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安排妥当,顾晚晚带顾星离走出京兆府。
“阿姐,我们现在回宫禀报父皇吗?”
“嗯,”顾晚晚抬头看看天,“世界上的事情并非只有黑白,但有的时候,必须分出黑白。”
顾星离绷着小脸:“阿姐说得是,天黑了就是黑了,亮就是亮。
乌云再浓,也只是暂时遮住天,不会长久。”
顾晚晚摸摸他的头:“阿离,你敢不敢跟着阿姐,好好查一查?”
“敢!”顾星离一挺小胸脯,“阿姐只管吩咐!”
顾晚晚欣慰地笑笑,阿离早晚要长大,与其让他躲在自己的羽翼下避风雨,不如给他一双翅膀,教会他如何面对风雨。
“走,我们回宫,见父皇。”
姐弟二人骑马回宫,街上行人不少,他们没走大路,挑些小路走。
路过之前她曾租住的小院时,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短短时间,恍如隔世。
记得孟玄文也曾在这里租过小院,想到孟玄文,顾晚晚心头就泛起一阵冷意。
真是邪门,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来了?
正想离开,顾星离忽然勒住缰绳,低声说:“阿姐,你看那是谁?”
顾晚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好看到一道身影走入一条巷子。
虽然只一眼,但她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孟平洲。
自从孟家出事,孟平洲就是一直低调行事,没什么存在感。
顾晚晚这阵子还真没有注意过他。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顾晚晚敏锐感觉到,绝不是偶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前世孟玄文势大,固然有她帮助的原因,但另一方面,也少不了孟平洲这位侯爷推波助澜。
孟平洲武艺不及老侯爷,军事才能更是不及,但他特别会钻营,官场上那一套,炉火纯青。
以他侯爷之尊,按说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才对。
正琢磨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叶小姐?”
顾晚晚回头:“是你?”
她翻身下马,打量曹南,黑了,也更沉稳,眉眼间的神色都变得不同。
曹南身上还穿着差役的服饰,腰侧挎着刀,很是精神。
“你去大理寺当差了?”
“是的,”曹南行个礼,“前些日子大理寺挑选一些会点拳脚的有力气的做差役,我在码头干活,被选中了。”
顾晚晚点头:“恭喜你。”
曹南认真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托叶小姐的福。”
顾晚晚看着他帽子边沿底下翘出来的一缕卷卷毛,想起初见时,曹南机灵聪敏,遭逢变故,并非变得迟钝,而是把这份聪敏恰到好处的藏起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顾晚晚的真实身份,又怎么会不知道,凭他怎么可能去大理寺当差?
即便是最低等的杂役,也轮不到他。
“你自己也有本事,否则也做不下去,”顾晚晚眉心微动,“曹南,你对这一带熟悉,能否帮我个忙?”
曹南立即行礼:“但凭吩咐。”
……
顾晚晚带顾星离回到宫中,还没到皇帝的书房,迎面就遇见沈弈渊。
“晚晚,阿离!”
“老师!”顾星离迎上去,“老师,阿姐说,让我一起查吕川洋的案子,我刚刚去京兆府大堂听审了。”
沈弈渊抬眸看看顾晚晚,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很好,都听到些什么?”
“听到好多,吕老夫人去世的真相,周雀华曾见过和吕川洋在一起的黑斗篷,吕川洋对那人还挺恭敬,”顾星离说到后面压低声音,“现在她们二人都被收押,是秘密审讯的,三位大人还增派人手,严守大牢。”
沈弈渊点点头:“我已经向皇上奏明,拿到密旨,此事必须严查。”
顾星离眉眼弯弯,目光在他和顾晚晚身上来回转动:“咦,老师和阿姐说得一样,心有灵犀呀。”
顾晚晚轻拍他的头:“多嘴。”
顾星离笑着跑开:“阿姐,我去和父皇说!”
沈弈渊为顾晚晚挽一下碎发:“累不累?”
“我没事,倒是你,一直在忙,也没顾上吃饭吧?天都快黑了,去我那吃点?顺便说说发生的事。”
“也好。”
沈弈渊之前一直忙,倒没觉得什么,现在看到顾晚晚,被她轻声软语的一说,还真有点疲倦感。
蓝蝶一通忙活,不多时便准备好饭菜。
顾晚晚和沈弈渊对坐,给他夹几筷子菜:“快吃。”
沈弈渊一向对吃的不挑,而且吃得快,这是在军中是养成的习惯。
但他吃相很优雅,顾晚晚不如他吃得多,最喜欢的事之一就是吃饱之后看着他吃。
她把在大堂上发生的事,还有和三位大人商定好的事,一五一十对沈弈渊讲了。
沈弈渊认真听着,也告诉她在吴府发现那些东西的经过。
“有本账册,但应该只是一部分,我也猜到应该是军饷,”沈弈渊微蹙眉,“丁愿之跟随吕川洋时,倒没提过这方面的事。”
“有没有可能,丁愿之本身就不是冲着钱去的,因此,军饷多点少点,他并不在意,一心只在别的方面。”
沈弈渊赞同:“嗯,的确是。他奉命去查吕川洋有何不轨,注意力都在东南道的安危上。
何况,那些银子根本没有进大营,他应该不会想到中途会少,所谓灯下黑,就是如此。”
“那要不要给他去个信,让他查一下,其它军士的饷银情况。”
沈弈渊放下筷子:“我已经飞鸽传书,明天应该就会有消息。”
顾晚晚又盛碗热汤给他:“还有件事,太后要保吕川洋。”
“我知道,皇上已经告诉我,但没有说明具体原因,”沈弈渊抿一口汤,“我看皇上面有难色,也没追问。”
“父皇难以启齿,”顾晚晚心头忿恨,“那些丹药,是为太后炼制。”
沈弈渊动作一顿,眼神飞快闪过错愕:“竟然如此?”
“太后真是自私到极致,从不为父皇考虑,为了达到目的,脸都不要了。”
顾晚晚声音低沉却难掩怒意:“我真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父皇好歹也是她的儿子,一步步走到今天有多难,怎么忍心逼迫父皇至此?
吕川洋这般大罪都能赦免的话,父皇的威严何在,国法何在?
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她为了一己私欲,都不管不顾了吗?”
气呼呼说完,不见沈弈渊回应。
沈弈渊捏着汤匙,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沈弈渊回神:“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太后和皇上一起走到现在,当年夺嫡,何等惊险,太后当知来之不易,与皇上一条心才是。”
“可她这副作派……”
“这其中,必有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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