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雨声淅沥,凉意侵人。
舒沁虚弱地半倚着床头幽幽望着凄迷的雨雾出神。
搁在丝绒被上的手机里一道冰冷的机械女声无情地循环着:“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她和唐逸深结婚四年,给他发信息没有一次能及时收到回复,打电话十次有八次都是无人接听或“用户正忙”,视频电话一般会被他直接挂断。
起初她问过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他说手头忙,没时间。
慢慢地,她便习惯了。
若是以前,拨一次拨不通就算了,她可以等他回家再说,但今天不一样。
她很希望他马上接电话。
他前天说他是去d国出差,怎么成了陪别的女人度假了?那个女人还是他伯父的私人秘书袁雯。
他不是说过公是公,私是私,他绝不会跟工作中接触的女人玩暧昧的吗?
那现在被人拍到和袁雯一起在酒店过夜又怎么解释?
她不想轻易相信外面的传言,她要听他亲口解释他跟袁雯到底有没有不正当关系。
见电话打不通,她又发了信息。
信息发过去之后,迟迟没有回音。
此时,远隔重洋的d国堪特尔市一座私家花园别墅的二楼露台上,有一高大挺拔,梳着干净利落的大背头,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正凭栏远眺,幽邃的双眸隐隐透着几分不耐。
旁边一位披着深咖色长卷发,奶油般白净长脸,涂着烂番茄色口红的美女侧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红唇轻绽:“逸深——”
清冷英朗的男人目光轻轻了扫她一眼,显然有些不悦。
女人讪讪一笑,遮去内心的尴尬:“唐总。
“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把我调到你身边当秘书,可以吗?
“现在董事长那边肯定也知道了我和你在酒店的事,以后恐怕也不会那么信任我了,倒不如让我去你身边一心一意地帮你。”
唐逸深没答话,只幽幽凝望着天边那片紫红紫红的晚霞和晚霞上方那一轮将沉未沉、敛去了耀眼光芒的落日。
女人不明白他的态度,心里不由有点慌,却故作平静地继续:“我不但知道董事长很多私底下的行程,还知道他家人以前在堪特尔的事。
“这些别人都不知道,你就算去查也很费事,还不一定能查到你想要的。
“我在你身边的话,可以帮你在最快的时间内达到你的目的。”
她很清楚唐逸深正暗中与其伯父唐必晟争夺耀唐集团的实际控制权。
原本耀唐的掌权人是唐逸深的父亲唐沛贤,但唐沛贤不幸于十四年前与妻子一同去海钓时突发意外事故,夫妻二人双双离世,公司便由时任常务副总裁的唐必晟接管。
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唐逸深被送去了k国留学。
唐必晟承诺待唐逸深获得金融商务类硕士学位后才能回来公司任职,磨炼四五年,再接管公司。
四年前,唐逸深如约回国,却发现公司内部早已大变样:许多高管职位都换了人,董事会成员大换血,连先前有几位与他父亲交好的大股东也将股权转让给了别人。
而他,名为业务部总监,实际上不过是暗地里被架空了的光杆司令,下属无一不是阳奉阴违。
向来疑心很重的他觉出不对劲,第二年便以自己资历尚浅经验不足为由,主动向唐必晟申请调去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工作。
唐必晟大赞他沉稳踏实,让他先去子公司越芯科技担任总经理,等过几年再调他回总公司。
由此,便传出了各种流言,其中两种说法占了主导,一是说唐逸深受到唐必晟的打压排挤,以后恐怕难以继承耀唐;
一是说唐逸深故意以退为进,远离唐必晟的视线,方便暗中与之对抗,伺机夺回耀唐。
“袁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唐逸深淡漠地看着面前一脸得意的女人,“你要是不做董事长的随身秘书了,对我还有什么价值?”
袁雯神色一僵。
“我对伯父一家人的过去可没兴趣。”唐逸深说完,听见手机来了新消息,淡淡瞟了一眼,见是舒沁发来的,便习惯性地摁灭屏幕,放在一旁。
“你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还要问我董事长这些年在国外有哪些私产?”袁雯受不了他这般冷漠,不自觉拔高了嗓音,“你难道不是想查清楚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吗?”
唐逸深面色淡然至极:“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私底下转移公司财产挪用公款,别的我一概不关心。”
袁雯静静凝视着他的双眼,却看不出任何神情变化,也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艳唇一抿,她忽然向前跨出两步,从后面一把抱住唐逸深,侧头伏在他坚实的背上:“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还可以照顾你,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唐逸深始料未及,眼里罕见地闪过一抹厌恶,掰开她的手退出一米开外:“放尊重点!”
袁雯暗暗咬紧红唇,又羞恼又委屈:“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我喜欢你!
“你以为我跟你做交易只是为了钱吗?”
“跟我没关系。”唐逸深漫不经心地抚平大衣上的褶皱,“以后董事长不会再信任你了,我们的交易也到此为止。
“你提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酬金的事找关旭。”
话音一落,抬腿要走。
“等等!”袁雯急忙叫住。
以前她总听别人说唐逸深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令人捉摸不透,原先她是半信半疑的,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了。
她并不傻,知道自己的手段在他这里毫无作用,便就此打住:“这次我不要现金,我要钻石戒指,你亲自给我买。”
唐逸深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换一个。”
袁雯也料到他可能不会同意,便道:“戒指不行,那就裸钻吧。
“你要是答应,我就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也不去打扰你。
“你和董事长的明争暗斗我也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怎么样?”
唐逸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她说与不说,唐逸深并不在意,但麻烦事毕竟还是越少越好,于是他点了点头。
袁雯望着他阔步离开的背影,心底终究有些不甘。
她早就存了接近他的心思,只苦于没有机会。
去年唐逸深私底下约她见面,说想要跟她做个交易,她以为机会来了,稍微想了一想便答应了。
集团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唐逸深和舒沁的婚姻是长辈撮合的,夫妻二人之间没什么感情基础,唐逸深更是对舒沁冷冷淡淡,一点儿也不重视。
很多人甚至背地里预言过不了多久,舒沁的位子便会被第三者取代。
而袁雯也跟不少自恃貌美的女人一样,幻想过自己会是那个成功上位的新一任唐太太。
与唐逸深见面时,暧昧的话,撩人的暗示,她能想到的都用上了,可却始终没能得手,像刚才那样的拥抱也就只有这么一次。
她甚至想过不要他负责,像他这样的绝品男人,能和他酣畅淋漓地快活几回就好,可他也从没给过她机会。
她看不懂他,就像她几年来依然看不懂唐必晟一样。
他们唐家的男人似乎个个都心思深沉得很。
她自己无法拥有他,便深深嫉妒起了那个拥有他的女人。
妒火难抑,总要想法子发泄一下才好。
另一边空寂的大卧室里,舒沁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收到唐逸深的任何回复。
昨夜暴雨,气温骤降,她不小心着了凉,此时发烧头疼,浑身无力,愣愣地望着手机屏幕,平日里白嫩透红的小脸此刻只剩下苍白与憔悴。
良久,舒沁把手机随意搁在一旁,撑着身子缓缓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忽然觉得好累。
似乎心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这四年的光阴渐渐悄然流逝,直到此刻才恍然察觉。
第二天,舒沁精神好了些,只是还有些头痛,心中郁结,没有胃口,晚餐只喝了一小碗链子银耳粥,吃了几口青菜便回房躺下了。
住家保姆吕婶正在餐厅收拾碗筷,忽听得大门口传来开门声,迎上去一看:“先生回来啦!”
唐逸深点点头,带着几分倦容的双眸往客厅里扫了一眼:“太太呢?”
“太太前天夜里着了凉,发烧了,今天稍微好些,已经睡下了。”
唐逸深面色没什么变化,也没细问,换了鞋便上了楼。
吕婶原以为他是去卧房看舒沁的,悄悄跟在后面看了看,却发现他直接去了书房。
唉!吕婶轻轻叹了口气:太太那么好的人,先生怎么就不能多关心一下她?
房里,舒沁因翻来覆去睡不着,正靠在床头和闺蜜发信息闲聊,聊着聊着,忽然瞥见了一条朋友圈新动态:
你是我人生中最惊艳最靓丽的风景。
是袁雯发的。
照片里的背景是d国知名景点,里面有袁雯,还有一个男人上半身的背影。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颗璀璨夺目的天然钻石搭配一个戒托和一张带着签名的刷卡支付凭条。
凭条上那优雅的外文字体舒沁再熟悉不过了,她曾见唐逸深亲笔签署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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