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在“中国史世界史、矛盾论政治协商制度、世界气候气压带风带、孔子孟子鲁迅老舍、函数圆锥曲线、定语从句高考3500词汇”等渊博的内容中继续着。
李遇一直没找到机会请周郁安吃饭,想到他住校,没家人就近照顾,便自作主张把自己从家里带的水果和零食分一些给他,为了不显得怪异,给周边的一圈人都分了,倒是带起了分发小吃的热潮,从此小团体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好吃的。
也许是时光加上了滤镜,这也成了后来大家回忆时,总会提起的难以忘怀的好味道。
大多数时候,李遇好像上了一条举目四望所有人都在快速奔跑的跑道,被迫投入到深不见底、阔不见边的的学习大业中,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宏伟的撩人计划,只是在看到周郁安的时候会告诉自己,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宋悠悠习惯了忙里偷闲,仍然关注着学校里又有哪个还不错的男生,和李遇、林唯叽叽喳喳讨论着,谁长得高又帅,谁篮球打得好,谁超有个性,谁又会乐器,也时常传阅一些时尚杂志和韩团偶像的海报,挥霍着年少时光里独属于女生的惬意的小美好。
经过大大小小数十场考试,转眼已快到元旦,学校打算组织一场期末文艺汇演,要求每个班至少出一个节目。
其他班如火如荼、轰轰烈烈讨论出什么节目,这可是难得的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玩乐的好时机,然而隔壁的二十一班,则安安静静,毫无波动,一副还没开始就已经放弃的架势。
后来的结果果然如此,二十一班找了两个有文艺特长的学生琴笛合奏了个经典曲目《梁祝》,也算是交了差。
最尴尬的是二十班,一部分人没有兴趣,一部分人蠢蠢欲动又不大好意思,还有一些像宋悠悠和李遇这样的,觉得这种活动吧,可有可无。
班主任老林倒是对此颇为认可:“这一方面呢,是学校统一组织的活动,我是希望大家都踊跃参加;再则,对你们而言,这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高中阶段的文艺汇演了,我希望大家都能抓住机会,尽量搞出个像样点的节目来。”
看大家一副听进去的样子,老林急忙趁热打铁:“谁有什么特殊才艺,大胆展现出来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真正的新时代人才,老师对你们有信心,有谁要报名参加吗?对了,文艺委员是谁,这事得有个负责的人。”
满教室的人都往四处看,靠近教室后门的角落里,一个个子高挑、长头发的漂亮女生站了起来,大家这才想起来,哦,是许淼啊!开学时候,她还是毛遂自荐担任文艺委员的,可惜后来实在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好像一个堆在角落里的旧家具,时间太久,积了厚厚一层灰,几乎要被遗忘了。
体育委员张浩然呢,多少还管点事,每天的课间操,点个名整个队,都是不可忽视的人物,偶尔体育课上还需要辅助体育老师分发器材、安排分组、统计结果什么的,可谓刷足了班干部的存在感。
许淼就有点倒霉了,高二的音乐课本来是一周一次,结果开学才上了两次,音乐老师就休产假了,之后学校也没有再安排新的老师接任,音乐课从此成了语数英和文综老师们争抢的香饽饽,都想来分一杯羹,做卷子、讲卷子:二十一班的人对此甘之如饴。
老师们争着抢着上课的踊跃态度,让李遇一度以为,老师这个职业是不一样的,老师是永远不会不想上班,永远不会消极怠工的。
多年后,小侄子跟她吐槽,他跟补习班的老师说:“老师,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去上课”,老师被他气笑了,回答他,“你还不想上课,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不想呢,但上课是我的工作,学习是你的任务,我们都彼此忍一忍吧!”
李遇失笑,可不是,哪有那么多天生就爱争着抢着上班的老师呢,不过是太有责任感,想要对每个学生负责,想要最大程度做好自己的工作,想要尽可能安稳地把每个人都送进大学的校门。而遇到了这样好的老师,连她这样胸无大志的学生,也觉得实在是幸运。
音乐课被迫终结的事情,最开始,宋悠悠还有些愤愤不平,都怪二十一班,他们不需要音乐老师,不上音乐课,害得我们也没法上,这简直就是池鱼之殃。后来,大家慢慢也都习惯了,要是哪天突然来个老师要上音乐课,估计还得吓一跳。
大家对许淼的陌生,让老林也愣了一下,意识到目前班里的文艺氛围实在是过于薄弱了,恐怕一时半会也调动不起来,于是清清嗓子咳了声说:“许淼啊,你是文艺委员,那节目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管你怎么办,元旦晚会那天我们班一定要拿出个像样的节目来。”
宋悠悠小声跟林唯嘀咕:“老林这是□□裸地推卸责任啊,这不是难为许淼嘛!”
郝运回头插嘴:“我初中就认识许淼,她妈妈是剧团的演员,许淼唱歌可好听了。”
李遇跟着接了一句:“那难不成许淼自己出个独唱节目啊,二十一班都不至于这么应付吧。”
许淼还在发愣,老林已经拍板:“好,今天的班会就到这里,散会吧。”然后踩着他锃光油亮的皮鞋出了教室,一副身后喧嚣世事都与我无关的高人架势,当然了,如果没有腆着胖胖的肚子,效果会更好。
许淼甩着漂亮的长发走上讲台,粲然一笑,问:“大家有谁要报名吗?”说完还拿起粉笔转身,打算把结果记录在黑板上。
然而结果却是,教室里很快又乱成一锅粥,许淼拍着黑板擦维持秩序,压根没什么作用,声浪一点没减小。宋悠悠见状,站起来面向后面的同学,大声说:“大家有点集体荣誉感好不好,积极点嘛,这是我们班的事情,我们都是这个班的一份子。”
有人起哄:“宋悠悠,你可以自己上啊!”
有人解释:“不是不积极,是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啊。”
有人捣乱:“实在不行,我们不是还能弃权吗?”
李遇看众人闹成一片,忽然计上心来,站起来提议:“既然大家都没人愿意主动参加,不如……”
突如其来的停顿让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周郁安看她眼神里狡黠的光,心想,她有什么怪注意呢。
“大——家——一起上!”声音放缓,音调难得高亢。
许淼闻言一喜,再次郑重地拍了拍板擦,抬高声音说,“我认为李遇同学的主意很好,我们可以做个大合唱,由我来负责指挥,其他同学,只要长了嘴的都必须参加。”
趁着大家还在反应,急忙补了一句:“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对了,曲目的话,我认为就选《二十年后再相会》。”说完,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几个字,飘然下了台。
第二天,许淼就从家里带来了录音机和磁带,又在黑板上抄了一份完整的歌词,让大家记在本子上,熟练地背下来。
在李遇和宋悠悠的提议下,接下来的每个课间,许淼都把录音机打开,让大家先集体熟悉旋律,两天后,学歌练歌日程正式开启——先是集体唱,后来分小组练习、一对一对唱、点名独唱自己的部分,等到整个班的人都能一句不落地唱下来,没有太大的走音时,一周已经过去了。
李遇和宋悠悠俩人不好不坏,属于不惊艳但也不至于拖后腿的;郝运总是有点抢拍,被嘲笑了好几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张晓柏呢,几乎就是念歌、说歌,声音仿佛不会拐弯似的,直来直去,李遇劝他,到时候尽量只作口型别发出声音;林唯则几乎是所有人里唱得最好的,许淼好几次夸她,顺便给她安了个领唱的身份。
最奇妙的是周郁安,他嗓音清冽音准又好,唱歌本来不是问题,然而总带着一种自然舒缓的气质,把热热闹闹的旋律唱得冷冷清清,尤其“那时的你,那时的我”,“你”和“我”上扬的尾音,“再一次约会”中“会”发音的抑扬起伏,其他人唱出来,带着种俏皮和婉转,他唱出来则是满满的正气,独唱练习时许淼听得直皱眉头,却也无可奈何,挥挥手让他归队。
李遇和宋悠悠“咯咯咯”笑成一团,轮到自己唱时才慢慢平静下来。
在笑闹声中,元旦晚会逐渐逼近,晚会前一周,老林看了完整的彩排后颇为满意,认为这已经属于超水平发挥了,只要求大家当天把校服洗得干干净净,统一穿上白色球鞋。
一周之后,元旦晚会正式拉开帷幕,在二十一班的琴笛合奏声中,二十班的人开始整队,李遇转身给宋悠悠整理拉链,抬头看到周郁安和张枫百无聊赖地站着,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李遇眨眨眼睛,冲他做了个口型“加油”,周郁安哭笑不得,这是鼓励还是嘲讽。
主持人报完节目,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台,排好队形后在伴奏声中齐声开唱,“来不及等待,来不及沉醉,哦来不及沉醉……”,每个人都昂头挺胸,唱得饱含深情,许淼热情地挥舞着指挥棒,激动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节目有惊无险地表演完了,台下报以热烈的掌声,主持人声调高昂说:“感谢高二二十班带来的精彩的‘二十年后再相会’,下面是——”
李遇心想:一首歌而已,为什么会这么感动呢,也许是因为我们唱的不仅是歌,而是一段年少时光,是一段真挚友情,是一段再也无法重来的青春回忆。
在这样热闹的氛围和宁静的沉思中,大家开启了新的一年,开启了又一个被书本、试卷、家人、友情,以及那点若有若无的陌生情愫充斥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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