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守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场比他预想的还要惨烈得多。
受害者的四肢被残忍地绞断, 身躯用数根未加处理的断枝钉在地面上,但气息尚未完全断绝,却碍于威慑、不敢哀嚎, 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嗬嗬声, 不断向他投来乞求解脱的视线。
暗红的小河正在慢慢向四周流淌,而杀人鬼站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手心捧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冷不丁将目光转了过来。
即使面对前水柱·鳞泷左近次的严厉教导也从来没有萌生过退却之意的式守薰,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啊,是想来帮忙的吗?”
杀人鬼笑意轻盈地说。
﹉
最先反应并赶到这里来的少年没有说话。
可能是没想到这里的情形跟他的想象正相反吧。
夕见知道他选择的外貌会让别人造成什么样的误解, 把开始崩坏的头颅随意扔在地上(正巧落到手边来的而已), “好意我心领了, 但你还是专注于——”
“咿啊啊啊吓死我了!!!”
少年突然爆发出一声近乎惨叫的大喊,愤怒地指着他,颠三倒四的说“我还以为是遇到妖怪了呢!!拜托,不能不要在大晚上搞这种恐怖传说一样的氛围!?”
夕见闭上嘴, 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明明是来猎鬼的,竟然还怕妖怪?难道鬼不比妖怪冲击力大?多数长得还丑!
“鬼砍掉脖子或是照到阳光就会死,跟妖怪怎么能相提并论啊!!光是在桥上走或是一个吻就能无声无息地把人杀死, 鬼能做得到吗??”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直白, 少年忍不住激烈举例了种种(在他看来)妖怪比鬼可怕的地方;但在看到夕见的神情愈发诡异之后,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最后, 少年捂着脸,羞愧地说“呜啊……刚刚那一瞬间我连给鳞泷师父的遗书该怎么写都想好了,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我的想法还是这么不成器的话一定会挨揍的……”
哎?谁??
这孩子明明没戴面具啊?
夕见反复打量了他几眼, 最终在他左手腕上发现了一条明显是手工编织的手绳, 中间系着一颗小巧的棕狐木雕——少年的眼睛就是棕色的。
……鳞泷原来是个手艺人吧其实?这做工精细到能直接到○宝上面开店了。
“是鳞泷左近次先生吗?”
“咦。”少年惊讶地把手从微微泛红的眼眶上移开, 吸了吸鼻子。“你认识我师父?”
不仅认识,某种程度上我还是你救命恩人呢。
夕见叹了口气。这个少年比他还要外表欺诈,他直觉自己接下来的七天不会很清静了。
……也不一定,感觉这孩子在见到了他的实验之后就会走人了呢。
﹉
“所以你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稀血的效果?”
“是啊。”
“太危险了吧,你就没想过万一、”
“安心,我很强的。经过了三个柱等级的大人物评定哦。”
“……那也不能这样做呀。起码鳞泷师父就会反对的。”式守薰小声嘀咕道。
那是你见识少了啊,过几年还会有个专门放血杀鬼的柱呢。
夕见不以为然的想。
而且跟不死川实弥那样动不动剌个大口子相比,他的伤口其实都挺小的,能在一瞬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主要是因为今晚的风儿很喧嚣罢了。
两个人并排蹲在一起,虽然不至于肩挨着肩,但仍然靠得很近。
而视线中心的倒霉鬼简直要哭了。
被稀血引来的那些鬼,夕见除了留下了这一只试验品外,剩下的用一发雷之呼吸·陆之型·电轰雷轰就解决了。
比起跟善逸对决时想要炫耀自己新获得的力量的狯岳,他更多地瞄准了鬼的脖子,而且它们也远远没有善逸那样的实力,四散的金色闪电几乎是瞬间清空了场地。
只有幸运的尚处于外围的鬼们,原本还在懊恼自己来迟了可能抢不到什么,结果就见证了前排被落雷绞得肢体横飞、当场化为灰烬的场景。
煌煌雷光的中心,那一点玫红散发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压迫感。
——最顶尖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现身。
对新鲜血肉的渴望也抵不过生存本能,在心里痛骂了鬼杀队一顿,即使口水仍然流个不停、它们也仓皇无措的逃走了。
夕见没有去追。
虽说能通过最终选拔的剑士本来就寥寥无几,但也得留给人家砍杀对象才行,不然这一届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只能加入隐了。
除了式守薰之外,后来陆续过来了两三个人,夕见就把鬼逃走的方向告诉了他们。
(在得知大半的鬼都已经被他干掉了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很有趣。)
“你、直接杀了我吧……”
见那个杀胚将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也没有人能阻止他做那劳什子的‘实验’,本就奄奄一息的鬼眼一闭心一横,干脆用最后的一点‘骨气’求死。
“别急,会给你个痛快的。”
说着,夕见在手背的伤口处稍微施加了一点力道,渗出来的一点血珠像垂下地狱的蛛丝一样直线滴落到了鬼紧紧闭着的嘴唇上。
对将呼吸法熟练运用的剑士而言,这点伤口、很快就能凝结起来了。
即使鬼心知这肯定有什么阴谋、搞不好他的血是带毒的,全身抽搐着试图反抗本能,但无法比拟的香气钻入鼻孔,它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了舌头。
顿时,一股奇妙的热流从舌尖向四肢百骸涌去,鬼感觉自己体内又涌起了力量,只要再加把劲儿的话,就能再长出四肢、挣脱那些可恶的树枝!
只要、只要再来一些的话……!
——爸爸,我想吃那个!
——喔,只要是我们幸二喜欢的,都给你买!
……谁?谁的声音?
鬼歪着脑袋,看着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一对父子。
男人将零食举在半空逗弄着孩子,在男孩鼓起脸颊后又笑呵呵地放进他怀里;而男孩在拿到零食后,并不急着享用,反而掰了一半、努力想要塞到男人嘴边。
他们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脸上洋溢着让人嫉妒的、灿烂的笑容。
是不该出现在藤袭山上的一对父子,是本该永远幸福生活在一起的一对父子。
是被鬼舞辻无惨毁掉的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原本的样子。
那是……我?
﹉
式守薰屏住了呼吸。
自从夕见君把血喂给它后,鬼就不再说话了。它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空中的某个小点,渐渐迷失了焦点。
然后——
鬼突然流下泪来,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老爸、不——!!是我、我吃掉了——不!!!”
声声泣血,好似从地狱攀爬上来的破败灵魂,听得他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内容更是让他悚然一惊。
“他、他想起来了——”
式守薰倏然住口。
因为他看到,炼狱夕见的脸上只有一副‘理当如此’的淡然微笑。
——夕见为自己的稀血设置的效果,是会在饮用之后、见到最为在乎之人的幻象。
像它这种只吃了少数人的鬼可能会被那一点幻象勾回记忆,但对那些已经吃了很多人的鬼就不一定有什么效果,而像童磨、半天狗、无惨那样的纯粹恶人,根本就不会有‘最为在乎之人’,自然也就没用。
但有一只鬼,不论能不能拿回记忆,它都只会想起一个人的面孔。
而那个人,恰好也是它的克星、它数百年来的噩梦,一道它永远也无法越过的天堑,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它肝胆俱裂。
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办才能与之相遇。
……根据剧情惯性,可能得必须把狯岳带在身边才行了。
﹉
正如夕见所料,式守薰在给了那只鬼一个了结之后,就主动离开了。
炼狱夕见的稀血效果、还有他的无动于衷,实在太令人胆战心惊。
可能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但他……短时间内很难再心平气和的将对方当做普通人看待。
夕见乐得清净,知道自己第一天的表现已经足够通过选拔,而规则得到完善之后,其他剑士也不需要他前往救援,剩下的几天,他一直待在离水源较近的地方摸鱼。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
走入选拔地点的剑士有二十一人,在结束之时走出来的就只有六人。
未能通过选拔的剑士,早已在鎹鸦的提示下,提早离开了。
跟其他灰头土脸、身上挂彩的剑士相比,身上干干净净,仿佛就是来旅了个游的夕见显得格格不入。
“欢迎回来。”
黑白童子仍然等在鸟居前,就好像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只是跟之前相比,两人的身后多了张桌子,上面放置着锻造日轮刀的特殊材料。
还有一个装扮奇特的人等在那里——是隐。
“后藤跟泷野先生,请到隐身后去。”
在两个人垂头丧气地迈出队列之后,白发女孩向剩下的四人讲解了正式加入鬼杀队的事项,就将身体让到一边,让他们自己选择日轮刀的玉钢。
“夕见大人,”在另外三人仔细挑挑拣拣的时候,隐恭敬地奉上了包裹“这是根据您的要求特制的队服与日轮刀。”
这样特别的待遇,自然引来了不满。
“喂,为什么他能现在就拿到啊!?”
“啊?难道是关系户吗?怎么搞的,鬼杀队不是讲究实力的地方吗?”
虽然确实是用了关系户的借口吧……
“我是元鸣柱桑岛悟慈郎大人的继子。”夕见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而作为继子考验,我的初次任务地点已经决定好了,是那田蜘蛛山。”
那田蜘蛛山?
“在此之前,鬼杀队已有二十四人折了进去。初步推断,可能有‘十二鬼月’等级的鬼盘踞在那里。”产屋敷耀哉为目露迷惑的剑士们解释道。
刚刚还在气愤的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同情了起来不是吧,第一次任务就要面对十二鬼月??他们跟柱之间可是有十个等级要爬啊!
这继子考验未免也太严苛了吧!?
夕见才不管他们想什么呢。这可是他特意留下来的刷怪地点,只有升上柱之后才能得到更大的权利、更多的行动自由,虽然去吉原也是一个选择,但他需要再带一个有柱等级、还适合那个地方的人去。
槙寿郎那一头发型实在是太显眼了,绝对会被第一时间戳穿的!
而剩下的两位柱,其中一个是和尚(光头的那种),另一个比酗酒后的槙寿郎还沧桑……
——就是说宇髄天元现在究竟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练忍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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