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面试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手机闹铃声伴随着震动由小变大，已经卖命地响了许久，而它的主人还是一动不动睡地安稳。
闹铃声戛然而止，然后另一种铃声又响了起来。
卧室内光线很暗，只有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些许明灿灿的阳光。
沉睡中的许漾终于有了反应，她伸手推高盖住半张脸的真丝眼罩，眯着眼睛看了下手机屏幕，按下接听键。
“老板，醒了吗？”助理萧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在你家楼下车库了。”
“知道了。”许漾嘟囔着。
挂掉电话，她看了眼时间：11点。
她合作过的演员、导演、制片人，广告商的老板，看秀时坐在她旁边只说过几句话的人，甚至一些她也不记得为什么要加好友的七七八八的人都给她发来了信息。
「小漾儿，你还好吗，没伤着哪儿吧？」
「漾漾，你没事儿吧，那男的抓到了吗？」
……
不用点开，就可以看到一栏一栏的对话都是问昨天那件事的。
许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想起昨天那男人的脸，还真让她有点头皮发麻。
——
8月的a市日日都是高温。
许漾收拾完下楼和萧萧碰头，她钻进车子就长吁一口气。
热都是小事，对女明星来说，紫外线才是大敌。
萧萧从驾驶座回过头来，递给她一杯冰美式和金枪鱼三明治：“给。”
她已经做了许漾三年的助理，为人聪明勤快细心，各种磨合下来，现在已经对许漾的生活习惯和喜好了如指掌。
喝了几口冰美式，刚起床的那种惺忪蔫吧劲儿就消失大半了。
“杨女士在公司吗？”许漾问。
“在啊！”萧萧打着方向盘，窗外的景色向后退去，车子出了小区就直接开往公司方向。“她昨天吓得不轻，然后今天一早就到公司了。”
“那昨天的事有人报道吗？”许漾拆着包装袋。
“岂止是报道，你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我上热搜了？”许漾停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了看前面的萧萧：“是杨女士买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咱也不敢问啊。”
许漾是童星出身，从十岁开始就出演了一些剧里小朋友的角色，考上戏剧学院后开始正式当演员，现在从学校毕业已经一年，也担纲了几部电视剧的女主角，最近正在播的一部剧成绩还不错。
可虽说她最近热度正在上升，代言和商业活动也多了起来，但是到目前为止，她上过热搜的次数屈指可数。
昨天是doubles珠宝进驻一家高端商场，她身为品牌大使，受邀去现场给开店仪式造势。
品牌方在商场一层用栏杆围出了一块场地，搭了个舞台。
栏杆外挤得水泄不通，有不少举着横幅和灯牌的粉丝，昨天又恰逢周末，商场二楼三楼都站满了人。
当活动进行到抽奖环节，要在现场的新老vip客户里抽取十个人挨个上台和许漾进行互动。
随着主持人念号码，现场有了一点小小的骚动，这时候，有个男人突然径直走上台，强行要和许漾握手，并且是一把攥住她的手就不松开。
许漾吓了一大跳。
因为按规定，被抽到的幸运客户上台也就是和她合个影，聊聊自己为什么喜欢doubles的珠宝，并不会和她有太多的肢体接触。
那个男人穿得西装革履的，头发也梳得整齐，脸上带着一丝僵硬的微笑，小声地说着什么，可许漾一个字也没听清。
但无奈她力气没有对方大，手死活抽不出来。
因为能进入到栏杆里的都是vip客户，保安压根没反应过来。
主持人察觉到不对劲，可也不敢贸然赶他下台。
所以在那几秒钟里，只有许漾在独自挣扎，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话筒。
她对着话筒大吼一声：“你干什么呢？”
这句话随着话筒的放大，响彻了整个商场，现场的人瞬间都愣住了。
随即，活动中止，主持人开始安抚现场，萧萧迅速把许漾带走。
后来主办方问清楚了情况并跟许漾道歉：那人其实是她的一个粉丝，为了能近距离接触许漾，当天就买够了成为vip客户所需要的金额，但是现场安保没做好，是他们的不对。
“这么点小事，至于挂这么久的热搜吗？”怪不得她今天一早就收到那么多微信问候。
“小事？”萧萧提高了音量，“杨总可是今天一到公司就开始张罗着面试，说是要赶紧给你找个保镖。”
许漾坐直了身子：“保镖？什么保镖？”
萧萧瞄了一眼手表：“估计这会儿已经面完一轮了，今天接你去公司也是看看有没有比较合眼缘的。”
自作主张，完全地自作主张。
许漾有点冒火。
但是没办法，她们口中的“杨女士、杨总”不仅是公司的老总，是她的经纪人，还是她亲妈。
“她该不会是想找个人来监视我吧？”
萧萧笑了两声：“你把杨总想成什么人了，她就是想找个人负责你的安全，避免再出现昨天那种事。”
许漾没吱声，只用力咬了一口三明治。
到了公司后，玻璃墙围成的会议室里果然坐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许漾今天穿得挺素的，上身白色t恤搭配浅色牛仔裤，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头上戴着一顶杏色鸭舌帽，墨镜遮了她大半张脸，但尽管如此装扮，她从会议室门口经过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一众追随的目光。
“找保镖干吗？”她直接推门进了杨女士的办公室，墨镜也没摘，便开门见山地问。
“你说呢？”杨女士在办公桌后扬起脸来，她的妆容精致干练，脸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一开口就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气势，“昨天发生什么事全都忘了？”
“不就是一个粉丝吗？”许漾撇了撇嘴角，颇为不屑。
“粉丝？”杨女士冷哼一声，“品牌方说他是你粉丝，你也就认了？合着是你的粉丝不守规矩，到最后还是你的错呗？”
杨女士故意把“你的粉丝”、“你的错”中的“你”咬字特别重。
许漾被呛住了，一时语噎，她双手抱在胸前，说：“听不懂。”
“别跟我装不懂。”杨女士忿忿地说：“而且，就那个人昨天那种行为，报警了都没办法抓他，就只能口头批评教育。”
“那他也确实没伤害我嘛，如果握个手就要抓去坐牢，那警察叔叔不是得忙死？”虽然许漾昨天确实被那个男人吓了一跳，但是面对喜欢小题大做的杨女士，她就偏想要大事化小。
“真要伤害你就晚了。”
杨女士站起来，把文件夹扔给许漾。
“你现在知名度、热度、人气各方面都在上升，工作也会越来越多，出入各种场合只有萧萧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我已经物色一段时间了，这是他们的简历，你看看吧。”
“我说了我不需要。”许漾都懒得翻开文件夹，直接丢在一边。
“人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杨女士根本不容分说，拿起手机给助理发语音：“让他们挨个进来，我们面试一下。”
不一会儿，助理就带了个年轻的男人进来。
“杨总，这位叫蔺赋超。”
他走进了办公室，许漾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他双手握在身前，有点拘谨地朝杨女士点了下头。
助理说完，就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杨女士指了指椅子说：“请坐。”
等他坐下，她又扫了一眼简历，说：“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我叫蔺赋超，二十二岁，今年刚从a市体院毕业。”
他一张口，这语气就能听出的确是个男大学生，脱离校园都没几天的那种。
杨女士一顿：“没了？”
他低头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参加过……”
“你是什么运动员？”许漾突然打断了他无趣的自我介绍。
蔺赋超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人，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上去整个人气压很低，说话声音虽然细细甜甜的，但语气听上去颇为生硬。
“我学的是综合格斗。”
“就是打架的呗。”
蔺赋超纠正：“是格斗。”
许漾在墨镜后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她又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说：“你这么痩，能打得赢吗？”
“我不痩的，我体重有八十公斤。”
“打架能打得赢吗？”许漾提高了嗓音，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赛场上赢过，打架的话……我没打过架，所以还不知道。”
“那说明你缺乏实战经验呀。”
“咳咳。”杨女士轻咳了两声。
连杨女士都听不下去她这种专门挑刺的问法了。
然后杨女士接着问：“既然是运动员，那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份工作呢？”
蔺赋超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因为我需要钱。”
听到这么没有诚意的回答，许漾冷笑了一下。
她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需要钱，你就选择当保镖？”
“嗯。”
“这么没前途的工作也要做？”
“是的。”
“工作时间996，老板随叫随到，需要长期在外出差，而且还可能随时会有危险，这也能接受？”
蔺赋超感到了沙发上那个女人言语中的火药味。
听起来她不像是要提供一份工作，反而像是在劝退他。
“嗯，能接受。”
许漾有点怒了，现在的求职者怎么能这么没下限地内卷呢？
“你这么缺钱？那是不是说，只要我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做什么都行？”
……
杨女士“啪”地合上了文件夹，狠狠地瞪了许漾一眼。
她终于知趣地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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