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秒,见没有人吭声,小昭便偷偷地,轻轻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就在这一刹,门被用力地推开,小昭看见厕所门前的居然是袁绍华,简直如被雷电劈中,惊呆在厕所。
“出来吧,男厕所不适合你。”绍华此时再也没有故意压低声音,而是轻声温柔地安慰。
小昭双手抱胸,欲哭无泪地摇摇头。
“把手给我。”绍华目光温柔,态度坚定地说。
小昭上期末的结业典礼,已经逃了一次演讲,若今天失踪,开学典礼现场怕要出乱子,莫一凡的奖状奖品不能及时送到。她作为礼仪少女负责颁奖的工作要找人顶替。还有她文科第一的奖也要找人代领。
他真是不希望小昭逃避。既然被他发现了,就说什么也要把她拧出来。现在只有拉住她的手,才能防止她再次逃跑。
小昭双手抱胸,又摇摇头,眼睛闪动着泪花,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绍华放过我好不好?你不是说要报恩的吗?你现在就转身离开,我的恩,你就算报了,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绍华心想:两不相欠?这个我不同意,转身离开,抛弃你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况且帮助你坚强地面对困难,才是真的报恩。“我现在就是在报恩。要我抱你出去吗?”
看着小昭原本七彩的眼瞳只剩下眼泪汪汪,扁着的樱桃小嘴颤抖着,绍华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不要,我不出去。”
“小昭,吴老师需要你,礼仪队需要你。”绍华只好伸手去拉小昭出来。
就在此时,门外居然响起了皮鞋走近的声音。小昭吓得哭喊:“有人,有人,绍华,你快放开我。”
难道自己也要躲进厕所吗?这么狭小的空间?一男一女挤在厕所里?绍华此刻脑海里快速闪过数十种解决困境的办法。
最后他左手依然没有松开小昭,防止她把厕所门再度锁上。右手把门迅速掩上,低声说:“藏好了。”说完便用自己宽阔的身躯把厕所的剩下的缝隙挡得严严实实。
虽然这姿势很奇怪,还会夹到自己手臂,但没关系,只能将就了。
厕所里走进了一位男老师。
绍华礼貌地道:“老师好。”
男老师只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不进厕所?”
绍华微微一笑,提高了声音说:“里面的,上完厕所请尽快出来。我在外面等着呢。”
男老师点了点头,便径自去小解了。
厕所里的小昭吓得花容失色,呼吸停止。要是此时老师再来过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决定一头撞到墙上,一了百了。
男老师终于走了,绍华打开门严肃地道:“快出来,不能耽误了。”
小昭吓得腿都软了,只好顺着绍华的手上的力道走了出来,此刻她望着绍华的眼睛充满泪水,泪花就在眼眶不停打转。
绍华在她出来时,右手从她包包里拿出校服,盖在她头上,遮住她的脸,以免突然又有男生冲进了,小昭恐怕会吓得当场昏厥。
绍华左手握着小昭的手腕,右手握着她的肩,带她迅速离开男厕所。当感觉到小昭身体微微颤抖,手腕传来的冰凉,绍华心疼了。他知道小昭此刻一定怨死自己,但是他真的在为她好。
绍华握住她的手放松了些,生怕弄疼她,并温柔地安慰:“别怕,有我在。”
小昭心里委屈:我怕的就是你,只要有你在,就一定会有坏事发生。昨天被你喷空气清新剂、被你摔倒在地上,本来看在你替我挡住明礼的份上,这些都不计较了。
但你不帮我逃跑就算了,居然还掉过头来捉我,你狼心狗肺!?袁绍华,我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小昭在衣服的遮挡下,伸手偷偷地擦了擦眼中的泪。
感觉到小昭的哭泣,绍华的心更疼了。世间有一种关爱,如山高,如海深,为之谋长远。他知道逃避是世间最容易的事。但生命中的一些坑,需要有人拉你一把,走过了,那道坎便成了一道风景。
他希望自己是小昭生命里那个拉她一把的人,陪她走过坑坑洼洼,直到看到世间绝美的风景。
原本出了厕所就可以把她头上的衣服拿走的,但绍华还是贴心地扶着她继续走一阵,等她平静下来。
两人就这样有些亲密地走到行政楼前,绍华才松开手,掀开了她头上的衣服说:“走吧,我们上去了。”
小昭白了他一眼,心想:我不会放弃的。
来到潘主任办公室,小昭打开门进去了,她抬头看了看书柜头,昨天她记得潘主任就是从这个位置把奖状拿下来的,很好!这位置够高,绍华必须站在椅子上取。
突然她发现绍华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惊得立刻转身质问:“你为什么要把门关上?”
“防止你逃跑。”绍华面带微笑地镇定回答,他没有撒谎,我知道你贼心不死。
小昭心想:你关上,我就不逃吗?关上门也好,省得我待会逃的时候浪费时间,这样我一闪就出去了,我还能把门反锁,小昭笑了。
小昭算过了,绍华从椅子上跳下来,再跑两步来捉她,比她逃出办公室门,把门反锁刚好慢一秒,也就是绍华追不上她。
她指着书柜头顶的位置说:“奖状就在上面。”
绍华看了一眼小昭的眼睛,发现没其他异常,便应了一声:“好。”拉开潘主任的椅子,站了上去。
绍华左脚踏上椅子,小昭往后退一步,心里默念:一步。
绍华右脚踩上椅子,小昭再退一步,心中默念:两步。
绍华伸手去取奖状,小昭再退一步,心中默念:三步。
绍华拿到奖状,小昭笑了,心中默念:最后一步!快,开门走人。
但当小昭要扭动门把手时,惊讶地发现把手扭不动!门被锁住了,她双手又用力试了一次,门把手还是动不了!她绝望地抬头“门怎么会被锁住?”
绍华从椅子上跳下来淡定地说:“我锁的。”你的那些小心思,我都知道,所以你是逃不出我手心的。
“你怎么会有潘主任办公室的钥匙?”小昭气得跺脚,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绍华举起手上的钥匙说:“这条吗?是啊,我为什么会有潘主任的钥匙呢?”
其实这钥匙平时一直放在办公室的窗台边,防止潘主任自己忘记带钥匙备着的,刚刚看见小昭望着书柜头那狡猾的笑,绍华便趁她不在意把门锁住了。
绍华从桌面抽出纸巾把潘主任的椅子擦干净后,又从潘主任笔筒里抽出钢笔递给小昭:
“你来吧,把莫一凡的名字写一写。”
真是道高一丈,魔高一丈。袁绍华你就是个魔鬼!就是个大魔头!如今她知道了,这屠龙宝刀的确锋利,不仅能够伤人,还会伤到自己!
她很不情愿地接过笔,在奖状上写下了秀丽刚劲的三个字“莫一凡”。
绍华在家也有练书法,练的是毛笔字,但小昭的钢笔字写得比他好。他点头称赞:“难怪潘主任找你,字的确写得好。”
“走了,别耽误。”小昭从潘主任书桌底下又拿了一份奖品后,立刻远离他,誓要与他保持至少一米距离!
绍华拿起奖状,走到门前开锁,打开门前,他转过身郑重地对小昭说:“小昭,其实你很勇敢,你有胆识逃进男厕所,有胆量面对逃跑后潘主任的雷霆之怒,又为何害怕站在台上给别人颁奖呢?而且那时大家的目光都在获奖者和领导身上,少有人会留意到你的。如果你还是害怕,就把台下的人想象成小绵羊或小狗,这样心就没那么怕了。”
小昭白了他一眼:“把你也想象成小狗是吗?”
“可以啊。”绍华点头微笑,还非常配合地模仿小狗的动作和叫声:“汪汪、汪汪。”
小昭看到他如此英俊的脸露出滑稽表情,刚刚锐利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对剑眉微微一弯,扭曲成一条卧蚕,嘟起小嘴,变成了一只小奶狗!变成了她的小奶狗,小昭终笑了,原本暗淡的双瞳又开始出现了星光:“袁绍华你是小狗!”
两人就这样笑着闹着赶回礼堂。
“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吴老师看着他俩终于出现,才松了口气:“绍华,你怎么也这么胡闹,要是今天两大主角双双失踪,我怎么给领导交代!”
绍华笑着地看了小昭一眼,为了抓这小妮子颇费了些时间,但他甘之如饴,能把她带回来,这个迟到的锅自是该他来背:“吴老师,我错了。趁还有时间,我们现在再彩排一次吧。”
整个开学典礼,小昭都在紧张又害怕中度过,她总觉得这条海蓝色的裙子太短!同学们的目光总是望向她,每当大家窃窃私语,小昭就会觉得是在讨论自己,讨论她考了三科满分,讨论她是个怪胎。
每每她心跳得厉害,就望向绍华,他站在演讲台上,侧颜又有不一样的英俊,阳光帅气的线条中多了一份凹凸有致,长长的睫毛一根根的微微卷起,乌黑的眼眸星光闪耀,又似有万分柔情,挺拔的鼻梁因演讲,鼻翼两侧一高一低地起伏。还有浅浅的酒窝,从侧面看更是明显。
绍华不是说,我紧张的时候把他想象成小狗吗?小昭想起他学狗叫的声音,便忍不住笑了,“袁绍华,你是小狗,是小奶狗,小狼人狗!”这般一想,便转移了注意力,心就慢慢平静些。
绍华演讲的内容,她什么都没听见,最后只听见同学们雷鸣般掌声,才知道他的演讲非常成功,很受欢迎。但小昭高兴的是典礼终于结束了!
看着绍华春风得意的笑,这般明媚!小昭暗暗立誓:被你从男厕所抓出来的仇,我一定要报!我今后再也不跟你说真话了!若不是今早透漏了要逃跑的消息,你会如此轻易地抓到我?都怪自己暴露了,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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