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和您见一面吗?”清清凉凉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时客却轻轻蹙眉,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
“是的,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和时老师商量。”对方的声线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有关饮眠。”
“好,不过要再晚些。”时客还没哄小可爱睡觉,必须监督安饮眠早早休息。
“手机号就是我的微信,麻烦时老师加我了。”
“嗯,一会见。”挂断电话,时客搜了微信,宋遥的头像是一只小奶猫,朝着镜头探爪爪,时客笑想安饮眠的经纪人声音听起来高冷,头像倒是意外的萌。
之前安饮眠和时客聊起过宋遥,小可爱那感激的眼神儿和语气是真真的,安饮眠看向遥远的夜空,说宋遥是她深陷风波后唯一站在她身边的人。
都市繁华,霓虹闪烁,莺莺燕燕的背后,更是孤独杀人的一把长刀。
万千灯火,却没有一盏为安饮眠点亮,宋遥是安饮眠能看见的唯一的火。
在这个对安饮眠满满恶意的世界,时客也想看看这束摆脱惯性的光。
“时老师,干什么呐?”安饮眠用毛巾轻轻搓头发。
“想你。”时客脱口而出。
安饮眠:“……”时老师总是这样,一本正地说些不着调的话,安饮眠都分不清她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时客没撒谎,她确实在想安饮眠,“也不早了,去休息吧!”
安饮眠也确实困了,总感觉时客的声音带了魔法的,听着听着她就晕乎乎了!
不过安饮眠没动,小眼神扫呀扫呀,上呀下呀,左呀右呀,似乎要把时客刻在眼睛里。
时客:“怎么了?”
安饮眠:今晚也要梦到今晚也要梦到今晚也要梦到……
啊~~~美丽强大的梦之神啊,把时老师送进来吧!这次时老师会是线条曼妙的人鱼吗?还是飘逸灵动的精灵?或者甜美可爱的花仙?
安饮眠想,只要时老师来,她都可以的。嘴角压不住地笑,想得脸红。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安饮眠趁着热乎的想法,蹬蹬蹬往楼上跑,她得赶紧睡,打开荒唐梦境的大门,静候时客的到来。
“晚安时老师!我先去睡了!”梦里见时老师,一定要梦里见!
“饮眠也晚安。”睡觉脸红什么?时客笑着摇头,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
月色微凉,白玉幻幻。
时客理了理行装,压低帽檐,朝山下走。
两侧的虫鸣嘶嘶滴滴,树影交错,循着时客快步变幻。
夜色独行,时客却并不孤单,因为她在想安饮眠。
有所思,便有来处;得所念,即是归所。
时客独自游荡在书中世界,没有来处,不知归所。
时客走走停停,丢悠悠地踢石子玩,银河乱坠,山间的路明一段暗一段,微风轻摆,惬意极了。
巧得很,时客刚上马路就拦到了车,跟师傅报宋遥发过来的地址。
“姑娘这地儿找的真偏。”师傅大嗓门,左拐右拐的,渐渐偏僻起来。
时客也纳闷儿,时客以为宋遥会找个饭店或者咖啡厅之类的,但看这情况,应该是走到居民小区里了。
“谢谢师傅。”时客朝师傅亮了亮转账成功的界面,下车,被门口的保安拦住,没门牌号登记不让她进。
时客发微信说自己在小区门口,进不去,宋遥秒回,说来接她。
时客往小区里望,一个瘦高女人快步闯入她的视线,标准的黑白灰装扮,大波浪卷蓬松的棕色,浓艳系的妆面透着毫不遮掩的妖艳,和一身严肃的职场装竟也合称得不错。
“时老师,宋遥。”宋遥把时客迎进来,伸出手。
“宋小姐好,时客。”时客回礼,可宋遥却只握半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据时客学习的人类知识,握半手大多用于非正式场合的男女之间,女孩子之间则握全掌表示礼仪。
不过时客也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和别人握手,也对轻微的洁癖表示理解,没太在意。
“时老师请坐。”宋遥给时客沏了杯咖啡,“黑咖啡,有些涩,时老师介意吗?”
“当然不,谢谢。”
把茶几上的密封袋朝时客推了推,“麻烦时老师这么晚过来,我也不绕弯子了,免得浪费时间。”
时客点头,没说话,拿起袋子拆。
白纸黑字的协议。
时客吃了元丰的亏,也不一目十行了,慢慢细细地审,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溢,这咖啡,着实不怎么好喝。
宋遥坐在时客对面,丝毫没感觉尴尬,小口小口地抿咖啡,热气升进眼里,湿雾雾的。
……
时客面色如常地抬头,眯着眼睛“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言语间怀着冷。
“就是时老师看到的意思。”宋遥也抬眼对视,丝毫没有惧意,“时老师,饮眠是偶像,这时候炒cp闹绯闻,对她的生涯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现在网上反应很好。”时客一语回怼,盯着宋遥,“而且,我和饮眠根本没炒cp。”
呵,饮眠……宋遥听得心底泛起一阵恶心,除了她,从来没有人这么亲近地叫她的安安,她不想听,也不容许。
“没炒cp?时老师文人墨客,说话倒是大言不惭!”
“那宋小姐……”
“你非要毁了安安才满意?!”宋遥猛地打断时客,完全没了刚才的清冷,眼神恨恨地盯着时客,双拳紧攥,凶神恶煞的。
“宋小姐要是想这样吓我,那大可不必。”时客朝宋遥笑笑,完全不在乎对方的失态,“这协议,我是肯定不会签的。”把白纸轻轻放在茶几上,推向宋遥,摇头,免谈。
协议条目很多,但无非就一个意思:让时客离安饮眠远远的,甚至如果时客退出节目,她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你就是要毁了安安,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毁了她!”宋遥歇斯底里,时客却只觉得她可笑,也有些疑惑。
时客打量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宋遥,“时老师,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遥怒极反笑,盯着时客手里喝了一多半的咖啡,“既然时老师不愿,那就只能我帮您了。”
时客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阵头晕,眼也有些模糊。
过了一会儿。
宋遥:?
时客怎么还不昏?!
“宋小姐,您这咖啡配料还挺足呢?”时客两三分钟就恢复了清明,人类的迷药,对她虫族的身体效果有限。
“那恕我告辞了?今天懒得和宋小姐计较。”时客朝宋遥挥挥手,“不过宋小姐,还是到精神科检查一下,总没坏处,是吧?”
“你不能走!你必须签!”宋遥伸手去拉时客,不让她走,同时也用播了个早就输好的电话号。
时客一甩就挣脱开了,一开门,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门口守着。
“我说了,时客,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宋遥咬牙切齿,她不许安饮眠看向别的女人,她的安安,永远是她的安安,她一个人的安安。
托元丰让安饮眠参加这档综艺前,宋遥是不愿意的,她怎么可能让她的安安上恋综?
宋遥亲手为安饮眠编织精致的笼子,她的小金丝雀似乎也不愿意飞。
“安安,唱啊跳啊不适合你,等有好的综艺,我肯定第一时间帮你拿下。”
宋遥不为安饮眠接任何唱跳舞台,只是接一些稍微有名气的小综艺,她太明白了,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宋遥暗戳戳否定安饮眠的梦想,告诉安饮眠唱跳不是她的归宿,当安饮眠把自己写的《涅槃》给宋遥看的时候,她却亲自帮安饮眠出版了这首不屈的歌——
这是宋遥送给安饮眠的烙印,一只被囚禁笼中而不自知的金丝雀,却唱着昂扬热烈的歌,期盼有一天能涅槃为凤,冲向九天。
多么讽刺,多么好笑,又是多么痴心妄想!这是宋遥的恶趣味,更是一种挑衅,一种骄傲,经验老道的养鸟人提着笼子,逢人便要炫耀:“看啊,我养的小雀,还想着当凤凰呢!”
宋遥觉得自己伟大极了,她是安饮眠的神,众叛亲离之下唯一向安饮眠伸出手的神,在神的笼子里生活,享受着神专属的爱,不好吗?不美吗?不愿意吗?
宋遥特意调查了《荒岛》的嘉宾,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知道他们最瞧不起安饮眠这样赖在圈里不走的小糊豆,安饮眠到那必定会被排挤,被打击。
不正是她这个唯一的神该上场的时候吗?她鼓励安安,她宽慰安安,她告诉她的安安别怕,她在,她要做安饮眠的全部,于是她同意安饮眠去,并帮她争取。
可昨天,她的安安,依赖她的安安,在她一年的引导下变得自卑脆弱,只对她敞开心扉的安安变了,唱着《涅槃》,便要涅槃。
宋遥被安饮眠舞动歌唱的闪耀刺了眼睛。
不可以!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只有在她的笼子里,安安才不会受到伤害。
时客,是她!是她给安安吹耳边风,是她让安安离开她!
“时老师,还不签吗?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是以为我不敢动手?”宋遥嘿嘿地笑,安安永远不会离开她。
“我说不会,宋小姐会让我走吗?”时客回头。
宋遥讨厌时客死到临头还闲庭信步的不恭,“打到她签为止。”
……
宋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强撑着,止不住发抖。
“宋小姐?没吓到你吧?”时客抹了抹脸上的血,肮脏的腥臭让她想吐。
她想饮眠了,想甜甜的安饮眠了。
“你、你……”宋遥看着地上横七竖八,除了不停哼哼和尸体没区别的壮汉,血渍溅染白色的墙壁。
“我,是我,怎么?宋小姐请我来,又不认得我了?”时客抻着自己的袖口,暗红污污的,“真脏。”
“宋小姐没有planc了吗?我还没太玩儿够。”时客转手腕,发出轻微的骨响。
“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什么?”时客一把掐住宋遥的脖子,顶着墙向上提,再用力,就会把宋遥的脖子掰断。
没有安饮眠在身边的时客,是挣脱枷锁的野兽。
宋遥胡乱蹬着腿,双手不停打着时客的手臂,想挣脱。
“对不起啊,掐住你了,还怎么说话呢?”时客眼神中流露出真真的歉意,收回手。
“哈——哈——咳咳——”宋遥大口大口抽气,时客却不以为意。
宋遥真以为时客要掐死她,时客淡淡的眼神令她害怕,“安安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是她的神,懂吗?她的神!”
慌过头了,宋遥反而放得开,得意洋洋,“她离不开我的……”拿起手机扣了两下,“时老师养过狗吗?或者猫?”
时客没说话,看着她。
“我猜时老师没养过。”宋遥放下手机,时客的微信响了,宋遥示意她看,“猫猫狗狗爱乱跑,所以主人会给它们套项圈,拴链子……”宋遥说着不搭边的话。
时客点开微信的那一瞬间,宋遥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降了温,明明是夏天,却冷得刺骨。
十几张照片,全是安饮眠不着一丝的样子,姿态各异,凝脂含水的肌肤格外刺眼。
“安安啊,最喜欢找我诉苦了,每次都会我们都会喝几杯。”宋遥的眼神穿过时客,好像在想很久远的事情。
“只要加一点点料,安安就睡得可死了。”宋遥咧嘴笑,精致面孔下面是令人作呕的心,“时老师懂我的吧?根本拒绝不了呀!”
“拍完了再帮她穿好衣服,安安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还‘遥遥’、‘遥遥’地叫我呢!太可爱了!”宋遥越笑越开心,“我给安安套的项圈,我的planc,时老师满意吗?还有不少我没存手机,要不要发给时老师?”
时客没有表情的脸上产生一丝皲裂,一脚踢飞宋遥手里的手机,狠狠地踩。
手机变得稀烂。
“哈哈哈,时老师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宋遥哈哈大笑,仿佛让时客动怒是件什么天大的喜事,“安安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饮眠不是你的。”时客揪着宋遥的领子把她提起来,一耳光扇在她的脸上,“也不是我的。”说完又是一耳光,宋遥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抽懵了,时客特意停手,让她清醒清醒。
“饮眠不是任何人的,她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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