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今日便是宁王府众人流放之日。”
梨元香手一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武昌两次陷害她和梨香园,原想借箫牧的手对他们小惩大诫,却不想他倒直接。
武昌爱慕箫牧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可箫牧却丝毫不为所动。
梨元香轻轻叹了口气,真不知他对自己这般上心是好是坏,若以后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
她抖了抖身子,不敢再想,总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僵局。
“姑娘要去看么?”
茯苓叉着腰一脸解气,早便看武昌不顺眼了,以后合该清净了才是。
“让别人看见该说咱们落井下石了,不去。”因着疫病的原因京城人心惶惶,大街上客人都少了些,梨元香索性给戏园子的人放了假,等风头过去再开锣。
两人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十月二十二,着急是着急了些,可章伯加上户部内务府一同准备,时间倒也算妥帖。
“郡主,有件趣儿事要与您说。”
眨眼的功夫茯苓已经出去转一圈回来了,面上喜气洋洋,倒像是出门捡到银子了。
“怎么,城外疫病尽消了?”
茯苓捂嘴笑:“方子已研制出来了,不出五日便可尽消,只奴婢要说的可不是疫病的事。”
梨元香被勾起兴趣了,放下木梳问道:“那是何事?”
茯苓吃吃笑了一阵:“原不该编排王爷,可奴婢实在忍不住。郡主可知这两日王爷去城外公务?染了疫病的那些个村庄竟给王爷取了个名号叫“黑面书生”,仿佛是因着王爷空闲时就会掏出一本诗集苦读,那副模样真是啧啧……”
梨元香不大相信的看了眼茯苓,箫牧……不是个爱诗的啊?
茯苓正准备开口便见一小丫鬟端着果子进来,顺手接过将人打发走后才又凑近梨元香道:“青林说是因为您呢。”
“为着我?”梨元香是真不理解了,她是让箫牧抄过戏本,可那不是为了演戏给慎王妃看么?
“奴婢僭越,郡主莫怪。”茯苓先认了个错才娓娓道来。
梨元香听完耳根缓缓变红,哭笑不得道:“哪个在胡说,不过是巧合罢了,怎就成了喜欢书生模样的了?”
茯苓笑眯眯道:“哪里传来的谣言奴婢便不知了。”
一直没说话的素问突然开口:“许是王爷太过在意,便发现了我们发现不了的细节。”
茯苓咬着下唇憋笑,心里狠狠朝素问竖了个大拇指。
晚间,箫牧回府时已经是深也,虽然主屋烛火已熄,但箫牧还是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去,想着看一眼也是好的。
只是……床上怎的没人?
箫牧霎时起了一层冷汗,正要朗声叫人就被打断了。
“王爷?”
窗边躺椅上传来的声音,梨元香撒开扇子盯着不远处高大的身影:“王爷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窗边风凉怎的不去床上?”箫牧说的正经,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梨元香随口答了句:“今夜不凉,在这正好。王爷稍等。”
她说罢借着月光起身出了门。
箫牧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没跟上去,乖乖的等在屋里。
不过片刻,梨元香便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什么:“王爷忙着疫病的事自然要多加防护,早些时候特意叫素问去医馆问过,大夫说喝这个最好,炖了两个时辰,刚好。”
将小盅放到桌上,梨元香见箫牧没点烛火便摸索着去找火折子。
“啊!”玲珑八角桌是个好看但不顶用的,在茫茫黑夜里更是叫人摸不着它那张牙舞爪的几个腿。
箫牧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我来。”
“嗤~”一声,火折子应声而亮,跳跃的烛火影子舔上梨元香的眉眼。
箫牧一把将人抱起放在床上:“穿这么单薄。”
“哪有……”梨元香扯了扯衣袖,“好看呢。”
“大晚上的,便是随意些也不会叫人看见。”
“王爷不是会看见吗?”
箫牧:……
他垂首低低笑出声,小狐狸。
骨节分明的大手端起炖盅,垂眸回了一句:“我觉得香香如何都是美的。”
梨元香耳根有些烫,好在烛火明明灭灭箫牧又未看她,才让她觉得没那么害羞。
她眨了眨眼突然道:“王爷快喝汤吧,蹲了两个时辰,我脸都要熏黄了。”
箫牧刚喝一口闻言猛地抬头:“你亲自做的?”
“对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钱要花在刀刃上,礼要送到明面上,她自己动的手当然要告诉箫牧,让他记着自己一点好,最好以后找麻烦时也念着点,能让她一条狗命。
手被拉过去,箫牧蹙眉细细检查:“可有烫着?”
摇头。
“可是茯苓她们不尽心?明日从府里拨两个厨子来也就是了,何须你亲自动手。”
梨元香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我愿意为王爷做。”
箫牧低头看了她片刻,试探道:“香香,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太反常了,上次给他做饭是为了救梨香园答应自己的求亲,那这次……又是什么?
梨元香揪了揪被压在脚下的衣摆,低声问道:“王爷,你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香香吗?”
箫牧:……
抿唇憋笑。
“何出此问?”
梨元香掰着指头跟他说:“您回想一下,我是不是一早就说不记得您?要是认错了,也、也是您的错吧?”
箫牧重新端起炖盅喝了一口,有些甜……但也算刚好。
原来她还一直觉得自己认错了。
可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又如何能与她解释?
瞥到一旁的纸墨,箫牧勾了勾嘴角:“如此说来,若真是认错了也合该是我的不对。”
“那……那咱们是不是得有个说法,譬如到时不能找梨香园麻烦什么的……”梨元香声音越来越小,自己是不是太明显了?
箫牧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随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的确该有个凭证,不若……我给你写个字据?”
梨元香登时就下床穿鞋,要不说人家箫牧能当王爷呢!这眼力见,整个大梁还能找出第二个?
“这汤还是有些烫,不若王爷待会再喝?”不过片刻,纸张已经备好,连墨都磨好了。
无论在外面心情有多糟,但一回到小宅看到梨元香就觉得疲累尽消。
箫牧嘴角的笑就没止住过,将炖盅里的汤一饮而尽,接过笔。
一则极不公平的约定跃然纸上,其中包括了箫牧对于这件事百分百的错误责任,包括以后一旦发现认错了人对梨元香的“巨额补偿”。
梨元香看着他下笔眼睛越睁越大,这、这到时拿出来别人会觉得是自己逼他写的吧?
什么叫罚为她做一辈子洗脚奴?
还有库房的钥匙也赔偿给她是什么意思?
那……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早日戳穿自己是冒牌货这件事?
“香香莫要想着主动说我认错了,不然我会怀疑你是觊觎王府的库房。”
箫牧凑近她耳边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么一句,梨元香顿时警铃大作,捏着的保证书都觉得在发烫,这个……觊觎王府库房的罪名会比冒充王爷心上人罪名更大吗?
好像都不小……
一罪未平又添一罪,这日子啥时候能过舒心啊。
小心翼翼地将保证书放到荷包里塞到枕头底下,她微微笑着看向箫牧:“天色这么晚了,王爷不若早些回去歇息?”
小狐狸没良心,过河拆桥。
搓了搓指尖终究是没忍住,箫牧提着她放到床上,蹲下身子脱了鞋:“库房里有条白狐皮,明天让茯苓拿去给你做双鞋,在家里歇着时候穿,不会着凉。”
“不!”梨元香对库房敏感的很,“这双便已极好了。”现下穿的是锦缎做的,细软顺滑已是很舒服了。
再说了……以后那库房指不定还是她的呢,自然要勤俭持家。
看出她的小心思,箫牧满心满眼觉得可爱。
第二日下午,箫牧带回一只还沾血的白狐丢给茯苓:“给郡主做双室内穿的鞋,若料子多就多做两双。”
“是。”
梨元香好奇的走过来弯腰提起狐狸,皓腕雪白与白狐皮毛连在一起晃得人眼花,滴滴鲜血低落,红白之色倒更耀眼。
箫牧下意识地蹙眉准备接过来:“脏,我来。”
“这有什么,已经断气了吗?”梨元香好奇的提高了些,“我只吃过兔子,这白狐狸……”
箫牧眉心一紧忙接过递给茯苓让她去找绣娘,转头道:“这个可不能吃。”
梨元香抬手拂去他肩膀上的细小落叶:“你去猎的?”
箫牧忙点头:“自然,找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这一只,林子那么深,还好没有遇到狼和狮子……。”
梨元香忙引他进屋倒茶,心中想的却是关于在显摆这件事上,她和箫牧真是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绣娘手脚快,加上炮制,不过半旬就将鞋子送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中秋节。
赵文来的时候,箫牧正替梨元香撩着头发,站在一旁静静看她做月饼。
“王爷,陛下宣您和郡主进宫。”
箫牧蹙眉:“明日才是中秋宴。”
赵文苦着脸低声回答:“王爷,是……关外。”
气息瞬间凌厉,轻轻将手中拢着的发丝放下,柔声交代两句走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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