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奇怪的凤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玩得最开心的时候来,锦觅虽觉扫兴,但是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还算友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旭凤用一双丹凤眼死盯着她,仿佛要用眼神把她钉死。
他究竟为什么生气,她也不明白。
就趁两人这么你盯我,我盯你的时候,笠珠像个螃蟹似的,横着挪了几步,意图悄悄溜走,然而天不遂愿,旭凤瞧见了她,大喝一声:“站住,我还没找你算账!”语罢,气冲冲地走过来,笠珠背靠窗子,退无可退,迫于旭凤的威压,本能地往后仰,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出去,不,其实已经栽出去一半,以一个高难度的下腰动作横在了窗边,幸而被润玉及时拽住了一只手,才没掉下去。
她半个身子悬在窗外,一时竟还无法重新站起来。她听见润玉慢悠悠地对旭凤说:“二殿何必如此惊吓我这小仙侍,若她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先替她赔个不是。”
先别闲聊,拉我起来啊倒是,笠珠默默地想,他说话这么慢悠悠的,感觉完全是故意的。
而且他还状似漫不经心地一挥手,把那边正要溜走的彦佑给捆了。
旭凤冷哼一声,眼前一忽闪,他们已经传送到了城外竹林。
旭凤先道:“我四处寻不着锦觅,原来果真是大殿下你们做的手脚,令我平白担了从花界劫人的罪责,直到听长芳主说劫走锦觅的似乎是一条形迹可疑的红鲤鱼……”眼睛一眯,想要看穿笠珠的真身,然后,他愣住了。
笠珠:“对啊,说是一条鲤鱼,可我是条龙啊,二殿下可不能冤枉我。”
旭凤并不知道笠珠是跃了龙门才成为龙的,真身形态可任意切换,看到眼前的确实是条赤龙,他大感疑惑,但还是说:“不管怎样,锦觅在你身边,你都脱不了干系。”
笠珠耸耸肩,反正花界不会怪到她头上,没给润玉和水神惹麻烦就好。
一行人回到府邸。
润玉、笠珠、旭凤、锦觅四人围坐一桌,喝酒聊天,彦佑则被吊在树上。
彦佑大呼:“我知错了,二位殿下快放我下来吧。”
润玉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杯中的酒,问:“你错在何处?”
彦佑一时语塞。
旭凤提醒他:“人间四大乐事,不知是什么?”之前锦觅脱口而出人间四大乐事是吃喝玩乐,他十分担心她被彦佑带坏了,歪了仙根。
润玉也瞥了笠珠一眼,她正试探似的,小口小口地品尝杯中酒,时不时咂咂嘴。他不再理会彦佑,问她:“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好玩么。”
虽说笠珠没锦觅那么好骗,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她被彦佑带着,沾染了坏习气。
笠珠掰着手指,“我觉得好玩的也就是赌场和戏院,说起来,今天在赌场几乎赢了一座宅子回来,可以买一套,以后就可以在人间长住啦。”
润玉轻轻皱眉,“戏院又有什么好玩的?”
“里头小哥哥一个赛一个好看,”大口喝了一口酒,“哎,够劲!”也不知是说人还是说酒。
润玉眉头皱得更紧,夺了她手里的酒杯,语气不善,“少喝点,留神喝醉。”
笠珠摇头晃脑,“我酒量大着呢,你醉倒了我都没事。”
润玉抿唇,表示怀疑,笠珠便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一口饮尽,还把酒壶倒过来,显示一滴没剩。
锦觅赶紧又去拿酒,这一次去得稍久些。
旭凤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一言不发,默默喝闷酒。润玉问他:“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旭凤望了望锦觅离去的方向,郁闷道:“不可说,不可说。”
润玉猜,大约是感情上的事,旭凤似乎对锦觅颇上心,这在以前还不曾有过。锦觅却是傻呵呵的,半点看不出对旭凤有何不同之处,可能是应了那句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过这终究是旭凤自己的事,他可管不了。
再看笠珠,她正玩着手指,动作颇幼稚。
还说喝不醉,依他看,她这会大概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锦觅又拿了几壶酒来,这次的几壶是她在这里自己酿的,味道更是醇厚,润玉也赞了她几句。
而且这酒后劲大,初下口只觉香醇,还有丝丝甜味,仿佛无害,引得人不由多饮几口,随后酒劲才上来,润玉此时也有些迷迷瞪瞪的了。
锦觅捏着手指,站在桌边看三人喝酒,心里悄悄数秒。
数到第五下的时候,润玉倒了。
第十一下的时候,旭凤倒了。
但是她数了上百下,笠珠还没倒。
这三人只要有一个没醉倒,她就没法放彦佑下来。
显然笠珠也已经上头了,说话都成了大舌头,也比平时豪放得多,她大力摇着润玉的肩,趴下来在他耳边嚷嚷:“这还没怎么喝,你怎么就倒了呢?”
润玉此刻只想睡觉,有人在他耳边吵,只会觉得烦,不管是谁,只想把他推得远远的,遂一巴掌糊在笠珠脸上,把她推得歪了过去,那动作,仿佛是在拨开一个碍手碍脚的物件似的。
而他把脸埋在臂弯里,继续睡。
锦觅见笠珠歪在一旁终于没了动作,就忙去解救彦佑,手刚抓到绳子,回头一瞧,笠珠又晃晃悠悠站起来了。
这一幕其实有点惊悚,锦觅大气都不敢喘。听说人之间的酒品会有不同,有的就是安安静静睡觉,有的会又哭又闹,她惊恐地想,笠珠该不会是后一种吧。
好在笠珠并没有要过来看看的意思,只是换了个姿势,挨着润玉,也趴在桌上了。
放跑了彦佑,锦觅回到醉倒的几人身边,发现笠珠虽是趴在桌上,但并未睡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润玉瞧。
两个人面对面趴着,有些暧昧。
依锦觅看,笠珠这会的表情和上回看见润玉尾巴时是一模一样,甚至目光还更要热切。
她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表情,在她看来,这有点类似于中邪。
于是她有点担心地唤了一声,“笠珠姐姐,你怎么了?”
笠珠坐起来,食指放在唇前,小声说∶“嘘,不要吵醒他。”然后又趴下去面对润玉。
于是锦觅也小声说∶“你在看什么呀?”
“看润玉呀,他特别好看。”
锦觅呆了一呆,润玉确实长得好看,但是笠珠这么直白地夸,还盯着看个没完,显得有那么点不正常。
所以笠珠这是真的醉了吧,原来她是那种醉酒之后藏不住话的,大概问什么都会说。
锦觅忽起了戏弄她的想法,问笠珠∶“你们有没有灵修过啊?”这个问题她向来都会回避,不知这个时候会不会说呢?
“没有啊,我倒是想呢,嘿嘿嘿。”
果然,说了。
心想再问什么就有些不仗义了,锦觅心满意足地把旭凤拖回屋里,让笠珠安安静静好好看个够。
……
夜风有些凉,润玉幽幽醒转,睁眼就看见咫尺间笠珠的脸。
她睡着了,呼吸绵长,像只猫儿似的蜷缩在他身边。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全无反应,看来睡得很沉。
他担心她睡在外面着凉,但她睡得意识全无,他也不便把她抱回屋里,只得先脱了外袍给她盖上,再找锦觅帮忙。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被一个东西绊得好险摔一跤,低头一看,那是条细长的朱红龙尾,正是从笠珠的裙子里伸出来。
这尾巴和他的不太一样,尾鳍格外长些,像柔软的红纱。
还说喝不醉呢,连尾巴都露出来了。
润玉摇着头笑笑,去找锦觅,然而从屋子里出来的是旭凤。
润玉问∶“锦觅仙子呢?”
旭凤不知在懊恼什么,没精打采道∶“她睡下了,大殿找她何事?”
润玉回头看笠珠。
“你自己把她抱回去就是了。”
润玉耐心道∶“我们都有婚约,你又不是不知。”
但是旭凤并没有心情管他们的事,他自己都纠结着呢,“那就让她睡这吧,一个神仙,又不会冻死。”
这话其实不太好听,但润玉早就习惯了,只是旭凤今天看起来是真的苦恼,作为兄长,他总要关心一下的,“你有心事?”
旭凤犹豫了一下,想着除了这个兄长,似乎也没处可倾诉了,便说∶“锦觅可能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无异于一道惊天大雷,润玉着实惊了一惊,“你是如何知晓的?”
“花界芳主曾暗示我,锦觅是先花神之女,你可还记得我宫中的留梓池?再想想先花神名讳,很明显吧。”
润玉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突然多了个妹妹,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旭凤……他对锦觅确实格外上心,心上人变妹妹,一时之间实在难以转换心境。润玉拍了拍旭凤的肩,以示安慰,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又说起彦佑的事,润玉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他还时常在锦觅身边转悠,既然锦觅是自己的妹妹,便更不能不管,于是同旭凤商量,两人一致认为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只是要注意不要让他再接近锦觅。
第二日。
笠珠睡到日上三竿都没醒,怎么叫都没用,润玉担心,为她诊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锦觅已经帮忙把笠珠运回了屋里,因笠珠露了尾巴,尾巴还特别长,过程颇费力,只能又拖又拽的,有点狼狈。
润玉决定再也不让笠珠碰酒了。
安顿好笠珠,锦觅提议要吃早饭,说要变个包子,却变出个大冰雹。
包子和雹子,差的岂止毫厘,润玉觉得好笑之余,还觉得有空是该教教她法术了。只是有一点他比较疑惑,花神不算水属性,天帝更加不是,那锦觅怎么就能召出那么大一个冰雹呢?会不会是旭凤搞错了?
润玉注意到锦觅头上别着的寰谛凤翎,问她是哪来的,她却说是在床边捡的。
看来旭凤仍是放不下,这是十分危险的,就算劝,怕也是劝不动的,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别说自己这个地位低下的夜神,就算父帝母神的话,他也不大听得进去。
别闯出什么祸来才好。
不过锦觅似乎对旭凤并不上心,过了好久才想起问一问他去哪了,润玉直言他去给天后贺寿了。
锦觅觉得今天的润玉很不一样,对她亲切了许多,从前他都是礼貌且疏离的,她不是很敢接近他,现在却是和煦如春风,与他相处的感觉和与旭凤相处时大不一样,他像个温柔的大哥哥,并不似旭凤那般难以捉摸。她素知润玉与天后有些不和,他今日对自己这样关切,她也是发自真心地想帮他缓和与天后的关系,便劝他也去参加天后寿宴。
被新添的妹妹关心,润玉觉得很是暖心,她也确实说得在理,便去参加寿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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