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刚刚燃到四分之一处,金代月手里的短刀已经只剩下一柄了,额发也已被汗水浸湿。
甫一交手,她便明白自己与对手的差距有多大,她抬眼看去,黑纱少年沉默伫立,长剑垂在手边,一幅轻松写意的样子。
只有对面的金代月才知道,他看似随便一站,可从头到脚竟然无一处破绽。
难道就这样输了吗?
不,金代月咬着牙提起短刀,破釜沉舟地刺了过去,她也仅剩这一击之力了。
黑纱少年脚下微微一动,避开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手腕一翻,在刀柄上轻轻一敲,金代月最后这把短刀也脱了手,向上打着旋儿飞起,她迅速调整身形,向上一跃试图接刀。
只瞧那少年已经先她一步离开地面,一把捏住还在翻滚状态中的刀柄。
嘶,真是艺高人胆大,有几个人敢这样徒手接刀?一旁围观的年轻弟子都流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白知安稳稳落地,淡淡说道,“你输了。”
说完便将短刀向台下无人之处轻轻一掷,正好插在了前一柄刀的旁边。
金代月缓缓地收回了手,竟笑着说道,“无泽师兄的剑法好生厉害,小女子自愧不如…”
胜负已定,白知安向来不耐烦听这些寒暄之词,转身便要下台。
就是现在,判定长老还未宣判结果,那么对决就没有结束。
金代月袖子一抖,手里便多了两柄飞刀,左手一挥,飞刀直直朝着白知安的后脑飞去,隐隐带了破空之声。
这么多天金代月都没有暴露身上竟然藏着两柄飞刀的事,这下是被逼急了,擂台周围的人均倒吸了一口冷气,为黑纱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只听那少年脚下没停,啧了一声,反手轻轻一挥,好似后面长了眼睛一般,轻轻松松地挡下了飞刀。
金代月嘴角隐隐带着笑意,这只是第一刀。
紧随其后,第二柄飞刀已经换了一个刁钻角度飞了过去,冲着少年脸上的黑纱而去。
来不及用剑去挡,他微微侧头去躲,只听刺啦一声,黑纱被飞刀划破,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少年轻轻低头,他的薄唇紧绷,眉头微微皱起,额间垂下两缕碎发,挡住了他眼里的一丝愠怒。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叹终于看到了无泽的真面目,任谁都会说这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少年,还是美少年。
他动了,只一瞬之间,手里长剑便指向金代月,再向前一点便会戳中她的喉咙。
金代月盯着白知安的眼睛,轻轻笑了一声,“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本不应该用黑纱遮住。”
白知安向上抬起剑尖,对准了金代月的眼睛,此时他的眼里已经没有愠怒,只有无情,“还不认输?”
金代月仍旧梗着脖子,不愿开口认输。
见她闹得有些过了火,金月夫人拍着手站起身来,“恭喜长云派无泽获得胜利,月月,莫要纠缠,还不过来。”
齐衡也安抚地说道:“无泽,这回比试彻底结束了,收起剑来罢。”
金代月怨念地看了白知安一眼,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所有兵器,回到了金月夫人的身边。
判定长老跳上台,一把按住想要逃走的白知安,大声唱道,“青英大会最终胜者,长云派无泽!”
刚刚如果不是看在师父,师兄的面子,定要狠狠教训那个毁他面纱的人。
白知安一脸漠然地站在原地,台下众人轮番用眼神对他进行上下扫视。
任丘混在人群里,认真看了一眼白知安的脸,记住了他的模样后便悄悄离开了。
……
“好!好!我的好徒儿,果然师父没看错,这下算是扬眉吐气了。”齐川笑得眼睛都成了一道缝。
因为少林寺内戒律森严,大会结束以后,各家门派便迫不及待地下山了,该庆祝的庆祝,该喝酒的喝酒,该打架的打架。
时隔十二年,长云派终于又成了赢家,齐衡大手一挥包下了城里最大的客栈,打算好好庆祝一番。
这会儿酒菜齐全,白知安被安放在主桌之上,被自己的师父和大师兄夹在中间,笑都笑不出来。
齐云凑过来打趣道:“啧啧,不是师兄说你,你今天对那个小姑娘也太凶了一点。”
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小师弟,你可不能老是这样臭着脸,好看的姑娘可都被吓跑了,”
白知安冷冷地说道:“飞刀袭脸,这种福气以后还是都留给师兄吧。”
闻言齐川哈哈大笑,齐衡也没忍住跟着摇头笑起来。
年轻弟子们左看看右看看,也都低下头偷偷笑,没想到被迁怒的师叔挨个打在了后脑勺上。
“这几日比试下来,我看你们幻影迷踪都不是很到位,回去以后都来找我集训,让师叔好好疼爱你们一下。”齐云阴恻恻地说道。
众弟子叫苦连天,又在师叔可怕的眼神中噤了声,默默地留下了恐惧的眼泪。
他们的腿估计会被练废了。
月上中天,酒色正酣,长云派年轻弟子都已经七扭八歪地靠在桌边睡熟了,只剩下长老们功力深厚不容易醉,还在那儿继续拼酒。
白知安捏了捏眉心,这酒味好臭,他实在待不下去了,见师父和师兄们正在闲聊,他便悄悄从窗边翻了出去。
他刚一离开,齐川便收敛了喜色,严肃地说道,“关于你们的小师弟,有个事儿最近我一直在烦恼。”
齐衡和齐云对视一眼,上次师父这么严肃还是六年前去找墨神医的时候,这回又出什么事了
寻了个空房间,齐云刚关上门就听到师父说道,“前几日百事通传来消息,无泽的仇人找到了。”
他惊讶地回头望去,对上了师父的目光,便知道此事无假,只是…
“小师弟的仇人?当年…不是都被师父给解决了吗?”齐云不解地问道。
齐川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当年白家上下十来口人,家丁们也都会些武艺,等我赶到的时候,满院残尸血迹,大部分人都没了气息。那杀手一共五人,无泽的父亲拼着命地杀死了两个人,但他也中了致命一剑,无力回天了。”
齐川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三人,我杀了两个,最后一个杀手受了伤打算逃走,我正要追的时候,听见后院传来孩童的呜咽声,我循声去找,看见了无泽母亲的尸体靠在后院的水井旁,无泽就藏在井里的水桶里。”
齐衡和齐云还是第一次听师父提起当时的场景,不由得有些惊骇,这是何等深仇大恨,竟下如此狠手。
“那百事通找到的,是最后那个逃走的杀手的下落吗”齐衡问道。
“那个杀手是归鹤门的人,他的右手手筋被我挑断,再也提不起剑了,任务失败他哪敢回去,估计一直在哪个偏僻角落苟延残喘着。”齐川神色凝重地说道,“哎,无泽的父亲是第一个叛逃归鹤门的人,不过我当时离开白家的时候放了一把火,归鹤门应该不知道无泽活下来了。”
“归鹤门?不就是那个收钱办事的杀手组织,这些年已经逐渐没落,听不到什么消息了。”齐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师父是不打算告诉小师弟这件事吗?”
齐川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不告诉他成吗?他已经长大了,现在余毒已解,武艺有成,今天在青英大会上他的容貌意外暴露,他与他的父亲长得很像,保不齐有认出他来历的人去通风报信。”
齐衡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慢慢地说道,“既然身份有暴露的危险,不如先下手为强,可小师弟从未单独行走江湖,不如派几个长老随他一同……”
“要是这么简单不就好了,无泽那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报仇的事他怎会要人帮忙,可他一人前去,我又实在不放心。”齐川发愁地揪着自己的胡须。
屋子里一时之间安静了,半晌,齐衡笑道,“我观小师弟这六年来心性有了很大改变,沉着冷静,他小小年纪,二次面对生死,这番经历早已超出许多人,这些年归鹤门式微,以小师弟的功力来说,倒也不足为惧。”
“至于他的身份还是先保密下去,在长云派也是如此,回去以后我会将参赛的三名弟子交给齐云师弟集训。长老们就不用说了,已经守了这么多年,嘱咐几句便是。好在长云派还处于严禁状态,消息传过来也要一段时间,能瞒多久就多久罢。”
齐川长叹一声,“只好如此了,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也不能瞒他一辈子,看他自己如何选择吧。”
……
夜晚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远远传来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会儿不似白天那般闷热,时不时还会有风轻轻吹过,白知安脸上的黑纱随之飘动。
他静静地走着,偶尔踢起街上的小石子,在边疆那些难熬的时日里,哪里想得到还会有这般悠闲的时光。
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一把抽出长剑,只见一个黑影从房顶飞下,手中剑直奔白知安而来。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与白知安的身量相似,要更壮一些。
他们的身形缠在一起,月色下分不出彼此,一个照面便过了十几招,金戈交错传来铮铮之响。
这几日的比试都没能使出全力,白知安正觉着手痒,眼下这个黑衣人来得倒巧,一交手便知,这人可比那些名门子弟要禁打得多。
夜色中,白知安的眼神一亮,终于来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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