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古林。
还在重新修葺的客栈便在不远处。
司白暗暗感叹,这才不过短短几日,就经历了许多事情,这得是极为倒霉刚上路就遇上这等凶事!
客栈旁,几个捕快在说着什么,另外还有几匹快马和一辆朴素的马车。以及,昨晚才被众人发现如今已经披枷带锁的龚二形容憔悴。
在发现他们出来后,孙捕快挥手让众人整装待发,而后快步的朝着他们走来,目露愧色。
“两位公子,先前多有得罪,失礼了!”
“无事,我家公子不是记仇的人。”
“倒是想问孙捕快,哪里去金陵近些?”
司白笑眯眯的毫不在意。
“金陵?”孙捕快抬头讶异出声,随后迅速调整轻咳了下。
任谁听到金陵不生起向往之心呢,可那哪是他们这种人可以去的。
“两位公子见谅,我等小民是从未去过金陵那繁华之地的。”
“不过听人说,弘农郡便离金陵城不远,您可直接走北面商道,应该不过四五日就可以到了。”
司白眺望看了下不远处的那条宽道,拱手道谢。而后他看向一旁含泪道别的龚家兄弟,疑问道。
“孙捕快也是同路吗?”
同样看到了那边告别的俩人,孙捕快默然叹息。
“我们走西面官道回县上,本以为您二位是去豫州参加盛会,如今去金陵的话便要分道而行了。”
感觉到小祖宗逐渐不耐的气息,司白打住了自己想要听听那盛会的想法,连忙结束寒暄。
不舍的将碎银在孙捕快惊讶的眼神中塞进了他怀中。
“劳烦那位小捕快送来了马车。”
“告辞了。”
未等孙捕快说话,司白便拉着一大一小走向简朴的马车。
孙捕快慌忙从怀里拿出来那还微热的银块,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眼眸中满是愧意。
回想起自己昨日的所言所行,以及老大最后离开时无奈的神色。孙捕快双手紧握着银块,心中酸涩愧疚。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快步走向龚家大哥。
“李家那个小孩儿没回来吗?”
龚大回想了下昨日的情况,晦涩艰难的回道。
“大人您走后不久狗蛋就回来了,脸色很苍白,但没待多久连夜又回去了。”
“应该也是怕睹物思人吧”
中年汉子不知该怎么说,毕竟昨日里他也不敢像往常一样毫无顾忌的询问。
龚大暗暗看了眼又在出神的弟弟,心里难过,怎么就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孙捕快也叹了口气,带着人准备离开。
稚子无辜,希望李家那小孩儿后面的日子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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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林对面,一颗榆树旁。
立着一位身形高大的黑衣劲装男子。
男人唇角勾起,双目绽放着极绚丽的光色,耀眼夺目。
“终于找到你了。”
在男子将要抬步走向马车之时,忽然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从身侧浮动波澜。
随之而出的是周身一片雾气朦胧隐隐,面容模糊的蓝色人影飘然而立。
黑衣人笑容灿烂,语气却透着冰冷。
“凌云山,雾影啊!”
“你家主子还真是看的紧!”
雾蓝色人影似是一座大山伫立在男子眼前,没有动作没有话语,却令黑衣人僵立在原地无法动作。
黑衣人极力运气抵抗,但也无法撼动这人内息环绕在自己周身产生的‘域’。
他气笑了。
“呵呵。”
“有挑战的事情,爷一向喜欢!”
随着话落,两人被雾气逐渐笼罩,缓缓消失在榆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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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道上的路途也很平稳宽阔。
道路两旁逐渐由高耸的树木换成了枝枝叉叉的杂草树枝,显得异常荒芜。
道路绵延,大早上的还看不见商客的踪迹,只有着已经出发了一段时间的一辆朴素简单的马车平稳的赶路。
只听见那里面传来一道震惊洪亮的声音。
“什么!”
“你居然是!”
接受到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
司白的声音渐渐变小,被压抑的面色十分扭曲。
“你居然才是凶手!”
“开什么玩笑!”
司白瞪着眼睛对着瘦小少年上下其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惊异的压低声音询问:“就你?杀了李家四人和王老大?”
“还有两个村民和几个过路商贾。”楚衡皱眉躲着那人的双手,补充的说道。
“喂!这不是”
“那龚二呢?”
司白骇异的疑问着,目光看向上路后便闭目养神的小祖宗,希望从她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可惜注定只有这小孩儿回答他了。
“他只是替我顶罪,这些的确都是我做的。”
“您要将我交与那些捕快吗?”
楚衡清澈的眸光望向青年。
“这这我”对上了那双充满哀伤悲痛的黑眸,司白想起那日龚二的字字泣血,目光有些躲避,又再次看向了没有动静的人。
小祖宗会让他跟着,便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会是杀人吧?
龚二既然替他顶罪,是不是说明他也赞同这小鬼的所作所为!
难道真是为了他阿娘?
“我不是一个好人。”
楚衡看着面色复杂的青年,小脸上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知是怎么了!我看到那些人就控制不住!”少年悲痛的捂脸,压抑的闷声充满了自责,“控制不住的想起阿娘死去的场面!为什么那天我不站出来!”
“或许站出来,阿娘呜呜呜阿娘就不会死了!”
似乎带着极大的悲伤,少年双手握拳垂下头,眼泪大片滴落在简陋的马车上。
“或许我也该去死的,我是一个坏人。”
“白大哥,我该去死吗?”
楚衡怔怔的抬头看着司白,眸中发红颤声问道。
司白轻抚着少年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的后背,语气中满是疼惜。
“他们也有罪,既然已经结束了就不必去想了。”
“没事了,没事了。”感受到手下身体缓缓平静后,司白心疼的看着少年消瘦的脸颊,“跟着我们一定会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到了弘农郡咱们就去大吃一顿!”
“后面到了金陵,那里可以说是人间最繁华,珍馐佳肴是人间最美味了。”
司白笑意温暖的看着还有些不安的楚衡,暗忖先前的问话真是将阿楚吓坏了。
楚衡瘦弱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期盼之色,眸中晶莹闪闪带着向往:“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不信去问你的高人。”
容月呼吸清浅睁开双眼,扫过一齐看过来的俩人,轻嗤一声,语气凉凉。
“那看你的钱袋有多充足了。”
闻言,司白下意识的捂着腰间已经不多的银块,眸中充满悲伤。
怎么就忘了小祖宗现在也是靠他吃饭!
却忽略了一旁看到高人目光后,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的少年。
那原本满是泪意哀痛的黑眸已然如常。
租来的马车疾驰在平稳的商道上。
前面的棕色大宛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引导,丝毫未曾行差踏错的一路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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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北燕西部,凌云山。
顶峰云雾缭绕,冰气寒凉,却巍然矗立着一座被冰色裹挟的坚石做成的宏大宫殿。
一位身着青衫头发高高束起面色坚毅冷峻的男子,手臂上立着一只难得一见的雪色孤傲的白玉爪。
他熟练的解开鹰爪上的密信,扫过后眸中由喜转忧变的十分复杂,抚摸着不明白他心思的神俊灵禽,深深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福祸难测。”
而后步伐加快的走向了主殿,路上遇到之人皆点头问好。
惊奇的是,这些人在高耸巍峨的山上如此寒冷的环境下,面色丝毫没有变化,周身像是和什么隔绝开来不受任何影响也不沾染尘色。
同样周身泛着无形光色的男子已经走进了殿内,在距离主座十步外精准站立恭敬垂头。
“山主,有消息了。”
一道低沉带着厚重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说罢。”
似乎在措辞的男子轻咳了下,清声道。
“她失忆了,如今和一位游医还有一个少年将要前往金陵寻鬼医,过几日便可到弘农郡。”
似乎过了几瞬。
殿上人执笔的左手继续书写着,语气中似乎带了些笑意。
“那便,传信给小白。”
“花家那边呢。”
男子回答:“还在等您回复,江湖上也一直散布寻人令,不找到拿着花家至宝的顾鸿大人不罢休。”
“啧,那便继续。”
殿上人再次看向书桌上裂痕遍布的和田玉印章,目光凝滞。
面前仿佛又浮现出上次见到那人的不愉快场面。
“不准去。”
“秦渊,你不是我那混账哥哥,没有资格管我!”
“放肆!你若是敢踏出凌云山,我”
“求之不得!”冷声打断。
少女转身之际,男人反射般握住那纤细的手腕,感觉到用了浑厚内息的不断挣脱,不禁微微用力。
可是如同流沙一般,他握的越紧,少女愈是用力挣脱,面色愈是不耐。
他忽然放手,叹气无奈。
“会有危险。”
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少女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大步离开宫殿。
男人目光熟练的不知第多少次从悠远的回忆中抽回,转头继续着手中的事务,摇着头很是犯难。
“真可惜。”
“金陵才能相见了。”
转身愈走的冷峻男子嘴角似乎抽搐了下,心里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在四处乱窜着。
那位既然已经醒了,大家的噩梦恐怕又要开始了
男子恭敬垂头快步的退了出去。
走出殿外,冷峻男子看向了那伸手可触的云雾外的碧蓝天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开始了自己无限忙碌的悲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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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雾之上,似乎有耀眼光芒逐渐显露出来,渐渐笼罩着这座巨大的宫殿,继而笼罩着整座凌云山。
宫殿外周围是陡峭的悬崖垂直而下,山峰险峻,皆是附着白霜。
万洲大陆近年流传:
天山凌云隐星宫,明华七子定苍龙。
鬼域十门然夜城,海上龙王清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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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当世无双,众人难寻的凌云山了。
自千年前郕邺王朝在时,凌云山便在峰顶建立了一个巍峨宏大的宫殿,山上众人皆是顶尖高手,凌云山主更是深不可测,万事皆知,暗探遍布天下。
可谓不出山便知天下事。
而后王朝被数个诸侯裂土封王,又历经了大大小小的战事数百年才稳定形成了四国鼎力之势。
东唐,北燕,西岳,南疆。
以及除了天下必争之地以外的荒芜苦寒北漠。可以说是各国除了诛九族外另外最重刑罚流放之地。
却在十几年前。
那有着资历最老,众多世家贵族盘踞的西岳,也被东唐北燕用计围攻,分而占之。
如今便剩下了国立富强的东唐和易守难攻的北燕,还有精通蛊毒之术,族外皆是古林沼泽的南疆了。
在这片常年经历战争夺权的陆地之外,还有着一片浩瀚壮阔无边无垠的云海。
那是一片苍茫的海洋,甚至比陆地更为广阔,相传大海深处有凶残的鲛人和怪物。每每来此之人都会掉落海洋,大多不幸者都会被这片海洋吞噬,尸骨无存。
而这云海,同样也是连接着那片最接近天的神境——雨度天。
传闻那里的人有着无上的灵力,神境内还有着起死回生的圣水,但是却鲜少有人可以找到入口。同样,境内人也只有在雨度天数十年中屏障微弱之时才可破开,也仅仅出去几人。
战事纷纷扰扰,影响不到大陆之人所向往之地。
神境便真的如他们所想一样美好吗?
是,也不是。
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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