说他会不会想起来了?”
夏引南说:“不可能的,而且我已经对此不抱希望了。”
乔息想起他的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息自认是一个笨拙的人,面对路呈星,他可以毫不吝啬地夸奖、毫不犹豫地剖出真心,即使见过对方阴暗的一面,他也只是急切地想告诉路呈星没关系,想向他表达爱意。
但是夏引南病了。
对方在命运中轮回回溯无数次,深深地被失去、未知和失败裹挟着,陷入了痛苦的泥泞。
乔息迫切地想拉他出来,却害怕自己也成为伤害他的利刃。
对于如今的夏引南来说,到底什么能让他重新快乐起来呢?
沉默间,路呈星已经回来了,将蛋糕递给乔息。
他们站的地方多少还是能吸引到旁人的注意,夏引南说:“你们聊吧,我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乔息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对路呈星说:“哥哥,我不太放心。”
路呈星摸摸他的头:“去吧。”
“那我待会儿回来找你哦,你注意看手机。”乔息踮起脚凑到路呈星的脸旁飞快地吻了一下,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该和夏引南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不应该放他一个人待着。
不止他有这样的想法。
乔息正要追上夏引南时,看见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闪出一道身影,将夏引南拽了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等待。
夏引南被拉得微微趔趄,叹了口气:“干嘛啊,我又不是重症患者需要随时监护。”
“不能无聊找你吗。”秦鹜转变了策略,表情有些不高兴,“你刚才为什么和高二说话?”
说的是夏引南去找乔息之前。
夏引南有些无语:“人家和我打招呼啊。”
秦鹜脸色很黑:“你明知道他对你居心不良。”
“哟,还会用成语。”夏引南轻笑,“秦鹜,你别在我面前无理取闹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秦鹜有些生气:“我无理取闹?夏引南,老子是在关心你!”
夏引南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生什么气?本来就是啊,你最近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吧。”
“我,浪费时间?你有没有良心啊夏引南。”秦鹜没脾气了,“算了,从小就说不过你。”
“这你倒是记得清楚。”夏引南笑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
秦鹜在这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似,他皱了皱眉。
夏引南回头看了一眼,说:“我和乔息聊天,别跟着我了。”
秦鹜还想说什么,被夏引南轻飘飘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似乎很寻常,又让秦鹜觉得心情复杂,于是他像刚才一样,目送了夏引南离开。
*
夏引南趁宴会没开始,带乔息上了二楼露台。
二楼也摆着一些宾客席,露台旁的桌子上放着已经摆好的红酒和香槟。
“还有话要和我说吗?”夏引南问。
乔息谨慎地用自己的话题开头:“其实我最近在纠结一件事。”
夏引南问:“什么?”
“我总觉得,有件事没和路呈星说,之后会有隐患。”乔息低下头出神。
“你当初要分手的原因?”夏引南说,“但你想怎么说,告诉他真相?”
乔息想了想:“我在他面前撒不了谎,没办法编一个完美的理由。”
夏引南说:“何必纠结呢?反正他也没有问你。”
“可是。”乔息抬头看夏引南,“我怎么知道他一定不在意呢?”
夏引南没说话。
乔息小心翼翼地措辞:“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想错了一件事。”
“我之前一直以为,对于误入这个时空的我来说,离开只是我一个人的事,等我退出这段感情,路呈星就会按着既定的剧情走,去过已经写好的人生。”
“可是我忘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小说里的平面人物。”
“不是有句话吗——‘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路呈星对我来说如此重要,为什么我不能把我的秘密、我的烦恼告诉他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轻声叫夏引南:“South。”
夏引南是聪明的人,明白乔息的意思。
他笑了笑:“其实你上次已经说服了我,但我……”
他也想试一试,但可笑的是,每一次靠近秦鹜,他就觉得自己的病又发了作,令他痛苦不已。
“我总是不断想起过去的回溯里他死亡的样子。”夏引南说,“有个声音对我说,我在那时就应该去陪他。”
乔息震惊:“可是现在秦鹜还活着,就在你面前。”
“是啊,活着,还因为我生病了,对我充满同情和关心。”夏引南轻笑,“我也想靠近他啊,可是每一次我都感到痛苦,想来想去,我还是很自私,只想要失忆以前爱着我的秦鹜,只想要他的关心。”
“这怎么是自私呢。”乔息急忙道,“这很正常啊,而且他关心你,肯定不是因为同情啊。”
夏引南沉默着。
良久他才轻声问:“那是因为什么呢?”
“乔息,退而求其次太痛苦了。”他缓缓地说,声音轻到乔息几乎听不清,也听不见他话语中隐约的哽咽,“如果注定失去他的爱,我宁愿什么也不要。”
乔息张了张口:“可……”
“先生,打扰一下,需要酒水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乔息的话,他回过头,见到一名侍应打扮的青年从餐桌旁过来,推开了露台的门。
但他手上并没有端着托盘。
乔息刚要说话,对方已经走了进来,并且关上了露台的门。
“乔息。”
他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脸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只有一双眼亮得诡异。
是乔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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