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您这是……”
梨元香闭了嘴,突然福如心至,抬手抱住箫牧的腰:“王爷,香香不怕。”
好一副柔弱楚楚的可怜模样。
冬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无声的指着两人,梨元香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走开,然后缓缓挪着身子就着箫牧依旧抱着她的姿势挪到了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箫牧身子一震,如梦初醒般放开梨元香,随意一脸懊恼,香香如今还不识得他,定是被自己的孟浪吓坏了:“香香,我……”
梨元香夹着嗓子举着手帕轻轻沾去箫牧额头的汗珠:“王爷怎得累这么一头汗。”
箫牧未说完的话被她噎了回去,随即想到如今梨元香的处境,眸中的古怪变成了然,但依旧顺着她道:“来的急了些,你可好?”
“我……”梨元香手上动作微顿,眼睫微垂,“我都好。”
要哭不哭的模样,叫人看了心肝颤,欲语还休,是个人都能瞧出这是扯谎了。
“别怕。”箫牧自小便是个沉默寡言的,可偏着遇到梨元香就口如蜜甜,“昭阳之事我已知晓,已连夜写了折子呈与陛下,她以后定不敢再欺你。”
梨元香觉得自己舌头都打了结:“写、写了折子?”
那岂不是上达圣听?她她她只是想着找个人为自己撑腰,现下两人话都没说两句,怎么就撑到陛下面前去了?
箫牧前世最后悔之事便是遇到梨元香太晚,让她受了诸多委屈,如今得天庇佑再来一回,定是要将她护的严严实实。
“若是不错,此刻她已在宫中受训了。”箫牧壮着胆子伸手抚了抚梨元香的面庞,“我来晚了,此等事再不会有下次。”
梨元香定了定心神,抬眸看向箫牧的眼中满是茫然:“王爷,我们是不是……见过?”
箫牧抿了抿唇将头转向别处,眼中的笑意似是要溢出来,香香这是来打探自己的意思了。
他顺着她道:“见过,时日已久,可是不记得我了?”
呼~真不错!
梨元香一副矫揉造作地乱扯:“好似是有些印象,深想去又记不得。”
“无妨,我记得香香便好。”
你记得个屁!
梨元香低头耸了耸鼻尖,若真记得还能认错人?
她猜的果然没错,这箫牧是将她认成了别人,那人仿佛是与她长得像,甚至于连名字都一样,这可真是……太好了!
她为他暂排相思,他为她解一时之困,妙极。
酉时三刻,准时开锣。
今晚的戏是《苍山归》,讲的是大将军苍山奉命退敌,临行前与新婚妻子依依惜别,承诺破敌便归来,可苍山却一去边关十二载,战事焦灼退不得身,终于十二载后敌军退去苍山归朝。归京路上他遇一妇人在路边卖茶被地痞欺负,苍山援手助那妇人脱险,纵是无巧不成书,妇人正是他当年新婚的妻子芳华。到此刻他才得知,他远去边关妻子却被苛待,苍山之妻被逼出家门,只得卖茶为生,在边关归京之路日日守候。
苍山闻言大怒,誓要为妻讨回公道。
唱到此,梨元香偷瞄了一眼二楼栏杆处的箫牧,这怎的和她与箫牧现下的情况这般像呢?
可后面倒大不同,苍山之母怒斥他不孝,帝王笼络武将要将公主嫁与他,圣命难违,十二年时光,苍山妻终究是错付。
“十二载不见光,芳华青丝变白霜,终不敌荣华与老娘……”梨元香嗓音哀转颓败,听得看官个个泪眼滂沱沾湿衣襟。
结局苍山娶得公主与家人团聚,荣华富贵与孝名他都有了,只是不知午夜梦回他可会梦到当年柳树下与他送别的纤弱身影。
戏名取得讽刺,于苍山之妻而言,这个归还不如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好!”
“还得是梨元香!”
“梨园主大善。”
“……”
谢幕退场,梨元香红着眼眶卸妆,忽的肩膀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她还未转过身去,箫牧便俯下身子看着铜镜中的她似承诺般坚定道:“我定不会与苍山一般。”
梨元香被他眼中的认真吓到了,垂眸打岔:“不过戏文罢了,王爷何必当真。”
箫牧缓缓收回手询问:“等你梳洗好我带你去极味楼用饭可好?”
梨元香手一顿,眉眼弯弯透过铜镜看向身后人:“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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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你看什么呢?”
秋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辆马车远去,模样瞧着眼生,倒不知是哪家的。
冬月吞了口口水喃喃自语:“园主还真有办法,这边关几千里,便是飞鸽传书来的也太快了吧……”
秋雪见她的傻样不禁笑了:“听戏入迷了?苍山大将赶路半月才归京,哪里快了?”
“什么苍山……”冬月反应过来更担忧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别真是个苍山。”
极味楼是京城酒楼之首,便是已入夜仍旧灯火通明。
“贵客两位,三楼洪江阁。”
洪江阁乃极味楼最为豪华的包房,非达官显贵不得进。偏那店小二嗓子洪亮,引得店中人频频侧首。京中从不缺眼神好的人,见状低声轻呼:“竟是战王。”
“旁边那位,不是那梨元香吗?”
“谁?”
“通明街的戏园子,京城第一伶,梨元香啊!”
“嚯!这两人怎会……”
路遇台阶,箫牧抬臂送与梨元香面前,体贴至极。
梨元香一愣,扶着他的小臂轻轻抬脚上了台阶。
“嘶……”
“这、这……”
“原道这梨元香绝色却对京中公子不假辞色,谁知竟是早有贵宾。”
“这下李二公子怕是要整夜不眠了。”
“哈哈,此话倒是不假。”
包房落座,梨元香开口道谢:“方才多谢王爷。”
箫牧目光含柔:“香香与我无需这般客气。”
“清蒸鲈鱼,极味三丝,磨头品,软玉糕。”箫牧不加思考的点菜,“一壶竹酿酒,再来几样拿手菜。”
他每报出一道菜名梨元香便暗暗吞一次口水,奇了怪了,都是她爱吃的,真真馋死个人。
箫牧侧头问道:“香香可还有爱吃的?”
梨元香柔柔摇头:“如此便够了。”
待小二出门,箫牧解释道:“这里的竹酿酒乃是南召特色,于竹心酿酒,待竹子成年后酒便自带一股竹子清香,你最爱竹,想必会喜欢。”
梨元香扬起一抹笑,映着房中烛火险些晃花了箫牧的眼:“王爷竟记得。”
箫牧轻笑,他自然记得。
当年他重伤逃进一片竹林,眼前这丫头说了什么?
“你这人何处逃不好,怎的偏偏要来我的竹林?瞧瞧弄得这一地的血,竹子最不喜欢了,若是他日竹子枯萎便全都要怪你。”
纵是口舌如剑,嘴硬心软的小丫头还是将自己拖进竹屋用心照顾至痊愈。
梨元香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总觉着这人在透过她看旁人似的,怪渗人的。
“来尝尝。”箫牧夹起一块软糕放到梨元香碗内,“这糕晚间吃也好克化,且有美容养颜之效,姑娘家吃最好。”
梨元香小口尝着眼睛一亮,好好吃。
箫牧放下筷子侧头看着梨元香,心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便是如此这般,香香如猫儿一般用着饭食,他在一旁便是只看着也觉满足无比,回首前世香香离去后的十年,自己真是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对这世间来说如一粒尘埃,这世间于他亦是,唯有香香,唯有香香……如清风,如明月,如最震惊心魂的美景,叫他欲罢不能。
“王爷不饿吗?”
箫牧垂首压下眼中的热意,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重获至宝,喜不自胜,无心饭食。”
梨元香:……
箫牧再多说一句她就要怀疑他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了。
她曾远远见过箫牧两回,巧了,又回正好瞧见有位官家小姐邀他赴宴。这位眉头紧蹙似是极为不耐,扯了缰绳就要离去,那官家小姐胆子极大,站在马前不让他走。
都拉扯到这儿了他合该半推半就去赴宴的,可箫牧怎么做的,只见他引着马倒退几步,突然飞驰而起高高的从那小姐头顶跨过,然后策马而去。
梨元香:……所以她才觉得军中人粗鲁,可现下看来,箫牧怎么跟换了个人儿似的?
“王爷保家卫国还是要照顾好身子,空腹不能饮酒,这里的清蒸鱼极不错,您尝尝?”梨元香试探着给他夹了一筷子,她筷子还未收回箫牧便飞速夹起放进嘴里。
额……不是……无心饭食吗?
梨元香又试着给他夹了一筷子三丝,仍旧如此。
她倒不信邪,又给他夹了几筷子,箫牧拄着脸侧头看着她,眼神似是在说,香香夹的我才吃。
惯的你。
梨元香不再理他,埋头苦吃,结果身边这厮竟真的再不动筷,她只得不时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省得箫牧全喝了烧胃。
她侧头轻轻打了一个饱嗝,看着满桌只动了些许的菜深觉浪费,侧头看向箫牧,酒意上头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了出来。
“王爷,这白玉豆腐极嫩。”
“这道汤,酸甜开胃。”
“鸡腿有些油腻,但配上这小菜便是上品。”
“……”
最后梨元香看着光盘的桌面嘴角有些抽抽,这……无心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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