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撵出了储君府。
夜风里，两位长老只觉得秋风竟有些刺骨的寒意。
六仁看向自己的长兄，“长郡主……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像……”
什么都瞒不住她似的？
“你忘了师父曾经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玄学横行的年代，什么样的大能都有，百凰公主已是天选之女，她的女儿……怕是青出于蓝。”
五仁同样心惊，眼下更是急的不得了，他怕万一长郡主放弃了他们，真如她所言，北疆王一旦找上门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该如何？”六仁心有余悸。
五仁也是一筹莫展，“再等等，等她什么时候需要我们时再说。”
☆
房里。
云锦乏了，走了一整日，她的脚竟有些浮肿了起来，一按一个坑坑。
她皱了皱眉头。
恰好，门开了，扶苍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泡泡脚。”
云锦微怔，“给我的？你知道我的脚浮肿了？”
“不知。”
扶苍靠近过来，抓着她的脚踝摸了摸。
有点冰，的确浮肿了些，脚底还是红的。
“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他有些心疼，亲自蹲下去给云锦泡脚。
到底是入乡随俗，云锦推了推他，“不必你来，我自己可以。”
好歹是一国王爷，若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说他。
她的人，自己说行，别人议论半句都不能容忍。
“这个有何妨，你不要动。”
扶苍的两只手，恰好能把女子的一双脚裹住，暖暖的，很是舒服。
“夫君，我的肚子为何这么大？”
她实在是有些不解，这肚子好像肉眼可见的在涨，哪怕是孩子长得好，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啊。
才四个月左右，看着就差不多有半年那么大了。
“明日找太医来瞧瞧，我也觉着长的有点快，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坦？”扶苍擦了擦手，去摸了摸她的肚子。
他担心是那次的毒导致孩子有些看不出的问题。
几乎每隔着三五日，扶苍就会趁着云锦睡着时，先太医来看看。
不让她知道，是怕云锦会胡思乱想。
年纪如此之小，就为他承受着怀胎十月的辛苦，扶苍纵然再不开心她擅自做主那件事，也不忍心她难受。
云锦一只手撑着床榻，右手摸着肚子，心里盼望着这孩子能撑到快满月。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扶苍犹豫了半晌，才问：“你之前说要用孩子的命，续我的命，我想知道要怎么做？亲手杀了他吗？”
“不是。”
云锦抿了抿唇，似是不愿意讲。
那太残忍了，她其实也做不到，所以才扭曲的希望这孩子生下来就不足月，活不了多久，那样她的负罪感能轻一些。
“那是怎样？”
“乏了，我先歇息。”
她显然不想说。
说了，他根本接受不了。
她也不想再因为此事跟他发生争执。
“阿锦，即便我在你眼里没有决定权，但我好歹有个知情的权利，我是他父亲。”
扶苍坐在床榻边，深深地望着云锦的肚子，“他那么小……”
他都不敢去想。
瞧着他眼底的温柔与痛色，云锦忽然想，谁说手握重权的人是无情的？
无情只是他们的一种无形的盾牌，让人以为他们没有软肋，实际不然。
“先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拉他到身边，开始脱他的衣裳。
“你别碰我。”
云锦：“……为何不让我碰？”
那话说的，她好像个流氓似的。
扶苍拉了拉自己的衣裳，“你现在身子重，我……”
他怕自己鲁莽，伤着她。
“我没事儿了。”云锦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在顾及什么。
“不行。”
扶苍像个娇羞的姑娘似的，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衣裳，“你若是寻常孕妇也就罢了，可你受过毒，胎气不稳，身子也刚刚痊愈，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快些歇息。”
云锦叹了口气，“你的命格若是个正常命格就好了。”
“怎么了，嫌弃我命短？”
“胡言乱语！”
她揪着他的耳朵，警告道：“以后再说这些个屁话，我就真跟你动手了啊。”
“你能打得过我吗？”扶苍任由她揪着耳朵。
云锦瞪眼，“你还想还手不成？”
“不还手，你想打便打。”他立马投降。
瞧着他那副柔软的模样，云锦忽然松开了他的耳朵，轻轻地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中。
“你放宽心，有我在，你不会被天谴带走的。”
“若带走了呢？”
“那我就惩罚老天。”
扶苍拧眉，“惩罚老天？”
如何惩罚老天？
云锦呢喃：“老天其实是最公平的，它安排着人世间的秩序，比如强者为尊，比如弱肉强食，再比如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它在维护着世间的法则。”
“它若伤了你，我就破了这秩序，让这世间不再有公平可言。”
扶苍的心猛然被震住。
他的指尖儿都是微微发麻的。
从小到大，他从未听过如此袒护偏心的话。
为了他，破了这人间秩序。
他将女人搂紧，“爱妃如此为我，我定是要好好活着才是。”
云锦趁机说道：“所以我打磨好的那个玉葫芦你要贴身带着。”
“那是送我的？”扶苍以为那是她给自己做的。
“不然呢？”
那玉葫芦的打小，恰好能塞进去一张纸卷。
“我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
“每次我给你的八字，事后是不是都成了灰？”
“嗯。”
每每想起这个事，扶苍都是震惊的。
好端端的纸，居然能莫名其妙就成了灰。
法术么？
他再厉害，也只是人间的一位枭雄，不是天选之神人。
“那粉末你日后留起来，就装在那个玉葫芦里，它有消炎的功效。”
扶苍疑惑，“消炎是什么？”
“就……”
云锦叹了口气，跟古代人解释现代词语就是麻烦，“比如你受伤了，伤口周围红肿，肉泛白时，就撒一点上去，有用的。”
她从前就知道，但一直没想起来这事儿。
那还是一次无意间她割破的手指碰到了才发现的。
要么说，世间万物，无奇不有，你根本无法探寻其中的规则与神秘。
人类不是主宰，只是这个圈子里的活物之一罢了，规则，是由头顶的那一片苍穹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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