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一向喜红色,小珠儿你也是一身红衣,与老夫也是投缘,来来,我送你一段红线当见面礼,待你日后若看上了谁,就把这红线往他脚踝上一拴,保准你心想事成。”月下仙人从红线团里裁了一段交给笠珠。笠珠倒是半信半疑,她知道月下仙人是管姻缘的,但神仙的姻缘貌似不归他管,否则以他这么个随随便便就送红线给人的习惯,天界早该乱成一团了。
三人顺势聊到了情爱,笠珠和锦觅对此道都不甚了解,月下仙人干脆就拿出了珍藏的“天香秘图”,笠珠只瞥一眼就别过脸去,锦觅直言毫无兴趣,丢回给了月下仙人。
月下仙人道:“这男女间的情爱,乃是世间至美至真之事。”
“那是不是可以增长灵力?”锦觅这回倒是感兴趣了。
“那是自然。”
笠珠眼看着这两人的对话朝着某个奇怪的方向去了,忙插话打断:“增长灵力主要还是靠自己修,旁的途径不过是辅助罢了。”
锦觅懊恼地趴在桌上,“凭我自己,何时能攒够啊。”
笠珠问:“你要那么多灵力做什么?”
锦觅便把好友肉肉之事又说一遍,笠珠想了一想,对她说:“我倒是从典籍上看到过几种起死回生的法子,不过都有违天道,要遭天谴的,唔,也确实唯有找大罗金仙这一条道了。”
看两个小仙一本正经讨论起复生之法,再无议论情爱的意思,月下仙人深感无聊,恨铁不成钢地把图册丢给锦觅并交代她回去研读,就离开了。
笠珠与锦觅行至碧潭旁,一颗流星适时滑落水中,笠珠顺着看过去,波光粼粼中一条白色龙尾轻轻摇动,视线上移,她看到了这龙尾的主人,不知为何,心猛得一跳,润玉倚着岸边石头小憩,面上一派恬淡安然,笠珠想,他怎么看都是一个如水般温柔的人,怎么会脾气暴躁呢。
以及,这尾巴莫名的让她感到熟悉。
“笠珠姐姐,你笑什么呢?”锦觅见笠珠好久不动,勾着唇不知在想什么,故有此一问。
笠珠回神,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我有笑吗?”
“有啊,就像喝了十坛桂花酿似的。”
笠珠揉脸,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能笑出这个效果的。
锦觅看着水里的龙尾摇摇头,叹道:“唉,这天界的气候如此恶劣,连鱼都被逼上岸了。”
笠珠大为不解,“鱼?哪来的鱼?”
锦觅指指水里的龙尾。笠珠这才恍然,原来是锦觅把龙尾错认成鱼尾了,看来要论起孤陋寡闻,锦觅还要更胜她一筹,笠珠不忍直接戳穿,便说:“差不多吧,有鳞有尾的,也算是鱼。”
接着锦觅就要拉笠珠一起走向润玉,笠珠心虚,不敢靠近他,双脚稳稳贴在地面,不论锦觅如何拉拽也岿然不动。
锦觅不解:“笠珠姐姐?”
“这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旁的事,就不作陪了,告辞告辞。”笠珠抽回自己的手,掉转方向急匆匆走了几步,然后就听见锦觅惊呼一声,接着水里哗啦的一响,方才的龙尾已经不见。
完蛋,吵醒了。
也不知这尾大龙有没有起床气,笠珠掩着面望向锦觅,却惊见对方完全变了样子,随着头上发簪掉落,锦觅露出原本模样,她竟是个姑娘家,想是那根发簪有什么异能,遮掩了她的真面目,使人误以为她是个男儿郎。
笠珠当即判定这状况对锦觅十分不利,咬咬牙,觉得还是帮人解围要紧,抬脚又回了锦觅身边,一把把她拨到了身后去。
润玉还不明状况,此时笠珠又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更是一头雾水,还未张口询问,笠珠抢着说道:“殿下怎么在这歇下了,让笠珠好找。”
润玉:“……”
笠珠从容地回头对锦觅说:“觅觅你先回去,今日多谢你帮我找到我们殿下,改日我再找你玩。”见润玉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心道是个好机会,没等锦觅说话,就将她推开,甚至还挥了挥手,只是自己都未曾注意,方才把锦觅错称为觅觅了,锦觅倒是觉得这称呼颇为新奇又亲密,亦热切地冲笠珠挥了挥手,道:“好~我们改天再约。”
若是别人,多半就信了笠珠这是和朋友一起出来寻自家主子的,此事就此翻篇,概不计较,然这个人是润玉,笠珠有一点估计得不错,这个人绝非好糊弄的那类。
笠珠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转过身来对润玉做心虚状,“殿下想问什么,我都坦白。”
竟没有张口就狡辩,若是一般的仙侍,无故失踪大半天又在此时突然冒出,一定第一时间就想说辞为自己开脱,似笠珠这般诚恳的倒也少见,润玉心中的不满已消了大半。
诚然,笠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润玉问:“你去哪了?”是个没带什么激烈情绪的普通问句。
笠珠想起月下仙人为她准备的一套托词,可以说得上是天衣无缝,但她还是决定说实话,虽然这实话会显得她很蠢:“见宫中无事,修行上有个问题一直想不太明白,我就去师父那里请教,出来才发现,我……不知道布星台在哪。”她挠挠头,“不好意思,连累殿下孤身一人去布星。”
此时魇兽跳出来,许是不满笠珠“孤身一人”的说法,哼唧两声,刷了刷自己的存在感,证明润玉并非真的是独自布星。
润玉又问:“刚才与你一起的是……”
“是栖梧宫新来的小仙侍,我问路问去了姻缘府,恰好在那遇上她,我们聊得投缘,就一起出来了。”
润玉微微皱眉,那小仙方才必定看见了他的真身,他向来不愿以真身示人,今日心情不佳在此独处,不意竟睡着,还不慎显露真身,着实有些难堪。笠珠虽能稍微觉察润玉的心情不好,但还是不明就里,凭直觉,这时候该说点好话,于是她道:“殿下的尾巴真是标致极了,我见过那么多龙尾,就数殿下的最漂亮。”其实也是句大实话,她内心确实是这么想的。
润玉对此话题很是敏感,有些警觉地望向笠珠,却发现对方也不太像是在撒谎。见过那么多就数他的最漂亮?对这说法,他仍是持怀疑态度,再说话时不免略微带着点揶揄:“你倒是说说,见过多少条龙尾?”
笠珠竟真的掰着指头算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跳门那会有十来条,在天界又见了几个或者我自己也算一个……大略算来,有二十余个了。”数完了抬起头对润玉灿然一笑,“真的有不少,你说对不对?”
怎么说呢,为数不多的几面下来,这姑娘她有时候简单到直冒傻气,有时候又机灵得紧,既复杂又单纯,看似矛盾又浑然一体,润玉不得不承认,此时他对这位硬被塞来的新手下也有了一点探究之意,不知她会不会也像从前那些人一样屈服于天后,如果她是不同的,那么是不是值得一交?
润玉明面上没什么表示,只冷淡道:“回璇玑宫吧。”
笠珠跟在他身后颇为惴惴,心想这马屁是不是拍脚后跟上了,可是对方也没有明显的不满,天意向来高难问,眼前这位怕也是一样的。
魇兽亦跟在润玉身后,与笠珠并列而行,走得昂首阔步,并没把笠珠放在眼里,笠珠则是悄悄瞥了前头润玉一眼,见他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迅速把手放到魇兽头顶揉了揉它的绒毛。
笠珠一向看不惯扁毛畜生却对圆毛的情有独钟,方才初见这小兽早就眼前一亮,十分想抱着它揉搓揉搓,此刻终于有机会“一亲芳泽”。
然魇兽是个有脾气的,被“轻薄”了一番自然不满,“噔噔噔”加快几步,就要向主人告状,这时候一只捏了糖块的手出现在眼前,是笠珠,她虽走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有一只手却捏了糖稳稳悬在魇兽鼻子前。
魇兽一扭脖子,表示不吃这一套。
笠珠仍直视前方,捏着糖的手收回去在身上摸索一气,又捏着一颗枣子出现在魇兽面前。
魇兽再次扭脖子。
于是那手又捏了块小点心出现。
魇兽悄悄吞了口水,别过头去。这人怎么随身带这么多好吃的?!忍着馋很辛苦的!
这次,那手里抓着颗山楂,还在它鼻子前一晃一晃的,特别挑衅。魇兽一伸脖子,把山楂吃了。
笠珠弯了嘴角,又迅速在魇兽头上摸了一把,接着又取出一颗山楂来。
就这么着,走一路喂了一路的山楂,魇兽看在美食面上,决定暂时不计较笠珠了。
润玉全程都知道后面两只在搞什么小动作,看见笠珠自以为奸计得逞的笑,亦弯了唇角。
璇玑宫此时比起白天更加冷清,笠珠叹了叹,说:“终归是我失职,殿下今日独自去布星,一定很是孤单吧。”
润玉不悲不喜,“我一向都是自己一个人,无所谓孤不孤单。只有热闹过才知道孤单的滋味,不是吗?”
笠珠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总还是见过别人的热闹呀。”
“旁人的热闹与我无关。”
“你想要热闹起来吗?”
“现在这样,就很好。”有时候什么都不懂真的是一种幸福,润玉想,笠珠此时应该还不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这种境遇下,自身的期望,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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