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耿辱抽光了车上的纸巾,对准警车上一排一排押犯的铁栏杆,把碎肉给抠出来,勉强才止住血。
他运用自己的桃花命,勾引了为法医小姐姐帮他包扎。对方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物,却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不仅用尽全身本领就死扶伤,还贴心地问:“疼吗,要轻一点么?”
他答:“你吹吹就不疼了。”
姚陶进来,听到这番言论嗤之以鼻:“你悠着点,小心发炎感染烂脸。”
“没事,那我就做野兽。烂半张脸也无所谓。”
嘴贫完了,法医小姐姐被支使出去。姚陶看起来有些疲累,耿辱先开口,
“你行啊,吾同氏的招,那天和我打没真家伙?”
那个晚上姚陶的刀法明显不一样,灵活性差很多,攻击性也不强。
“没,在他们家学过两个星期,悟了点皮毛。”姚陶谦虚,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实话,耿辱这下知道她确实有点东西。
警车外众人收着尸体,警车内孤男寡女的。外面吵闹,里面却一下子安静下来,薄薄的车窗车门隔绝了纷纷扰扰。
姚陶感觉自己心思乱了,咽了几口吐沫,目光却直勾勾地从他身上挪不开。
耿辱察觉了,汗毛竖起来,抱着自己瘦弱的酮体,:“怎么你想干嘛,爱上我啦。”
姚陶抹开眼,心里密密麻麻地乱,“没。就是有点受不了,你这桃花命波动大,太邪门了。”
“姐姐,我求求你了,实在受不了就出去,我看你那眼神像把我生吞似的,八百年没碰男人啦?”耿辱颇为害怕,“我可守贞洁呢,挑食的很,不是来者不拒。”
姚陶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经,她集中注意力,眼睛盯着一个点,同时嘴上说: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他八年的卧底生涯算是彻底玩完了,今天解决了小黄毛那一波,后天肯定会有小绿毛,小蓝毛……他已经在狗哥那儿板上定钉地坐实罪名,回去就是找死,倒不如现在就收网,把他们一锅端了。
“随便,”耿辱婉拒,“调我回去就是想我死。”
姚陶犯了难,皱眉思虑,半晌说:“你要不先休息几天吧。辅队肯定同意,别犯事一切好说。”
“对了,这阵时候你也不好待在西南吧,追杀你的人估计能填个监狱。那个方瑶小姑娘记得吧,她嚷嚷着要回去还要派人护送她。你就跟她回去顺便避避风头。”
耿辱捂了捂太阳穴。
“家住哪儿?”
姚陶答:“总部那块地,隔壁。你放心,我不上报。”
耿辱想了想,“行吧。”
一会儿他又有部新手机新卡,手机内还有张电子车票。他掂了掂,觉得这部手机比上部好,卡也是加密过的专用卡,安全性挺高。
“公家的,别折腾。”姚陶补了句。
车开回警局。
方瑶在休息室里喝着红糖水,看上去是一天都待在这儿没出去过,口供录了一大本。耿辱估摸着这时候自己老巢差不多该剿光了,坐在问讯室里哔哔地交代完一些东西。
果不其然,今早跟在自己身旁的几个小混混小弟就被大押大绑地送进来。
隔着玻璃窗铁栏杆的,一个傻得天真可爱的小子,看见耿辱立马惊喜地叫道:“耿哥好巧,你也被抓啦?您一天二进宫,战绩真辉煌啊!”
耿辱点点头,手里端着杯葡萄糖水抿了一口,“嗯,对,真巧啊。”
他的大黄毛在问讯台的灯光下显得柔和,金黄色的倾泻而下,身上刚换了件不知道哪位警察小哥的二次元衬衫。血迹抹干净了,穿上动漫脸扑红脸的大头衣,倒真有些死宅的气息。
“这小子挺老实的,送有八十老母下有十岁小妹妹,没犯过什么事,教育一下就可以放了。那小子碰毒,得往戒毒所里送去。那小子手脏,偷过万来块,前几天那个案子就是他干的……”
耿辱详细地指证着,似乎对每个小弟都挺上心,从家里有多少人平常吃什么泡过多少个妹子都知道。姚陶看着他,觉得他可能真的投进去了些感情。
“哦,对了,狗哥他还有个女儿在西城那边读书,有心脏病。过多两天就做手术了,你们别扰到她。”
姚陶点点头。八年来的事情耿辱不可能一晚上讲完,他挑了些重点的,编织了个构架网,特别清晰明了。
姚陶突然打断他,问:“耿辱,你为什么申请自调西南?”
耿辱本来纷飞的口水一下子停住,唇色苍白。
“能别问吗。”他说。
空气突然安静如死寂,他的气息似乎滞停。
“因为我怕。”
“桃花命,”姚陶轻喊,盯着他,“你居然有怕的东西。”
耿辱一被叫到代号,指尖就开始颤抖,止不住的哆嗦。他感觉全身生理性的不适翻天覆地涌过来,身体有点发冷。
姚陶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快要绷不住了,继续垂眉问:
“你究竟怕什么?”
耿辱硬是扯出一缕笑,嘴角连同眼皮颤动,语调却强装着镇定,几乎响亮地回:“姚队,您可怜可怜我,别对我使这一招了。”
姚陶没有收起自己的特技,继续开着震慑场。空气中的水分子开始凝结,干燥异常。
她本来学艺不精,每次震慑的能力都不强,可没想到对耿辱一使,他反应居然这么大。
不,不对,不是震慑力的问题。是耿辱自己本来就对这问题敏感,他那反应更多是他自发的,真正从心里敬畏的。
“姚队,”耿辱的手指仍在抖,幅度很小,但范围很大,他喉咙也跟着滚动两下,“别试了,试不出来的,跟你跟谁都没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大到有点像虚张声势。语调越来越明亮,“我自己想来西南的。您就当没听过之前那句行吗?”
姚陶看他确实是受不了了,收了气场。怕他憋出内伤,等一会吐血猝亡。
她精通的本领不多,但学的杂,二十八岁混了个地区总管很大功劳归功于此。她十八岁才开始真正进入族内,二十岁正式出师,后来事实证明,她的确在当警察这一方面有点资质。
这一手,对一些普通人犯人什么的算是够用了,甚至绰绰有余。她摸不清耿辱究竟是什么程度,目前看来在自己之下,但不敢掉以轻心。
空气逐渐湿润回来,总算有了点昆明的温暖气候。耿辱的手捂着额头,五指插着长发,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鼻翼才动了动,呼出点人气。
姚陶默默看着他,见他缄口这么久,薄薄的嘴唇一直紧抿。
他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舔了舔唇,手从额头滑到脸颊,最后终于落到膝上。他终于缓过来。
“谢了。”他耸了耸肩头。
姚陶不语。
耿辱站起来,像迅速忘掉了刚刚的场面,目光里被微光代替。他试着另寻话题,活跃气氛:
“你刚刚那招挺行的,看不出来审人挺好用,下次不准再用了啊。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
他推开审讯室的门,准备出去。
“等等,”姚陶叫住他。
他停住脚步,姚陶继续问:
“你认识新家主吗?”
“不认识。”
他啪地一下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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