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夏引南有些茫然地问:“就算我认输了,放弃的是我自己,和你没关系的。”
“没关系?。”秦鹜拽住他的手腕,“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
夏引南笑了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好像很重要。”
秦鹜微愣,说:“说什么废话。”
“很重要的朋友吗?因为从出生就在一起?”夏引南问,“那我死了,你会记得你曾经有一个我这样糟心的朋友吗?”
秦鹜因急切而有些烦躁:“什么死不死的,夏引南你不会死!”
夏引南却兀自道:“出事那天我问你的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阿鹜,如果我活不下去了,我想结束了,十年后、二十年后,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话音未落,突然再次被秦鹜拉住了手,猛地拉进了怀里。
秦鹜紧紧地抱住夏引南,哑声道:“重要吗?夏引南,你满脑子想着去死,没想过活着的人会怎样,又何必在乎我记不记得!”
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你非要一个答案那就听好了,如果你现在就死了,我一定会忘记你。”
夏引南控制不住地眨了眨眼,眼泪汹涌而出。
但他却笑起来:“好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轻轻的尾音刚落,他的人被秦鹜放开。
秦鹜的眼里满是震惊,还有一些夏引南看不懂的情绪。
“真的,算了吧。”夏引南说,“阿鹜,我太了解你了,你太有责任心和过于旺盛的保护欲,这么多年,你习惯保护我。”
他顿了顿,低下头藏去声音中的哽咽:“可那也只是习惯而已,还有现在,因为我病了,你觉得我可怜、觉得我需要照顾,所以你放不下。”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阿鹜,你现在离开这里,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中去,你就会发现你的人生里我一点也不重要,你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
“怎么不重要!”秦鹜紧紧抓住他的肩,用力得夏引南甚至感到了疼,“你是我……”
“朋友。”夏引南打断他的话,笑起来,“阿鹜,你不缺我一个朋友的。外面多的是人愿意陪你玩、哄你开心,甚至比我更关心你,还不会带给你麻烦,不会用一个矫情的病束缚着你,让你日日夜夜受折磨。”
秦鹜错愕地看着夏引南。
许久之后,他从来都桀骜的双眼竟然红了。
“你有良心吗?”秦鹜看着夏引南,“你拿自己和别人比,你觉得对我来说你可有可无!夏引南,你就这么看我。”
夏引南几乎一窒,艰难地呼吸了几下,才哽咽着问:“那我是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质疑的态度会伤害到秦鹜,但他控制不住,平日里装得再若无其事,一旦粉饰太平的表象被掀起,内里都是他血淋淋的伤口。
他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无数次令他痛苦不堪的回溯,是每一个时空都会遗忘他的秦鹜,是无论努力多少次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感情。
表面上他从来没有怪过失忆的秦鹜爱上别人,可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独自一人委屈。
说好的保护他,说好的永远留在他身边。
却永远只有了他一个人。
夏引南有时也悲观地想,或许因为对于秦鹜来说他原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做朋友也好,做恋人也好,都只来源于秦鹜十几二十年来已经习惯的保护欲而已。
“我是什么呢?”他伤心地问,“秦鹜,你能把话说完吗,我是你什么人呢?”
什么人才值得你这样上赶着陪他一起痛苦。
他的话如一道道细密的针雨,扎入秦鹜的心中。
头如撕裂一般地疼,秦鹜忍得额角的青筋突起,脑海中有太多陌生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令秦鹜完全无法思考。
本能地,他向夏引南伸出了手。
夏引南只觉得眼前一花,忽然被扶住了后脑。
随后,一个鲁莽的吻狠狠落在他的唇上。
夏引南脑中一片空白。
他如突然被抽去了发条的人偶,手脚都失去了动作的能力,大脑瞬间死了机,无法下达合适的指令。
直到秦鹜放开他。
秦鹜自己比夏引南还震惊:“对不起,我……”
他做了什么。
他在做什么!
而要命的是,此时此刻他下意识担心的却是夏引南会感到厌恶。
他艰难地解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下意识就……抱歉,我……”
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他缓缓顿住。
视线中只剩夏引南委屈的眼神和满脸的眼泪。
夏引南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几乎眼睛也不眨一下,整个人只有眼泪还是温热的。
秦鹜下意识伸手到柜子上摸索,大约是想找纸巾给夏引南擦泪,却笨拙地碰掉了一堆东西,发出此刻最大的声响。
他别无他法,只能犹豫着伸出手,用手心和指腹为夏引南抹去满脸的泪。
可夏引南像是被打开了流泪的开关,无论怎么努力也止不住源源不断的泪水,甚至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痛苦地蹲下身去,想抱住自己,控制住这情不自禁的颤抖。
秦鹜连忙跪下去,太过着急,一只膝盖“砰”地嗑在地板上,但他全不在意,只抓起夏引南的手腕:“别哭,别哭……你要是觉得恶心,就打我一顿。”
夏引南没有说话,整个人几乎蜷成了一团。
秦鹜心如刀绞,此刻的夏引南看起来比除夕天台那次还要伤心。
想到天台的场景,秦鹜忽然一愣。
他记起那时候夏引南说,大家一起去死。
此前他只当是夏引南在被病情折磨。
脑海中不断有模糊的画面断断续续出现,秦鹜抓住了一丝异常。
但此刻他没有心思研究,满心只想止住夏引南的哭泣。
夏引南剧烈地颤抖着,忽然一把推开秦鹜往屋内跑去。
秦鹜连一秒的反应时间也没有,下意识就追上去。
夏引南甚至来不及上楼,推开一楼备用洗手间的门,随后秦鹜听见了他痛苦的干呕声。
夏引南强撑在洗漱池前不断干呕着,几乎直不起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秦鹜连忙转身去他的行李里找出药,用力将人搂在臂弯里,努力了很久才让自己拿着水杯和药片的手不那么颤抖。
“别怕,小南,把药吃了。”
夏引南抓着他的手,平时像吃饭一样习惯的药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呛得又咳嗽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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