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守薰脸上神情变幻, 最终下定了决心,往前走了一步“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要命了么!听没听到对手有可能是‘十二鬼月’呀!”
立刻有人拉了他一把,用那种‘看啊这里有个傻子!’的眼神, 说“看看你的刀,都已经有豁口了啊!”
“但是他一个人……”
“我不要紧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紧皱眉头的式守薰将视线放回话题主人公身上, 炼狱夕见仍然只是轻轻松松的微笑着——就像之前无动于衷地面对那只鬼的悲鸣的时候——冲他摆了摆手。
夕见伸手抚摸了一下乖巧的停在自己肩膀上的鎹鸦, 被亲昵地啄了下手指。他解释道“从数年前起,九柱之位便有半数以上空悬,除去事件最为高发的东京府由炎柱一人负责外、另外两位柱平分了剩下的范围, 虽然还有各地的培育师能够支援一下, 但那样狭长的范围, 一旦在任务过程中出了什么事情、很难能得到及时的支援;而小主公半年前刚刚上任,虽然鬼杀队的管理仍然井井有条, 但这样的恶劣条件下难免人心浮动,我们一致认为、鬼杀队正是需要一注强心剂的时候。”
那就增加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柱吧。
“桑岛师父正是因此才特意放下了培育师的工作,专心教导我一人。如果我在别人的帮助下完成了任务、或者最终没有完成任务, 就代表鬼杀队这几年的精心投入都白费了。”
“以免将来天国相逢之时被桑岛师父训斥,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失败的。”
少年的话说得平铺直叙, 没有任何激情, 但就是这样、才有了一种神奇的魔力, 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
另外几人面上的同情已经慢慢褪去, 换上了佩服的神色无论他是否真的有那个实力,但初次任务就是一不小心就会横死的等级, 还能将生死如此置之度外,如果不是有相应的实力、恐怕也是做不到这么风轻云淡的!
“那么, 就请各位继续挑选玉钢吧。还有负责测量的隐, 已经等待多时了。”见众人对此事再无异议, 产屋敷耀哉提醒道,“夕见君也当启程了。”
夕见看了他一眼,勾起了嘴角“一周之内,就让我们在柱合会议上再见吧。”
数道诧异的视线在身上来回扫射,产屋敷耀哉恍若未察,微微低头、朱唇轻启“只愿您能平安归来。”
还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啊。
少年带着奇妙的笑容转身离去,肩上的鎹鸦随即振翅起飞,把将会在未来与它同生共死的剑士的脚步引向未知之地。
﹉
夜晚慢慢来临了。微凉的夜风吹散了盛夏的炎热,也将成千上万种昆虫的鸣叫、鸟兽的欢欣奏响,而那田蜘蛛山,明明树木拔地而起、郁郁葱葱,将整座山头笼罩在阴凉之中,却只有一反常态的死寂。
因为盘踞在那里的‘蜘蛛一家’。
鬼是不被允许集体活动的,而下弦之伍·累却与被鬼杀队追杀而逃入这座山的、素不相识的鬼们玩起了过家家游戏,还将能力分给了自己的‘家人’,也不需要去猎杀鬼杀队的成员、或是寻找能克服阳光的青色彼岸花,足以证明它是个极特殊的存在。
某种方面上,它比上弦的鬼们还要受到鬼舞辻无惨的青睐。因为它与对方有着十分相似的命运。
家境优渥,外貌姣好,明明生来就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有一副天生病弱的身体而苦苦挣扎;而在成为鬼之后,明明得到了强劲的身体,又开始畏惧阳光、还需要吃人才能存活,也不被家族所接受,最后将有着‘虚伪羁绊’的家人杀死了。
就,很难说那个做人是人间之屑、做鬼是鬼中之屑的boss,究竟是因为下弦又死了还是死的是跟自己很像的下弦之伍才发飙裁员的……
总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呢。夕见默默的想。
那田蜘蛛山的入口处,已经有隐的队员等在那里。
因着累的存在,留在那田蜘蛛山上的鬼们与其他地方的鬼有些许不同。它们不会、也不敢外出狩猎。因为所有试图离开蜘蛛山的行为都会被对方视为背叛,然后被挂在枝头、受炽阳照射而死。
所以它们能够捕捉的猎物,就只有主动进山的人。为了生计入山的樵夫与猎人、想要抄近路的赶路者、好奇的‘探险家’、追杀鬼而来的队士……
而根据他的提议,产屋敷一族早就隐秘地与当地管理层交涉,借着开发考核的名目、在山脚附近树立了多个‘禁止入内’的木牌,往附近的村镇内发放了大量传单,还发放了一定的补助,都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忍耐这半年。
虽然好奇心害死猫跟良言难劝该死鬼类型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少,但总归将蜘蛛山变相控制了起来。
鎹鸦已经告诉他这几日附近都没有什么失踪事件发生,所以上面只派来了少量的事后处理人员。
“等我清理掉鬼之后,会燃放烟花当做信号,到时候你们再上山。”夕见叮嘱道,“一定要带着紫藤花的香囊,或是擦好了精油再进去。”
——身为‘哥哥’的那只鬼,虽然他不会被它驱使的毒虫咬到,但普通队员就不一定了。尤其隐还是没有战斗能力的队员,万一出了事、现在可没有一个蝴蝶忍能把人救回来。
在隐立下了保证之后,夕见才转身步入一片黝黑的路口。临走前,他朝一个方向隐秘地勾了勾手指。
一只身上背着木盒、还贴着奇怪符纸的三色猫从树丛里悄没声息地跃出来,摇了摇尾巴,从严阵以待的隐的眼皮子底下穿过,光明正大地跟了上去。
﹉
一直在把玩蛛丝的累突然停了下来。
其余的鬼们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凝视着对方的脸色,一动也不敢动,疯狂的在脑中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又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有人进来了。”累歪着头,慢慢地说“好像是鬼杀队的剑士。一个人。”
——只是这次的话并不让它们感到恐惧。
是新鲜的肉。
虽然才一个,但它们上次捉到人类已经是大半个月前,近来一直靠捕捉野兽勉强度日,但野兽的生存本能比人类强大得多,比较大型的动物早就在累占据这座山的时候逃走了,能留下来的都是一些不太机灵的小东西,它们的胃里早就饥肠辘辘,如果不是累的威慑力强过食欲,恐怕早就发生暴动了。
“妈妈,这次不要搞砸了。”
一只猩红的眼睛转向坐在角落里的女鬼,累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感情“只有一个人,你能解决的吧?身为母亲,就要好好保护孩子啊。”
“是、是!没问题,累,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那个人伤到你分毫!”被称作‘妈妈’的女鬼颇为恐惧的不断承诺,生怕回答得慢了一点,可能在杀死那个人之前、自己就要先挨一顿打了。
数日前,自己又没能控制好能力,变回了外貌,让累大为恼火。如果这次又出了差错……
——不。不会的,不要再想下去了。只有一个人而已。能解决的。对,只要杀了那个人,再率先把人类身上最美味的部分献给累的话,我就能得到原谅了吧?
女鬼这样想着,精神抖擞地从破败的建筑里离开了。
﹉
数分钟后。
巨型的无头人偶轰然倒地。
急着回去复命的女鬼一上来就拿出了最强的傀儡——这是因为惹怒了累而被杀掉了的上一个‘爸爸’——却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结果。
它愕然地瞪视着手指上松松垮垮的蛛丝,无数次想要把它们重新连接起来,却始终无法做到,不由急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怎么会!!?他、他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接不上……动啊!快动起来!!不然的话,我会被、被累给……!!!
急得团团转的女鬼抬起头来,想要监视那个鬼杀队队员的动向,却跟一双透亮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他看到我了?不可能啊,这里明明离得很远——
雷之呼吸·肆之型·远雷。
就在这个想法浮现出来的瞬间,对方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大簇大簇的金色闪电,以一种极电般的速度向它所在的方向突击而来,路上的树枝被毫不留情地截断,几乎是在下一秒、闪着寒光的刀尖就已经来到了眼前!
好快!?不对——我、我就要死了?!!
死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一帧一帧的在它眼前播放,女鬼凝视着即将砍断自己首级的日轮刀,所有的心神都被吸引过去了。
那是一柄多么瑰丽的刀啊。
不,已经不能将其称之为刀,它更像一块未经雕琢、自然成型的薄片水晶。表面晶莹剔透,而底部铺陈着淡紫、无限接近于白色的絮状物,将满未满的缺月清晰地映照在刀身上,就像倒映在澄澈的湖水中一样。
与此同时,细小的电流在内部游走,好似一股汹涌奔流的金色熔岩,将沿路的阻碍吞噬殆尽,组成了一道闪电形状的纹路。
——日轮刀,又名‘变色之刀’,是会根据其使用者最适合的呼吸法而改变颜色的刀。比如水之呼吸的使用者,日轮刀多是波浪一般的海蓝色;而槙寿郎的刀,则是流火形状的赤红;会用最初的呼吸、日之呼吸的剑士,则是黑色的刀身。
而夕见,不是最适合哪种呼吸法,是所有的呼吸法都适合。即使他现在就会日之呼吸,也不能判定他最适合的就是这一种,因而得到了一柄近乎透明的刀。
而那些淡紫色的絮状物,则是因为他特意要求锻刀师在锻造过程中用萃取的紫藤花汁进行冷却。
暂且不提当初收到这条要求后锻刀村是如何暴跳如雷,但他们其实还挺富有挑战精神的,还是骂骂咧咧地开始尝试了,然后经过数个月的探索,最终成功锻造出来了这柄刀。
不过说实话,比起冷却条件,锻刀师本人更加不满要将刀提前送出的要求——日轮刀变色的那一瞬间,可是所有锻刀师不能错过的绝景!尤其听闻这次的使用者是一位已经学会了三种呼吸法的天才、而且还是原鸣柱的继子……雷之呼吸的灿烂金色,他可是已经很久未能见过了啊!
最终还是产屋敷耀哉说服了他,先拿到了刀,然后才一并交到了夕见手上。
﹉
太神奇了。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刀。
女鬼并没有注意到它以前杀死的所有队士的日轮刀上都雕刻的恶鬼灭杀的字样,而这柄刀身上仅有‘灭’一个字,只是看到自己的脸也映在了那上面。
那是……我?我原本是长成这个样子的么?不,不对,这是累喜欢的妈妈的样子……但是我没有这么白、眼睛也没有这么大,下巴要更圆润一些……
它神情恍惚地伸出手去,指尖轻轻触到了那光彩夺目的水晶——正如它想象的一样冰冷。
然后。它的视线中骤然出现了静静挂在深邃夜空之上的昏黄色的月亮,还有两根被截断了的手指。
——啊。
它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那柄艺术品一样的刀砍掉了脑袋。然后疼痛,以及别的什么东西,才慢慢、慢慢的翻涌了上来。
﹉
对‘妈妈’这只鬼跟原著不太一样的表现,夕见完全无动于衷。
想解脱的话,随时都可以,只要束手就擒、把脖子露给任何一名普通队士就行了。在杀死了十几名队士、又用上了最强的傀儡,直到最后都在负隅顽抗,被炭治郎打败之后才摆出一副洗心革面的态度赴死……没有反思自己所做过的一切,纯粹只是畏惧于下弦之伍的威势而已,跟那些被捕之后才自述说自己后悔了、深刻反省了的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们有什么区别?
有一些恶人,在被更为强大的暴力击败之前,你永远也看不到祂会幡然醒悟的迹象;然而就在被击败之后,你就会看到祂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样子,滑稽的好笑。
但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妈妈打头阵呢?
他困惑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一只蜘蛛头人身的鬼突然跳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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