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香蜜/润玉]彼岸生花 > 第36章 三十六

沉魇点点头,“我亦赞同,火神并不适合做天帝。不过,看信中所言,夜神殿下也没有要争帝的打算。他似乎觉得,即便火神继位,以他们的交情,他的处境也不会太差,当然,这是在除掉天后的前提下。”

        “的确,他们的感情看起来是挺好的,但是,明知道锦觅和润玉有婚约,旭凤还是一点也没顾忌,下凡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求月下仙人给他和锦觅拴红线,他可一点也没想过那时候润玉有多尴尬。我就觉得,旭凤对润玉就是,哦,我不管这是不是你的东西,只要我喜欢,那就是我的了。他只是享受施舍别人的优越感,其实哪里把润玉当回事了。”笠珠说到这里愤愤不平,“和那老妖婆也没什么区别。”

        “夜神那时不是已经钟情于你了嘛,火神追不追求锦觅无关痛痒吧。”

        “会心寒的呀,他的处境本就艰难,还是尽量去回护旭凤,抓穷奇那会,怕旭凤受了暗算,同时布星也不能落下,每天天界魔界上上下下来回多少次,自己也受了伤,谁问过他一句,回来还平白受了老妖婆一顿奚落。等等,你说他几时钟情我了?历劫之前?不会吧。”

        “都听见你说喜欢他了,还没疏远你,要是对你无意,依他平时的风格,怎么都不对劲吧。”

        “听见了?为什么要装没听见?”

        “唔,可能是害羞了。”

        ……

        沉魇道:“还有一件事,天后倒台前,不要对外透露你和夜神有婚约。”

        “为什么呀?这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可是润玉也说要等等再公布。”

        “是皆大欢喜,但只要最上头的那一个不高兴,这事就不能提。”

        笠珠压低了声音,“天帝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给你分析分析,首先夜神真实的身世就是天帝的污点之一,他自然要想办法遮掩,公布你们的婚约,相当于公布夜神的身世。再者,天帝相当善于权力制衡,让夜神和水神攀上关系,正是用来平衡背后有鸟族支持的火神,所以他可以迟迟不立储,而天后及鸟族也做不了什么。亲生女儿和徒弟还是不一样的,终究还是血亲更加牢固一些,对吗?”

        笠珠闷闷地说:“我们那也是上神之誓,不承认又能怎样。”

        “当初立誓的双方长辈已死,现在受婚约约束的只有你们两个,天帝要保留夜神来平衡火神,那么他会对你做什么?”

        笠珠背后一阵恶寒,“这不公平,凭什么?”

        “凭他是天帝。什么肮脏的事他没做过,这才算什么。”沉魇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阴鸷、野心勃勃。实在太短暂,笠珠还以为那是她的幻觉。

        沉魇很快恢复了平时恭顺的模样,说:“总之,先除掉天后,想办法剪除鸟族与旭凤的联系,打破那个平衡,你和夜神的婚约才有可能得到认可。”

        “好吧,只能先这样。信也送到了,我就走啦。”笠珠转身,沉魇刚好看到她头上的玉簪,“你知道你头上戴了一把剑么?”

        笠珠诧异地回头,“咦?簪子么?”她把簪子抽出来,左看右看,终于感知到了那一点微弱的剑气,试着灌了一点灵力进去,簪子果然变化为一把玉质的剑,通体雪白,轻微地散发着寒气。看着这个簪子,她有点迷茫,这是哪来的来着?回天界以来就一直戴着,一回来就遇上那么多事,也没注意这簪子不是个普通物件。

        沉魇捏着下巴仔细鉴别了一会,“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昆仑玉的,与你属性甚是相合,若是礼物的话,应是下了不少心思。”

        “……是昆仑派的那个昆仑吗?”

        “是昆仑墟,不是凡间的昆仑山。这种昆仑玉远刚硬于寻常金石,用作武器,再合适不过。”

        “这个……好值钱的吧?”笠珠终于想起这簪子原是润玉给的,那时他把它随手丢给她,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簪子,没太当回事。她终于明白,之前翻璇玑宫的账本,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一个亏空了。

        沉魇也明白了什么,由衷道:“大殿追姑娘可真舍得下血本,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啊。”

        笠珠默默地想,还有条裙子呢,她这是把整个璇玑宫穿身上了。

        笠珠原本不是好战的性子,但可能是受凡间经历影响,新兵器到手,她有点手痒,想找人打架。

        彼时润玉正坐在院子里烹茶,鲤儿似模似样地端着杯子品茶,彦佑眉飞色舞的,不知道在讲什么。

        润玉原本低着头,听见笠珠走来,顺手多添了一杯茶,递给她的时候才抬眼,这才看见她拎了把莹白长剑。他挑挑眉,“你是去送信,还是去打架的?”

        笠珠摊手,“变大了不知道怎么收回来啦。”

        然后就听见彦佑那那边偷偷地笑,鲤儿不明所以,左看看右看看。

        笠珠一手撑在桌上,对彦佑道:“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我们来打一架吧,正好我试试剑。”

        彦佑缩了一下,求助地看向润玉,“那个,大哥啊。”

        润玉优雅地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去吧,她有分寸的。”

        ——一点杀气都没有,根本就是想闹着玩而已,润玉很了解她。

        彦佑无奈,只得提了玉箫上场去。

        那边两人乒乒乓乓开打,润玉一手捏着茶杯,一手背在身后,偶尔赞一句不错,见鲤儿也在学两人的动作,就顺手给他纠纠错。

        原本两人都没动用法术,就是单纯的喂招,还不太分的清胜负,倒是彦佑先不满足于这种单调的方式,率先动了法术,笠珠反应不及,被他逼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笠珠挑起唇角,“这下有意思了。”手指抚过剑身,剑上寒气更甚,接着就是一记简单的劈刺,冰屑沿剑迹迅速蔓延,彦佑迅速闪躲,最终这一道剑气劈在了围墙上,所过之处爆出一道冰刺,围墙也被嵌在里头的冰炸裂了。

        笠珠心虚地低头,“哎呀,头回配合法术,用力过猛啦。”

        彦佑不寒而栗,要是刚才没躲开,现在他就是一条新鲜的冷冻蛇。什么叫作死?这就叫作死。

        “来,再试试这个。”笠珠挥起剑来,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剑气具象为一条水龙,向彦佑奔流而去。

        彦佑北水龙追得鼠窜,一路跳上了房顶,没留意笠珠正在接近,正面挡了一波水龙的攻击,没料到后面还有笠珠,便没能抵挡得住,她挑飞了他的箫,接在手里,同时剑花一挽,水龙化为一个大水球,向他砸下来。

        最终彦佑成了落汤鸡。

        笠珠满意地跳下去,不意被润玉在半空中截了一道,在凡间的时候他经常这么突然袭击,笠珠早已习惯,迅速调整了动作,双剑相碰,发出专属于玉器的脆响。

        ——和他对招用真剑还是头一回,能用法术也是头一回,不知道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一招倒。

        空中对了一招后,两人分开,落地。

        笠珠说:“你还在养伤,我动作轻一点哦。”

        “不用。”润玉闪身过去,一剑逼退了她,“战场上你也手下留情吗?”

        “那肯定不啊,可你不一样啊。”

        “那我得教教你如何尊重对手了。”润玉一套连招打出,笠珠只有抵挡的份。

        那边彦佑蒸干了身上的水,推着鲤儿进屋,“别看了啊,再看就闪瞎眼了啊。”

        鲤儿不明所以,“可是,也没有很亮啊。”

        “这个么,你再长长就懂了,总之我们不打扰他们啊。”

        过了一会,彦佑扒开窗户看了一眼,捂着胸口,说:“太惨了太惨了,大殿确定他现在打的那是他媳妇吗?”

        又过了一会,没再听见什么动静,彦佑推门出去,见那边两人已经开始坐下来喝茶了。笠珠垂着头,一言不发。

        彦佑颇有些幸灾乐祸,“哈哈哈,打输了吧。”

        笠珠抬头给了他一个愤怒的眼神,然后又低着头了。

        润玉不疾不徐道:“你可以试试与朔望琴配合起来,毕竟你更擅长的不是琴么。”

        笠珠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那我们再打一场?”

        “……今日还是算了。”

        ——打架多累啊,她都不累的吗?

        笠珠像小狗似的呜了一声,又垂下了头。

        朔望琴忽然有了反应,“唔,好像火神来了,你见吧,我避避。”说完垂着头走了,彦佑也自觉撤了。

        旭凤带了酒来,“我们喝一杯吧,你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此番是来替母神赔罪的。”

        “重孝在身,不便饮酒,喝茶吧。”润玉递了一杯给他。

        旭凤接过,“是我疏忽了。”

        “她杀的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罪人,你又何必赔罪。”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生母……”

        “你什么都不知道,”润玉原以为他是来问候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为天后辩解罢了,一杯酒就让他忘了杀母之仇?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你不知道的好,免得又惹父帝母神不开心,回去吧。”于是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我想跟你说说心里话,母神所为,我并不认同。说句不敬的话,你我的母亲,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你我而筹谋,所爱非其道,想必你也深有同感。我本就对母神为我铺就的天帝之路毫无兴趣,兄长比我贤能稳妥,日后我愿追随兄长,臣服于兄长。我也希望,兄长能原谅母神。”

        这话却是越听越可笑了,“旭凤,你来不只是要对我说这些的吧。”

        “我还有一事相求。”

        “锦觅?”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旭凤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还说要放弃天帝之位了。

        “我与锦觅两情相悦,你能否退掉与她的婚约?天界的权力我不会与你相争,我也会替母神赔罪,只求你能取消这个婚约。”

        “旭凤,婚约是父帝与水神定下的,我有何权力说取消就取消?天界的权力向来都握在父帝与母神手中,他们愿意交给谁,不是你争与不争能够左右的,明白了吗?”

        说白了,旭凤的意思就是,你手里的东西,我想要的就必须给我,而不想要的东西顺手施舍给你,你还要感恩戴德,千百年来,他和他母亲都是这样的。永远趾高气昂,永远理直气壮。

        旭凤声情并茂地宣布:“我与锦觅两情相悦,你们成亲,不会幸福的。”

        润玉想,说了半天,却还只是重复这句,看来还是没有听懂。两情相悦,有用吗?有用的话他就不必如此费尽心力想如何让自己和笠珠的婚约能够公之于众了。

        润玉冷淡道:“你自去向父帝请命吧,我帮不了你。”

        既然碰了一鼻子灰,旭凤只得先离开。

        旭凤一走,笠珠就出来了,愤愤地说:“他真是幼稚可笑极了,那种话居然说得出口。要不是为了锦觅的事,他瞧都不来瞧你一眼。”

        润玉对此不予置评,话头一转,“说起来,你为什么避着他?”

        “回来的时候气不过扇了他一巴掌,怕再掐起来,你也尴尬。”

        “他怎么惹你了?我倒一直忘了问,你这历劫怎么也提前结束了?”

        “他,为了一个女子,扔下万千景仰他的国民,去给人家殉葬了,王位匆忙交替之时最是手忙脚乱,武靖这种小地方他们顾不上,敌国趁虚而入,守城军全部战死,还是没拦住,最后我亲眼看着敌国那些畜牲屠城。”

        润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他对锦觅仙子确实情深义重。”

        笠珠继续闷闷不乐道:“他要是个凡夫,那这确实是一段感天动地的感情,可他是王啊,他一点这个觉悟都没有。他这样的要是当了天帝,算了我不说了。”越说越气,不如不说,免得再把心魔招出来,还得每天用朔望琴弹清心音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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