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白痴……
躺在床上的大肚子女人一把捏碎了传令虫, 表情阴冷的好似阴云密布的天空,随时就要下起暴雨。
也不想想对方刚出事就蹦出这么大额的悬赏金、用脚趾头思考一下都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不过这也印证了她的想法,这出事果然是‘受害者’本人亲自搞的, 是冲着什么去的?诅咒师还是总监部?就规模来看,还是后者……但是那边并没有消息传过来……
显然, 女人并不记得那两个‘凶手’的脸。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仗着父辈的权势作威作福、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即使在普通人之中也算不上什么有能之人, 对她的计划毫无助力, 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罢了,左右不过是消耗品,只要之后能把夏油杰的身体搞到手的话, 战力要多少有多少。
心念急转,女人将落下来的头发轻轻撩到耳后, 无比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只要这个容器能生出来……
“香织?怎么了?羊水破了吗?!果然还是去医院吧?”从卫生间回来的男人瞄到刚刚才躺下的妻子又醒了过来,立刻慌了手脚。
“没事啦,仁,我可是有医师执照的!”
伪造的,但她确实有经验。
“可是……”
“怎么啦,你不相信我吗?要生孩子的明明是我诶, 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拿我们的孩子开玩笑的。”香织鼓起脸颊, 做出一副小女人姿态,等对方目露羞赧后又颇为忧虑的说:“离咱们最近的医院上个月不是死人了吗, 总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像医院、学校这种地方一直是咒术师关注的重点, 不知道容器诞生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异象, 还是避开为上。
唤名为‘仁’的男人最终妥协了。他叹了口气, 叮嘱道:“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
就在这时,客厅突然传来了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还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响动。
两个人同时冻结了。
寂静跟恐惧像沙漏中的砂子一样缓缓流淌在他们四周,仁小声的说:“入、入室抢劫?”
怎么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的通过一级咒灵的监视!
堪堪咬回了这句话,冥冥中有什么脱离了计划的不安像潮水一样涨大,香织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推了推仁。“快报警呀!”
仁如梦初醒,只是才刚按出个数字,客厅就响起了他父亲的声音。
“你!你是什么——”
‘咚’的一声,动静又立刻消失了。
“爸!”仁登时急了,把手机往香织手里一塞就试图冲出去;香织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急切地说:“冷静一点,仁!就算你去了也、”
咯吱一声。
卧室的门被慢悠悠推开,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走了进来。
香织的瞳孔骤然凝缩成针尖。
﹉
夕见首先给了虎杖仁一发麻醉弹。
‘虎杖香织’愣愣的看着丈夫倒下去的身体,尔后的尖叫能掀翻屋顶。“你、你是什么人!别过来!!”
似乎在宣泄完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对面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她又啜泣起来:“对、对不起……无论如何,请不要伤害我……求求你,我就快生了……想要钱的话,都、都可以给你!”
与此同时,她的手悄悄往背后摸去。
但夕见的速度更快。
四发子弹,准确的命中了对方四肢的关节,臃肿的身体重重落回床上,床垫嘎吱作响,红色立时往深蓝色的床单上渗透,晕染开了一团团黑紫色的花朵。
“啊、啊啊啊——!!不、不要呀啊啊——!!”
“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虎杖香织小姐。”
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烟,夕见冲被疼痛扭曲了面目跟声带的女人打了个招呼:“或者我该叫你加茂宪伦?”
“——。”
被叫出那个称呼之后,对方反而一秒平静了下来。渗着血的伤口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夕见,慢慢勾起了一个微笑。“你的术式发动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是哦。伪装的太成功,连自己人都骗过去了呢。本来是给总监部准备的,我也没想到能钓到你这条大鱼。”夕见面不改色的扯谎。
唯二吃过亏的两个人,禅院直哉不是会把自己吃瘪的事迹对任何人说的那种人,侍女必然也被对方威胁过;而另一个正在床上躺着,不会有任何情报透露给对方。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嗯……我想想哦……侦察队到宫城县的第八天还是第九天来着?”夕见指了指额头,“这么奇怪的伤痕,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吧?香织小姐的人生履历里,好像没有记载她经历过能造成这种程度伤口的事故?”
“然后我就去打听了哦,用很巧妙的方式。竟然!那位史上最邪恶的咒术师头上也出现过这个呢?”
他眯起眼,打量着对方:“不知道你在成为加茂宪伦之前、又是谁呢?”
是吗?才查到这一步而已……羂索暗暗松了口气,又感到有些奇怪。为何没有任何风声透露出来?不可能没有人给他通风报信的……
“所以这次的事件,其实是冲我来的吗?让你不惜做到这种地步,我还真是荣幸。”
夕见等到对方用一种从容的语调自得地说出结论之后才否认道:“啊,不,你只是顺带的。大头是咒术界的高层们啦。顺带一提,大概是跟你有关系的干部——包括总监部在内——有11个人直接暴毙了哦,剩下的那些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羂索脸上的微笑在一秒钟之内掉进了水底。夕见笑得浑身颤抖,端着枪的手却一动也不动。
他用一种批判的眼神看着对方的肚子,“说真的,我没想过你会有这种喜好。自己的下个身体竟然要自己来生?”
“…………”
羂索的嘴角抽了一下。想到这上面去了吗?不过也好,要是对方知道这是为诅咒之王准备的容器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之间的联系。
将□□放回枪套,夕见掏出匕首,慢慢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把虎杖仁踹了下去,坐在了床边。
冰冷的刀刃紧贴上温热的肚皮,羂索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他紧紧盯住五条夕见的脸,四平八稳的语调里也带上了一丝温度:“你要做什么?”
“孩子是无辜的。”夕见瞥了他一眼,神色阴沉,“这具身体也是无辜的。请原谅我。”
后一句是冲着‘虎杖香织’说的。
虎杖悠仁跟咒胎九相图有血脉关系,前者的父母是虎杖仁跟虎杖香织,后者的父母是加茂宪伦、不知名咒灵跟体质特殊的女人。
结论说实话已经很清楚了:虎杖香织的身体,属于百年前生下九相图的女人。
福尔摩斯有言:“除去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夕见真的花了很大力气才压下来立刻将羂索脑壳都打掉的冲动。
啊啊,多么可悲的命运。生前受尽百般折磨,死后就连身躯也要被凶手‘物尽其用’……
不过没关系,从今天开始,你会获得自由。
无辜。
哼嗯,我说他怎么没有直接动手。
羂索的眼睛眨了眨,在心里畅快的笑起来。
——所以这就是你的死因。绝大多数咒术师的死因。那百无一用又可歌可泣的正义感。
我真的,很感谢。
夕见单手按住了刀柄,慢慢压了下去。
【系统,主角即使提早一天出生应该也没问题吧?活着就ok?】
【……大概?】系统怀疑的说,【等一下,你确定你不会划开他的脑袋吗??】
【安啦,你帮我看着点。】
【你手可千万别抖!!】
大量血液随着切开的皮肤喷涌而出,普通人的话,现在要么疼得昏了过去、要么直接被吓晕,而羂索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表情注视着这一切,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还有力气跟‘医生’闲聊:“你准备把这个孩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的爸爸跟爷爷还在呢。”
“是吗。你还真是好心啊。明明让他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
夕见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既然只把他当做容器看待,就不要表现得好像有多爱他。”
“啊呀。我确实爱他,毕竟是未来的我嘛。”羂索故意说道。
系统突然明白宿主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他的身份了。
【哇……杀人诛心呐……】
夕见哼了一声,给系统、也是给羂索的。
谈话间,他已经切开了子宫,所有的操作都快速而粗暴,会让所有的医生在天堂里揪着头发尖叫打滚。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的痛苦都要这具身体现在的主人来承受,那位可怜的女士想必不会对此有所抱怨的。恐怕还要拍手鼓励他更乱来一些呢。
等羊水流尽之后,夕见用跟之前的动作完全不同的谨慎,小心翼翼的拉出了胎儿的头部。
从他头顶上传来了一声比月光更轻柔的呜咽。
“嘿,夕见君?死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五条夕见不耐烦的抬起了头,“你又有什、”
——就是现在。
从羂索的喉间猛然射出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针,直直穿过了他的左眼,在空中绽开一朵妖冶的血雾。
“你——!”
五条夕见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抱着婴儿的那只手——婴儿跌落回血污里,发出一声叫破天光的哭泣——他紧紧捂住左眼,太阳穴上冒出青筋,试图开枪射击,然而变得狭窄的视线中却出现了女人的重重叠影。
他甩了甩脑袋,反复眨了几下眼睛,却发现眼中的图像越来越模糊了。“咦……?”
不过几个瞬息,羂索微笑着看着对方最终倒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他在得知对方的术式后费尽心思找来的特级咒具,咒毒之迅猛仅次于两面宿傩的手指。若他是同五条悟一起来的话,可能还不会这么轻易的中招……然而,命运就是这么不可捉摸。
“哈……哈哈哈哈!愚蠢!咒术师这种生物真是——”女人银铃般的笑声里充满浓重的黑暗,足以让太阳颤抖。“啊,真是、太棒了。”
羂索伏下身,在已经无法回答他的五条夕见耳边甜蜜的说:“夕见君,万分感谢。你的身体,我也会好好使用的。”
能够封印六眼的诱饵胸有成竹的单独送上门来,让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啊,等等,有了咒力消除之后,他还需要特意对付五条悟吗?
嗯哼。羂索的嘴唇像满足于阳光的猫咪一样弯起来。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天元从来不允许五条夕见进入薨星宫,他会像逃避瘟疫一样离咒力消除远远的……看来他们要先玩一场猫捉老鼠了?
当他想要抬起胳膊擦擦笑出来的泪花的时候,却发现伤口并没有愈合。女人姣好的眉眼间终于闪过一丝忧虑:连我这个等级的都能影响这么久吗?因失血过多而死之前总能恢复的吧?
“——你好像很高兴?”
女人柔软的身体立刻僵硬得像一块钢板。
羂索慢慢的、慢慢的把头低了下去。
左眼的碎肉跟血迹还黏连在五条夕见脸颊上,然而,两颗完整的黑曜石的表面闪着无比戏谑而恶意的光芒。
理解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的大脑皮层。
“你会反转术式……!!”
为什么?!完全、完全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羂索的思绪乱作一团。
夕见紧紧捂住了对方的嘴,低低的笑了起来。“要感谢我的同伴们、也感谢你的谨慎,给我留了一张底牌。”
枪口紧贴着皮肤移动到胸口上,终于感到了死亡到来前的痕迹,他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永别了,”夕见攀上对方的脖颈,像互相缠绵的情人一样在他耳边亲切的呢喃道:“羂索先生。”
!!?
一瞬间的惊愕失掉了所有的力气,羂索被夕见牢牢压制在身下,目眦欲裂:“唔——!!!”
“砰。”
——那颗恶心的、疯狂的大脑,终于再也不能夺走任何人的未来。
……真轻易。就这么结束了?他最后想说什么?
夕见机械地甩了甩手,凝视着活像是杀人分尸案现场的床,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呜哇哇哇~!”
【宿主!主角!!你任务要失败了!!!】系统在夕见脑海里急得跳脚。
婴儿已经哭得有点嘶哑,毫无遮挡的暴露在初春凌晨的寒气中,嘴唇隐隐开始变色。
……好吧,还差一点。
﹉
后颈传来一阵刺痛,虎杖倭助从混沌中苏醒。他按着脖子,迷茫的环顾四周,发现那个给了他一子弹的少年就坐在他对面的地板上,全身是血,怀里抱着个婴儿,身边黑色的袋子里露出来了一缕黑发。
虎杖倭助凝视着那撮头发,希望跟绝望同时在他的灵魂里灼烧起来。
“你……仁、”他的喉头滚动了几下,“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卧室地上躺着呢,麻醉剂而已。”夕见摆了摆手,把婴儿递给了他。“喏,你孙子。”
虎杖倭助的手颤抖着,他的视线在婴儿、头发、闯入者身上来回徘徊。“你是咒术师?她是什么人?”
夕见并不疑惑对方知道咒术界的事情。也或许是因为他并不需要探究更多了。他简短的说:“加茂宪伦。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跟你儿子结合,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他忘了这个女人吧。”
虎杖倭助的呼吸立刻变浅了。
“……你不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老人飞快地回答道。他紧了紧怀中的孙子,脸上流露出解脱的神情。“我知道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仁他……”
恋爱脑嘛,确实麻烦。
夕见在心里补充道,把自己的手机扔了过去——上面有许多未接的电话跟未读的短信。“等大概一两个小时,你从这里面挑一个打过去就行了,后续会有人帮你解决的。记得提醒来的人看看备忘录。”
有一些关于未来的事情,他借拷问‘加茂宪伦’的名义写进去了。
虎杖倭助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一闪而过的联系人的名字让他呆住了。
“你是——”
然而等到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少年已经像鬼魅一样,消失在了清晨的露水之中。
——再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
3月19日凌晨1时17分,5名‘革新派’成员因不明原因死亡。
﹉
下午两点到凌晨两点。预计能维持4时的药剂,五条悟硬生生将它压制到了四分之一。
“悟君!”
五条悟轻飘飘的看了相羽彰一眼,后者立刻屏住了呼吸。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皮肤苍白得几近透明,活像是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感觉随时会被阳光照射成一捧灰烬。
“夕见人呢?”他哑着嗓子问。
雷暴云正在酝酿,威胁着要撕裂海洋。
没有人说话。
“他在哪儿?”五条悟又问了一遍。问得很慢,很清晰。
现在听起来他已经准备好要连天空也一起撕裂。
相羽彰终于动了,递给了他一封皱巴巴的信。
五条悟的视线要在那上面烧个洞。
他一把从对方手中夺了过来,一目十行的扫过了上面的内容,越读越让他心惊胆战。
咒术界的势力分布、束缚的实验结果、反转术式的运行原理……林林总总,宛如一封清点遗产的遗嘱。
反转术式?
这个字眼在五条悟脑海中留下了一点水波,但他的视线牢牢黏在了写在束缚最后的待确认部分上。
“这是甚尔君在书房找到的,他已经到总部去了……”
身边的人还在低声说着什么,已经完全无法传达到五条悟耳中。
“这几个人、死了吗?!”他捏住相羽彰的手腕,将信怼到了对方眼前。力道之大,一定会在对方的手腕上留下淤青。但两个人都已经无暇顾及。
相羽彰用一种快哭出来的声音说:“40分钟前……”
信从两人之间飘落在地,五条悟的手勉强支在床边,险些栽倒。
“悟君!”
你怎么……
耳边传来阵阵轰鸣,五条悟看着现出深深浅浅的圆形痕迹的床单,异常茫然的想。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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