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区大宅的这片温泉恰好占据了淮城地热资源最集中的一片地,在后院引入了一汪私人的温泉水,阶梯式的水流造景搭配着错落的植被,热气袅娜升腾。
江寄厘在戎缜怀里慢慢帮他捏着肩膀,舒适的热水漫过腰部。
不知道捏了多久,江寄厘手都有些发酸,他不动声色的放慢了动作,又过了会,他觑着戎缜没什么反应,就想悄悄拿开手。
谁知刚一动,男人就睁了眼。
“累了?”
江寄厘被热气蒸得红润的脸贴过去,轻轻点头。
“手有些酸,先生还要按吗?”
戎缜的手滑向他塌下去的腰窝,流连片刻,又伸向更下面的地方。
江寄厘一紧张,整个身体都绷住了。
“放松。”
江寄厘心里知道这次多半逃不掉,只能撒娇商量,他把脸埋进戎缜颈间。
“先生,您可以轻点吗?我怕疼。”他的身体并不是拒绝的姿态,反而如戎缜今天说的那样,放得很开。
他喘出的气有些抖:“先生,求您了。”
戎缜这次回来后,接触到的江寄厘从头至尾都是新鲜的样子,这次也一样,以往的每次都是激烈而疯狂的,虽然不至于腻,但时间久了他也不介意换种风格。
于是答应了。
这一次的时间不算短,但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几乎让江寄厘产生了先生是爱他的错觉,像是一场久别的恋人之间旖旎的温存,江寄厘没有哭,他抱着戎缜的脖子,极为热情的迎合着他。
他们前所未有的契合与亲密。
但江寄厘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趁着戎缜好说话,喘着气提了自己的要求,他说自己想出去看看,戎缜吻住他,同意了。
这天温存过后,戎缜短暂的离开了南区大宅。
江寄厘并不关心他去了哪里,很快就联系了秦琮做检查。
秦琮带他去了一个很私人的医院,安静又隐秘,像是为某个人特意建造的一样,里面基本没有病人。
他刚一进去就见到了陆洄,这次陆洄和上次有些许不一样,鼻梁上也架了一副和秦琮那副很像的眼镜,还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
倒是比秦琮更像医生。
陆洄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先问了些简单的问题,比如他最近有没有身体不舒服不对劲的地方,妊娠反应严不严重什么的。
江寄厘每一个都认真回答了一遍。
直到陆洄又问道:“最近和伴侣有过性行为吗?有的话大概是多久?”
身旁的秦琮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似乎也很好奇这个问题,饶有兴味的在他脖颈间的痕迹上打转。
江寄厘声音很低:“有……”
“大概两个小时。”
陆洄闻言眉头蹙了下。
他问:“姿势呢?”
江寄厘耳根通红,步子都变慢了,秦琮还在旁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他道:“陆医生,我……我已经尽量避免压到腹部了。”
秦琮插了一嘴:“具体是什么姿势?你得告诉陆洄他才好详细分析给出意见。”
陆洄扫了秦琮一眼,心里对他的恶趣味短暂的无语了一下,其实不过是个例行询问,具体的意见还得具体检查之后才能给出。
正想跳开这个话题,就见青年睫毛颤了颤,低声道:“前面和后面都有。”
江寄厘回答了,陆洄也只好继续问:“安全套戴了吧?”
江寄厘:“只有一次戴了……”
见秦琮还要说话,陆洄推开了一间诊室的门,让江寄厘进去,然后把秦琮挡了出去,他推了下眼镜:“不要打扰我的病人。”
秦琮啧了一声,胳膊环住朝里瞥了一眼:“别这么无趣行不行,好不容易找点乐子。”
陆洄:“想找乐子还不容易,你家肯定有一大堆乐子等着你。”
说完就毫不留情的关了门。
秦琮知道陆洄的性格,也不再说什么,慢悠悠挑了个沙发坐下,然后拿了本杂志随意翻看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洄乌鸦成精,他刚坐了没一会,就接到秦老爷子的一通电话。
他靠着沙发,听到老爷子的话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
秦琮挂掉电话后就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回秦家,而是直接去了戎宅。
车子平稳的驶在宽阔的大道上,秦琮看着手机上秦瑶传来的资料和消息,面上有些凝重。
秦瑶:戎缜给方家在中海的新项目投了二十个亿,中海和惊棠湾是同一批,一旦中海批下来,我们在惊棠湾的项目至少得延期五年。
秦瑶:他插手了这件事,方家一定胜券在握。
秦瑶:合作和联姻先不说,他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打秦家的脸。
秦瑶:我听说方家有个妖精一样的小少爷,那老东西脸都不要了把自己儿子送过去?
秦琮没说话,过了许久,手机又震了下。
秦瑶:他妈的。
秦琮终于回了条消息:我去戎宅,不急,我先看看情况。
秦瑶:方家那个小妖精现在就在戎缜那里,老东西还真是见缝插针,他当自己儿子是什么?刚成年就迫不及待送去接客。
秦琮熄了手机屏幕,后来秦瑶说的话他都没看,盯着道路两旁繁茂的香樟眯起了眼。
秦家在惊棠湾的填海项目已经申请了三年了,眼看马上就要落定,戎缜突然把方家扶了起来,这个举动实在有些蛮不讲理。之前猜测戎秦两家要强强联姻的那些消息一夜之间消弭,戎缜要的就是这个局面?
秦琮觉得以戎缜阴恻深沉的性格,无利不讨好的事情绝不会做,一个床上的东西而已,不足以让他给方家这么大的面子。
只是不知道这条疯狗在盘算什么。
到了戎宅门口,秦琮整了整衣服下车,刚走过去,就看到有人迎了过来。
“先生在花园里,您跟我来吧。”
秦琮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面上不显,他笑着点了点头:“多谢。”
进到花园里之后,他听到引路的人恭敬的提醒道:“先生,秦大少爷来了。”说完后就退到了一边,秦琮也顺势看清了沙发边的一幕。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孩被用绳子绑了起来,满脸泪水的跪倒在地上,他听到声音惊恐的朝秦琮看了过来。
是方家的小少爷,方闵。
而戎缜正交叠着双腿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把玩欣赏着一串手链,丝毫不为所动。
秦琮走过去,笑道:“戎先生好雅兴啊。”
戎缜手上不动,鞋尖却挑住了方闵的下巴:“雅兴?看来秦大少爷很喜欢这一款。”
秦琮视线顺着看过去。
方闵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倒完全符合秦瑶说的刚成年的样子,只是横看竖看都少了几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纯净的味道,无端让人生厌。
漂亮确实漂亮,细看下眉眼还和戎缜圈在家里那个小东西有三分相似,但终究差了一大截,怪不得戎缜这么糟蹋。
不过方家人自己都不心疼,他就更无所谓了。
秦琮慢慢坐下,视线打量了一遍方闵的身体,道:“戎先生说笑了,这可是方家送给您的礼物。”
戎缜没说什么,把手串扔回盒子里,递给身旁的程严:“送到南区吧。”
程严:“是,先生。”听得出来戎缜的意思,拿了东西后他就很有眼色的离开了花园。
“方家做事向来有诚意。”戎缜垂眸点了根烟,“礼尚往来,这么漂亮的玩具也合该值二十个亿,秦少爷,你说呢?”
秦琮可丝毫没看出方闵值二十个亿的意思。
心里翻来覆去转了两圈,他隐晦道:“玩具本身不值钱,背后的附加价值才值钱,还是戎先生高明。”
戎缜笑了声,烟雾迷蒙缠绕在他眼前,让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绪。
“正餐上桌之前,来点餐前甜点开胃是个不错的选择。”
餐前甜点是什么,不用说秦琮也能猜个大概。
只是具体指的是方家还是中海的项目,那就要看戎缜的胃口有多大了。
秦琮捻着指尖,却是故意装了糊涂:“方小少爷有经验,想必是个很不错的床伴,当个餐前甜点绰绰有余。”
戎缜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视线漠然的扫过地上的方闵。
秦琮半藏半掩的试探了半个小时,心里摸了个差不多就离开了,戎缜的意思他听懂了百分之七十,那就是方家把自己当盘菜,上赶着与虎谋皮,戎缜也就真下了这盘菜。
现在看来中海的项目凶多吉少,戎缜看不看得上还另说,但秦琮能确定的是,方家送了个小妖精过来,多半是碍着了这位人物的眼。
他给秦老爷子回了个电话。
“惊棠湾的项目还得抓,戎缜分不出那么多的神。”
秦老爷子:“你有想法?”
秦琮意味不明:“初步计划。”
另一边医院里,江寄厘已经做完了全部的检查,正安静坐在角落里等陆洄出来。
桌上放着一本宝宝杂志,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模特,粉雕玉琢的,又精致又可爱,他看得一时入了迷。
“喝点热水吧。”
杯子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脆响,江寄厘抬头,发现陆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陆医生。”说着想站起来。
陆洄手里拿着一沓报告单,说道:“坐着吧,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各项数值都很正常,没什么大问题。”他手里翻看着几张纸。
“以前有过心脏病史吗?”
江寄厘摇头:“没有。”
陆洄又继续翻下去,过了会抬眸看向他:“你有些营养不良,还有轻微贫血,平时注意饮食,回头我开个单子给你。”
江寄厘点头:“谢谢。”
“再就是我上次说的,一定要戴安全套,否则很容易感染,对胎儿不好。”陆洄说得很正经,江寄厘也没了最开始那么羞赧。
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陆洄突然道:“怀孕的人会在三个月后逐渐显怀,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有人略早,有人略迟,但一般在四个月左右就很难再掩饰了。”
江寄厘瞳孔微缩,脸色有些发白,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只道:“我明白了。”
在离开医院前,秦琮终于回来了,他依然是那副散漫的样子,带笑看向他。
“怎么样了?”
江寄厘如实道:“没什么大问题。”
秦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在陆洄借口有事离开后,突然问了他一句:“想好了吗?”
江寄厘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轻声道:“你真的能让我离开他吗?”
“有一个办法。”
江寄厘抬眸,秦琮慢慢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
回南区的路上江寄厘脸色一直不太好,他捧着一杯热水窝在后座,唇色也发着浅淡的白。
秦琮的话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说:“你想离开戎缜,除非你死了。”
秦琮不是在挖苦他,秦琮说的是实话,也同样是他离开的唯一方法。
因为对于戎缜这样的人来说,在他腻烦一个趁手的玩具之前,能让他甘愿丢弃这件玩具唯一的办法就是,玩具坏了,坏到再也无法修复。
就像江寄厘以前说的那个青花梅瓶一样。
只有他也碎成一份破破烂烂的垃圾,或者连垃圾的残骸都剩不下时,戎缜才会丢开。
没有其他办法。
但这个办法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一旦事情败露,不仅他,整个江家都会被戎缜迁怒。
戎缜会干出什么事江寄厘完全不敢想。
所以,除非他彻彻底底死掉,“死”在戎缜的视线里,“死”在包括父亲母亲在内的所有人的视线里,然后让江寄厘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他垂着眸,轻轻按压着左手手指的指肚。
平淡的想道,其实都一样,毕竟他待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也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晚上戎缜回了南区大宅,抱着他在二楼亭台边喂水池里的锦鲤,江寄厘听话的捏着鱼粮往水里撒。
手几次抬起后,突然被戎缜扣住了。
男人的声音很淡:“送你的手串没戴?”
江寄厘这才想起今天回来时林齐递给他的那个盒子,当时被他随手放回了房间,压根没有打开,没想到戎缜会注意到这么小的事情。
他心里有些紧张,就着窝在戎缜怀里的姿势,抬头在他下巴上吻了下。
“先生送我的手串当然要好好保存,林齐拿给我的时候我就收起来了,先生是想看我戴吗?”
戎缜轻轻摩挲着他皓白的手腕。
“戴上吧。”
江寄厘让林齐又把手串拿来了,他靠着戎缜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那条银白色的链子,手串主体是由白金打造,中间镶嵌着几颗浅蓝色的宝石,看着清清冷冷的,很容易让人想到生在雪山之上的某种花。
江寄厘单手有些笨拙,扣了两下没扣上。
于是低声央求戎缜:“先生,您可以给我戴上吗?”
戎缜:“学会使唤人了。”他垂下视线盯着他湿润的眼眸,看青年张着嘴有些惶恐,像是又要道歉的样子,戎缜胳膊绕到他身前,很迅速就扣上了卡扣的地方。
江寄厘抿着唇,把手抬了抬给戎缜看。
“谢谢先生,很漂亮。”
戎缜在他唇上啄了下,突然道:“你一直都这么乖吗?”
江寄厘眨眼,戎缜捏住了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着,“上次不是说想离开自己生活吗?最近怎么不提了?”
江寄厘仿佛一脚踩空了一样,心脏猛然失重。
他被盯得有些慌神,再加上本就心虚,一时竟然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别怕,厘厘。”戎缜嗓音很慢:“只要你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
他吻了下去:“我就会一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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