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城。
城内街道上人来人往,丝毫不像前两天那般空无一人,仿佛箫牧的到来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
树叶枯黄掉落,寒风一日胜过一日,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早很多。
“王爷,没有动静。”
箫牧一身银白铠甲更显冷硬,伴着帐外的风声,让人觉得帐内的温度都低了些。
他放下兵书抬头道:“再探,三日之内他们必定会来。”
待副将离开,青林好奇问道:“王爷,您如何得知?”
“许是……直觉。”
箫牧捏了捏手中的兵书,前世他并没有这么早来边关,也无人想到会匈奴会这么早便大举侵犯,所以这一战损失惨重。
如今,倒是让他窥得天命了。
第二日半夜,匈奴以为大梁兵士都熟睡之时,突然发动猛攻。
不过瞬间便杀声震天,隐在暗处的大梁兵士面上都浮上狂喜。
王爷竟真的猜中了!
战场局势转瞬即逝,方才还兴奋异常的匈奴士兵愣在原地,看着漫山遍野逐渐亮起来的火把不知所措。
战鼓响彻天际,青林与其他大将于东西南北四方缓缓合围,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精光,面上犹如喝醉般激动地通红。
“冲啊!”
“二郎们冲啊!”
“王爷说了,今晚战后论功行赏!”
“冲啊……”
匈奴大将自是最快反应过来的,紧紧勒着战马大喊:“撤!撤!”
箫牧岂能容他撤?
前面冲锋的士兵座下都是大梁最优的战马,说话间已是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发动合围。
再而衰,三而竭。
匈奴士兵见状已是大乱,且大梁这边杀声震天更是骇人,慌忙撤退中竟是顾不得匈奴大将的命令,看起来倒是自己先成了一团乱麻。
修长的指节捏起一支利箭搭上弓箭,箫牧凤眼微眯,“咻”的一声,匈奴大旗应声而断,倒在地上的还有胸前插着羽箭的匈奴大将,士气大乱。
“将军!”
匈奴士兵瞬间失了主心骨,惊惶不知作何反应。
“士兵交降不杀!”
青林策马跑在最前面,朗声高呼,身后的骑卫跟在他身后虽噤声不语,但冲天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端的是无人能敌。
箫牧冷眼瞧着,依着他以往的风格此战应该没有俘虏只有尸体,可他受了上天功德,合该要积些善心,不为别的,便当是为了还佛前许的愿。
匈奴军师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匈奴王城普鲁城,身上还留了一封信。
箫牧要与匈奴王做个交易,两相得利的交易。
///
“郡主,苏小姐送了拜帖。”
茯苓拿着拜帖蹦进屋,靠在门框的素问登时站直了身子扭头看向梨元香。
梨元香侧着头放下茶盏:“她自己来的?”
茯苓点头。
从相府回来后梨元香便没有再和苏涵意联系过,梨元香虽不大想和她过多交涉,但顺着她查一查那个“香香”还是可以的。
毕竟箫牧在边关多年接触的人海了去了,苏涵意不一样,京中贵女便是出行也不会太远,查一个与她有交集的人应该不在话下。
若是真让她找到了……
梨元香还惦记着那一库房的好东西呢,介时就算被赶出府赶出京,带着戏园子的人去南方找个地儿也是饿不死的。
步入十月,外面更寒了些,梨元香不出门的时候脚上都是套着白狐软底鞋,软乎又保暖,舒适地让人不想出门。
她抬脚轻轻点了点倚在脚边的小猫儿,笑道:“外头凉,快请苏姑娘进来吧。”
梨元香换了身见客的衣裙,但脚上的狐狸鞋实在太过舒适,思考片刻终究是没换下来,左右衣裙遮住了鞋子,倒也不会叫旁人见到。
奇怪的紧,去查探消息的人竟然没有查到那个“香香”一丝一毫的消息,梨元香眸子暗了暗,不知是不是箫牧交代过的,一个人怎的会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呢?
实在费解。
梨元香搓了搓手,她有些畏寒,平日里这些时候已经抱上暖手炉了,只是今日见客,实在不便。
“苏小姐好。”梨元香朝她笑着。
苏涵意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手勒得有些变色也没让人代劳,见到人来快步上前两步:“上次宴席你没吃着,今日得空给你送来。”
梨元香有些惊讶:“你今日……就为着这个来?”
苏涵意点头:“不然还能为什么?”
似是察觉到梨元香的猜测:“郡主,上次的事是我鲁莽,你与王爷情投意合着实不该我多嘴。”她说罢停顿了片刻,见梨元香没有接话的意思,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知道能不能与您单独说几句话?”
梨元香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到桌上轻缓道:“茯苓素问,你们先出去。”
“郡主……”
“素问,王爷是让你来保护我的,可有说过限制我?”梨元香头也不抬打断素问的话,看也不看她。
茶香四溢,袅袅雾气在两人之间升腾而起,梨元香开口:“苏小姐想说什么?”
苏涵意似乎在抉择,思索半晌才磕磕巴巴说出一句:“香、郡主你还记得我吗?”
“嘶……”刚倒了热茶的茶盏烫手的很,她蹙眉搁下抬头问道,“苏小姐说什么?”
苏涵意:“郡主你还记得我吗?”
梨元香笑道:“我与苏小姐素不相识,何出此问?莫不是你认错人了?”
苏涵意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梨元香鼻尖耸了耸,是糙糕。
好久没吃了……
苏涵意见她盯着手中的糙糕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忽的想到什么眼角一阵濡湿:“你爱吃的糙糕。”
“苏小姐怎么知道?”
“我不止知道这个。”苏涵意剥开纸包递过去,直到梨元香捏起一块才又开口,“我还知道你每逢雨天便不登台是因为幼时练功时膝盖受伤留下了病根,一道有阴雨天便隐隐作痛,还知道你后腰有一处疤痕,是十岁那年从戏台子上摔下来时留下的,还知道你习惯在枕下放一把匕首以防万一。”
苏涵意说罢这些才敢看向梨元香的眼睛,见她彻底呆住也不意外,又道:“我还知晓你,你与王景善定亲并非心悦与他,而是、而是看中他的文采想叫他以后为戏园子写戏本……”
梨元香:……
她手放在腿上狠狠拧了一把,不是苏涵意怎么回事,派人调查她?
合着自己派出去的人屁都没查到,她却被别人翻了个底朝天。
这也不对劲,王景善的事她可谁都没说,连冬月秋雪都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苏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苏涵意眼眸微红:“我以为那是一个梦,直到箫牧带你从长街走过,我见到他的眼神与之前别无二致,我才知道不是一场梦,箫牧极有可能与我有一样的记忆。我不曾想他害了你一次今世还敢来招惹你,香香,他身已许国,哪里能再护住你呢?”
梨元香听的云里雾里:“苏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呀?”
苏涵意眼中郑重万分:“香香,现下的时光,我已经历过一遍了,直到五十年后,我统统都经历过了。”
送苏涵意走的时候梨元香还是晕晕乎乎的,怪力乱神之说……
午膳梨元香没有用,她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青叶。”
她站在窗边开口,青叶是箫牧留下的人,据说是从小随着他的。
“见过郡主。”
青叶一袭黑衣,说话时垂着头不敢直视梨元香。
梨元香轻咳一声:“你从小便随在王爷身边?”
“是。”
“那王爷可与什么女子生过情愫?”
梨元香没觉得这是什么难说出口的事,问的一脸坦然。
倒是青叶耳根有些红,赶忙摇了摇头:“不曾,不曾。”
“哦,这样。”梨元香食指点了点窗棂又问道,“那咱们府里可有过一位香香姑娘?”
青叶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明晃晃写的都是:不就是您吗?
梨元香:……
“那在边关之时呢?可曾有过一位香香姑娘?”
青叶冷汗都要下来了,这苏姑娘倒不知和郡主说了什么,眼下郡主竟开始疑心王爷了,实在不妙,他要写信告知王爷才行。
“不曾有过,王爷在边关之时不离大营,军中大营是不能有女子的。”
梨元香点了点头,摆手让他下去。
她拄着下巴趴在窗台边。
苏涵意说,这场仗大梁输的极惨,可陛下方才派人来快马报信儿,说是此战大胜。
梨元香轻轻打了个哈欠,不急,待箫牧归来再问个清楚。
///
边关大营。
帐中吃肉喝酒,没有一丝战场上的剑拔弩张。
匈奴王坐在下首,正举杯与箫牧对饮。
“本王的提议鞑靼可汗可考虑好了?”
箫牧放下酒杯,难得的有些微醺。
鞑靼登时止了笑,大笑一声:“战王爷,怕是不成,我匈奴今时不同往日,达尔河干枯之后就再养不出那日行千里的宝马了!”
“如此说啦,鞑靼可汗是来蹭酒了?”
箫牧话音刚落就听得帐中稀稀落落的嗤笑,鞑靼面色微愠:“你什么意思?”
“本王听说匈奴如今缺粮,这十万匈奴士兵不若本王将他们安置了,倒也替可汗省些粮食。”箫牧面上似在说笑,可眼中的认真没人会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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