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见把名录暂时留了下来——改天就抄录成电子版!“我之前要求的定制咒具什么时候能好?”
“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天就可以了。”
“嗯。”夕见想了想,“过阵子忌库得放点血,您提前做好准备吧。”
“……大概是什么程度呢?”
“能把二、三十个人武装到牙齿的程度?不过水平参差不齐,还得先考核看看,不急。”
这么多?护卫队才18人,剩下的是……
就在五条秀树试图揣摩‘圣意’的时候,视线里有道黑影像跟被拉紧后松开的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到饭点了?”甚尔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
他话音刚落,五条秀树就看到四名侍女端着吃食从走廊那端走了过来。
——什么狗鼻子!
领头的爱子在看到对方后慌乱了一下,迅速低下头,毕恭毕敬的问好:“秀树大人。”
夕见先挥了挥手,“别管我们,饿肚子的黑狼要发脾气了。”
侍女们鱼贯而入,等四人挪开一小片地方后将吃食放下,然后立刻起身离开。整个过程她们都目不斜视、不发一言,只有爱子跟夕见多说了两句。
“今天是香鱼料理呀?”
“是的,配菜有浇汁鸡肉串跟芝士鸡蛋卷,甜点是白玉红豆冰。”
“麻烦啦~”
“望您用餐愉快。”
五条秀树仔细打量两人的神色,发现爱子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夕见倒是和颜悦色,但他不论对谁好像都是这样……
据说以前这对兄弟对侍女们多加照拂,他还以为……现在看来,也没什么。
那就不用分出精力去管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道疤,眸色暗了暗:他必须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把五条胜明踩在脚底下。
豁出命去也只落得个仓管地位,他名义上的好侄子啊,觉得这一点施舍就足够抹平,真是……自以为是到了极点。
——五条秀树是完全被自我驱动、做出了率先倒戈的决定。
夕见看的分明,但两代人的恩怨跟他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只是‘好心’提醒道:“秀树叔祖父,抓住最后的清闲机会吧。等我们腾出手来之后,才叫真正的变天呢。”
定了定心神,五条秀树微微俯身,面色沉稳的告退了。
等到五条悟点了点头,确认对方已经走远后,他才揭开了甜品的碗盖:q弹可口的白玉团子上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密封袋子。
夕见嘴角浮出一抹微笑。
——任何时候,都别小瞧了底层的人。
﹉
是夜。水汽氤氲的浴室中。
“……夕见。”
“别说。”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五条悟瞪圆了眼,像只看到了黄瓜的猫。
“短时间内我是不可能回别院的。”
五条悟一时语塞,开始撒泼打滚,手臂不住拍打着水面:“在家办公明明也行吧!反正离得不远!”
夕见奇怪的瞧了他一眼:“这里本来就是咱们家啊。”
“……”
永远也说不过堂哥的白猫怒气冲冲的把半张脸埋进水里,咕嘟嘟的吐着气泡。
游戏机、投影仪、玩具、零食……这里统统都没有!太不方便了!
“啪。”
夕见把术式打开,往他面前扔了个东西。五条悟毫无防备的被溅了一脸水。
“喂!”
抹了把脸,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看到一只晃晃悠悠的小黄鸭漂在水面上,冲他耀武扬威的撅着屁股。
“……你什么时候带过来的啊?”郁闷立刻飞走,五条悟稀奇的问。用一根指头点住它的头,小黄鸭立刻沉下去,等他松开手后,又飞快漂了上来。
夕见但笑不语,看五条悟玩得不亦乐乎,忘记了前头的问题。
我就知道,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小黄鸭呢!
﹉
提心吊胆了数天之后,族人们终于再次见到了他们的新任家主。
年仅十二岁的特级咒术师拿着本子跟钢笔,披着一件浅绿色的纱衣,慵懒的倚在门框上,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像一只巡视领地的鹰。纯白睡衣上面有几点墨迹,像夜空中闪烁的少许星光一样显眼。
五条悟捧着一碗淋满了炼乳、果酱的刨冰,搬了个木凳坐在锦鲤池边上,长腿浸在温凉的池水中,白的像是新鲜捞上来的莲藕。时不时有锦鲤围过来,又被他用水果块逗走。
长老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一方神色忧虑、一方眉飞色舞,五条胜明站在最前头,咬紧了牙根。
钢笔在五条夕见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来回转动,他们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过了一会儿,夕见用钢笔尾端敲了敲纸面,终于开口道:“好了!首先是,嗯,有没有人想要彻底脱离咒术界的?”
四下鸦雀无声,唯有树上的知了躁动不安。
“生在咒术界,不意味着必须走这条路。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错。”夕见瞄了一眼家眷,补充道:“即使是有术式的人,也可以选择退出。”
“选择退出的每个人都能拿到一笔启动资金,可以去上学、或学一门手艺。不用担心五条家的仇人报复,我知道有个能改变他人外貌的咒术师,户籍也会重新制作……”
家主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保证措施,千春的睫毛已经被泪打湿。她死死咬着下唇,却还是有小声的呜咽跑了出去。
她身旁的人,程度不一、但大多都是这个反应。
手腕上传来了轻轻的压力,她偏过头,一直非常照顾她们的爱子姐捏了捏她的掌心,重重点了下头。
千春反手握住她的手,十分用力,就好像自此之后再也不会相见一样——她曾经向她们诉说过夕见少爷的‘野望’,只不过谁也没有真的相信!
“……所以,有人想走吗?”夕见歪着头,平静的看着众人。
千春深吸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旁边走了一步,发出了蚊蚋般的声音:“我……”
前排登时有人气歪了鼻子:这个逆女!然而被夕见扫过来的凌厉眼风镇住,憋屈的涨红了脸。
“很好,还有吗?”
有些事,往往有人带头就好办。陆陆续续,又站出了七八个人来——护卫队竟也走出了两个人,瘦瘦小小的,神色惶惶不安。
不像侍女这边,他们的昔日队友都是一脸鄙薄。
“就这些了?”无视了那些被洗脑的特别成功的家伙,夕见又确认了一遍,点点头,叫了相羽彰出来。“跟他聊聊,要改什么名字、以后想做什么、想去哪里等等,等统计结束之后,我会亲自督办这件事。”
等这群人离开后,他才宣布了第二项决定:“护卫队从今天起解散。”
“什么!?”五条久司立刻跳了起来。他怒发冲冠,气急之下竟然忘记了以前的经历,大声叫嚷道:“我们护卫队,可是五条家的第一道防线!你这样做,把家族安全置于何地?!”
“别搞错了,第一道防线是结界。结界拦得住的不用你们,结界拦不住的你们肯定打不过,有什么存在意义?”夕见毫不留情的揭开遮羞布,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说真的,由一群没有术式、又没有强力咒具的人组建的护卫队,不就是变相的拖时间用的敢死队吗?他们本来就是被术式这一门槛筛选出来的人,应当最知道其中有什么区别才是——就连不被重视的五条秀树也能无声无息的杀死他们所有人!
“还有,又不是没了护卫队一职你们就要无所事事了,我有特殊任务要交给你们,集体会议结束之后都给我留下。”
夕见冲还想说什么的五条久司微微一笑,眼里浸着寒冰——每次推进正事的时候他都最讨厌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久司,我以前敬你一声大人,只不过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手下的直辖队长一职,相信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做。”
就不能当个聪明人,咱们点到即止吗?!
“……”五条久司立刻合上了嘴巴,力度之大、甚至旁边人都听到了牙齿咬合的声响。
夕见将视线收回,“第三项……嗯,诸位夫人们,有想离开丈夫的吗?”
庭院立刻炸开了锅。
“你这小子,连毛都没长齐,竟然也要想管他人家事?!”嗓门最大的是五条雅文——一个一点儿也不文雅的络腮胡猛男,两兄弟的大伯父。四个神色各异的女人立在他身侧,是最多的一个。
身为家主,五条胜明这方面竟然表现得不错,或者该说是他运气太好,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就中了大奖,自然没有再纳妾的必要。因为是五条家的大功臣,他对妻子也相当敬重,两人的感情算得上是不错——虽然后来因为五条悟的‘叛逆’发生了一点分歧,但还是没什么太大矛盾。
此刻,因为五条雅文太过激动,她悄悄靠近了丈夫,五条胜明伸出胳膊让她挽住,权作安慰。
五条雅文还待骂些什么,身体却突然一下子离开了地面。他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想要维持平衡,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一下子倒转了过来,他惊恐的看着地面,像只八爪鱼一样张牙舞爪的在空中乱踢乱打。
沸水立刻平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一侧:五条悟一手拿着刨冰(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碗也是悬浮的),另只手朝着五条雅文的方向。
他皱着眉头,不满的说:“你好吵哦,把鱼都吓跑了。”
“你、我是你的伯父!怎么能如此目无尊长!”五条雅文惊怒交加,色厉内荏的训斥道:“还不快放我下来!”
“哦,好的。”五条悟从善如流,立刻照办。
“啊啊啊——!!”
五条雅文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放手,猝不及防之下维持着倒转的姿势飞速坠地,眼看着枯山水上就要开出一朵血花。
就在他的脑袋即将跟大地亲密接触的一秒前,五条悟再度伸手,让他生生停在了浮空十厘米的地方,笑意盈盈的问道:“大伯父,还要我放手吗?”
“……”五条雅文嘴唇发白,不敢再说什么。
五条悟一一扫过庭院中的人,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阳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那双澄澈的眼睛变得像深海一样神秘而危险。
“搞清楚了,夕见不是在问你们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们。只要对方想,不管你们乐不乐意,都必须答应。”
“至于夫人们——”他顿了顿,还是放柔了声音:“我们给了选项,也就一定会有相应的措施。究竟要不要被当个独立的人看,是你们的事。”
五条悟转动手腕,‘嘭’一声,五条雅文狼狈的跌坐在地——十厘米的距离,就大伯父那个体格,怎么也不会摔出好歹来的。
“用你们的话说,嗯,弱者没有拒绝的权利呢!”
伴着他轻快的声音,锦鲤们又再度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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