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声喜欢,江知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仰视着云落,轻声道:“云哥儿,你弄疼我了。”
云落充满恶意的加重了力道,轻佻道:“还没开始知白就已经喊疼了?”
江知白疼的哼出声来,却也乖顺地没再喊疼了。
云落胡乱的扯开了自己的衣衫,扔在地上,又俯身去脱江知白的衣衫,江知白往后躲了躲,云落便怒道:“装什么呢?你一直说喜欢我,难道不想跟我上床?”
说罢,也不看江知白,便粗鲁的撕开了那件红嫁衣。
云落扑到江知白身上的时候,江知白是有机会劈昏云落的。
他的身体再不济,到底还是有一击的力气。
醉酒的云落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
云落带着酒气的吻落在他的脖颈间,那股子悍勇如同刚刚出栏的狮子,一双利爪要把眼前的猎物都抓碎,江知白愣了愣,便闭上了眼。
抬起的手又落了回去。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是没办法对云落动手呢?
江知白侧过头去,露出的半边脸都通红,既想离开云落的怀抱,又有点舍不得,到底是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亲近啊。
就像一条精疲力竭的鱼躺在砧板上,明知身后是沦亡的悬崖,却早已没了逃离的勇气。
二人纠缠着,心跳和呼吸的声音愈发的粗重,如同踩着某种激烈的行军曲的鼓点,越来越湍急起来。
一场疾风骤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砸的江知白头昏脑涨。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落才停下了动作,气喘吁吁的压在将江知白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他。
他醉的厉害,根本分不清力道的轻重,只知道他贴着的这个人,浑身的肌肤都是冰凉的,仿佛这如玉般的肌肤下,连鲜血和骨头都已经凉透了。
他用力的抱住江知白,可是无论他怎么折腾,那具身体都没有一丝回暖。
过了一会,他也失了兴致,翻身下去,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知白原本就重病初愈,最该好好调养的时候,却遭了这么一难。
他知道云落会生气,但是他总还有一丝不该有的希望,觉着云落会顾忌他的身体。
疼痛都是其次的,江知白只觉着冷,万箭穿心般的冷。
他不记得自己途中失去了几次意识,又呕了几口血,等到云落睡去后,他却清醒的不得了。
撑着自己疲倦的身体坐起来,借着烛光,江知白能看见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暧昧的青紫痕迹,却不显得狰狞,反而有种奇异的美感。
从雕花窗户往外看去,冬季的夜空是凛冽的黑色,偶尔有清亮的晚星闪烁,说的上美不胜收。
江知白姿势僵硬的从床榻上走下来,抹黑从床边的地上捡起一件还算完整的衣衫披在自己的身上,正准备往外走时,借着月光看清了这件衣衫。
是云落身上那件大红色的郎君袍。
他伸出手摸了摸这件衣衫。
逆着光回头看向床榻,云落躺在一片刺眼的红中,略带古铜色的肌体线条优美。
江知白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拉开绣着龙凤呈祥的羽毛被,盖在了云落身上。
夜已经深了,门外只有三两个宫人守着,如今也睡着了。
江知白闪身出来,有个宫人似乎被开门声吵醒,下一秒就被江知白劈晕过去。
江知白把他的身子轻轻放在地上,靠着屏风,假装已经睡着的模样,走向空无一人的侧殿,从窗户翻了出去。
室外不比屋内,没有火盆和地龙,一件单衣实在是不够看。
这一番动作下来他已经很是吃力,被冷风一激,所有强压下去的疼痛都回笼,他勉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像触发了什么一般,他的身子抖了抖,又呕出一口血来。
他真想昏睡过去。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倒在这里的话,他便再也没有机会离开皇宫了。
宫中近日疯传,说曾经的摄政王痴恋当今陛下,陛下是为了逃脱他畸形的爱恋,又被姜离烟的容貌打动,对她一见倾心,才会选择这么快成婚。
他不知道这种谣言是从何而来。
但是藏了十年的心意被人泼喇喇的翻出来,供人指指点点,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江知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明庭中走去。
明庭的灯还亮着。
江知白远远望去,发现门廊下还有个身影。
是何明。
他从来没有觉着,有人等着,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哪怕此人非彼人。
这丝温暖又让他凭空生出一股子力气来。
他轻轻拍了拍何明,见到何明惊醒过来,哑声道:“进去睡吧。”
要不是声音熟悉,何明几乎认不出来人就是江知白。
他穿着最艳丽的红,而肌肤却是几乎透明的白,带着几分僵硬,脸上还沾了几滴溅射上去的鲜血,却也不掩丽色,宛如阿鼻地狱中的满天星辰,带着一种看破世俗的通透与厌倦。
明明这么狼狈,却让他想起了高高在上的神袛。
见江知白的唇色发青,何明连忙把他引入室内。
江知白声音低低的,道:“何明,我要走了。”
他原本是不想说的,觉着没什么向谁交代的必要,在皇宫这么多年,除了云落,他与旁人都说不上亲近,而对于云落来讲,他在与不在,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这句在他心中百转千折的告别,到底还是有人可说的。
何明愣了愣,道:“王爷要去哪里?”
江知白脱下了那件红色的外衣,露出自己满身的伤痕,何明吃了一惊,连忙去拿了新衣给他换上。
江知白目光悠远,道:“不知道,也许是梁国?也许是远西的小国,去哪里都行。”
何明手中顿了顿,半晌才道:“走了也好,王爷在这里,着实是太过委屈,奴婢去为王爷收拾行李。”
江知白寻了个有软垫的地方坐下,听着何明碎碎念着出门在外需要知道的规矩。
其实他并不像何明想的那样不常出门,相反,先帝在时,每周都会给他布置一些任务,让他趁夜间完成,有时候是杀一个人,有时候是偷一些东西,为了完成这些任务,他甚至组建了一个组织。
之前有传言,说他手中有一股子特别力量,说的就是“夜雀”。
但是“夜雀”的首领并不是江知白。
是云落。
不过身为“夜雀”的左护法,想要把自己弄出楚国国境也算不上难事。
他接过何明给他的包裹,冲何明道:“保重。”
何明点了点头。
江知白一只脚刚踏出明庭的大门,就见到何明追出来,给他披了件厚重的披风,灰黑色的,不怎么起眼,却很暖和。
江知白跃上高楼,如同游鱼一般穿梭在皇宫中的亭台楼阁间,最后终于越过了高高的宫墙,不远处有夜雀给他安排的马车,江知白上了马车,在蹬蹬的马蹄声中回望夜色中沉默的巍峨宫墙。
长达十年的、如同噩梦般的情爱同他的过去,都葬在了这里。
在难过之余,他也松了口气。
清醇的男声响起,正在驾车的车夫笑道:“云哥这是接了宫中的活?怎么这么狼狈?”
江知白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在夜雀中的化名是“云白”。
他咳了两声,伸手拨开那车夫的竹筏编成的帽子,道:“黄泉?”
黄泉是他的外号,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他的性格出了名的古怪,除了江知白之外谁的面子也不给,又因为实力强劲,成为了夜雀的右护法。
黄泉曾经凭一己之力屠杀一城十万余人,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平民百姓,因此江湖人称“黄泉”。他的风评很不好,因为对普通人出手向来是江湖侠士最不耻的,就算在“夜雀”中,对他不满的人也不少。
黄泉朗声笑道:“是我,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我送你去梁楚边境。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可以的吧?”
江知白愣了愣,皱着眉道:“不用勉强,送我出京城就可以了。”
黄泉沉默了一会,道:“虽然不知道你这次任务是什么,但是你这身子,看起来可不太好。当初的那件事过去很久了……”
江知白轻声道:“那你忘了吗?”
黄泉彻底的沉默了。
谁来接应他都可以,偏偏黄泉不行。
江知白靠在车厢壁上,想起第一次见到黄泉的情形。
江知白的任务是去梁楚交界的城池里杀一个人,等他赶到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讲,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片血海。
黄泉整张脸上都是血,从猩红的双眼中流出来的泪水冲出了两道干净的泪痕,呆呆的坐在他的任务目标的房顶上。
江知白寻了两坛好酒,飞身上去,递了一坛给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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