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周璟恒正坐在二堂的正堂查阅豫宁县的田产册子,玉惜恩本来是在一旁坐着,偶尔给他磨下墨,端杯茶的。可是实在太无聊了,他便跑到三堂后面的花园玩去。
三堂后面的花园,有架秋千架在两颗海棠树中间,秋千架前面,有一个圆形石桌和几张石凳。这时,苏秉文从二堂过来,便看见玉惜恩在这秋千架上使劲地荡悠着,苏秉文内心惊道:这玉公子也不怕把自己摔出去,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玉公子!”苏秉文一边喊到,一边向玉惜恩走来。玉惜恩停下,看向苏秉文,说到“秀才,你来了。”苏秉文作揖,说到“玉公子,我刚来。”玉惜恩道“你母亲可好些了?”苏秉文笑着说到“已无大碍了,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玉惜恩点点头。苏秉文说到“玉公子,堂尊让我寻你过去。”
玉惜恩撇撇嘴,说到“他现在想到我了,这几日,他都在二堂埋头看那一大堆的文件册子,要不,就是跟你说话,压根当我不存在。”苏秉文笑笑,说到“玉公子,堂尊最近忙于政务,对旁人确实多有忽略,你别往心里去。有这么好的父母官,我们该庆幸才对。”
玉惜恩听了这话,颇有些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是谁转世为人的。”苏秉文疑惑道“谁?谁转世?”玉惜恩慌忙说到“没,没什么。”她起身,道“快走吧,别让大老爷等着了。”两人往二堂走去。
玉惜恩和苏秉文来到二堂,周璟恒还在低头看手中的册子,苏秉文说到“大老爷,我带玉公子过来了。”周璟恒放下册子,抬头看向苏秉文,说到“苏兄,你看看这个田产册子和税收册子,李伍善家的田产数目和应纳税银,完全对应不上。”
苏秉文双手接过册子,认真地看了起来。周璟恒问道“这李伍善是什么人家?”苏秉文抬头看向周璟恒,道“大老爷,这李家是我们豫宁县最大的地主,家里田产四五千亩,店铺无数。家大业大,但是人丁却稀薄,只得一个嫡子,不过,家丁丫鬟倒是一大把。”
玉惜恩站在那里,撇撇嘴,得,又被冷落一旁了。他看向周璟恒,说到“大老爷,你叫我来,可有事情吩咐?”周璟恒看向玉惜恩道“有的,烦请你帮我煮壶水来,这茶喝完了。”
玉惜恩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他转身要走,一个衙役跑进来,作揖道“大老爷,李家差人来报,说家里遭了贼了,全家上下都在抓,可愣是抓不到,那小贼飞檐走壁的功夫太厉害了。”
周璟恒道“李家?哪个李家?”苏秉文道“大老爷,就是李伍善家,他在豫宁县的地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一说李家,就知道是说他们家。”
周璟恒略想了想,说到“小贼?这几日,有好几人报官说东西被偷了,这小贼大概偷到李家去了。”他说着,站了起来,说到“你去牢房叫王牢头带一队人跟我去李家。”衙役说到“是,大老爷。”转身出去了。
周璟恒对玉惜恩说到“小玉公子,你跟我去一趟,苏兄,你就别去了。这册子,你好好看看,我回来,有疑问要问你。”苏秉文作揖道“是,大老爷。”
周璟恒和玉惜恩往衙门口走去,过了一会儿,王牢头带着一队衙兵侯在门口,王牢头骑着马在最前面,他旁边备了两匹马。见周璟恒过来,他忙要下马,周璟恒摆手道“不用下来,带路,去李家。”王牢头作揖道“是。”
周璟恒和玉惜恩上马,一行人一路往李家赶去。
李家,周璟恒和玉惜恩赶到的时候,李府上下乱做一团,小厮们拿着棍棒到处乱跑,丫鬟们都聚在院子里,抬头四周张望着这乱七八槽的情形。周璟恒和玉惜恩往正堂走去,丫鬟们分开两边让路,李伍善和他的夫人—赵良连忙起身迎接。
玉惜恩看过去,只见李伍善穿的极其朴素,身穿一件素色的布衣,衣服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头发用一条素布扎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年近中年的穷苦农民。他旁边的赵良,穿得就贵气多了,一身绯红色绸衣,上面还有金丝所绣的牡丹花,一只手上戴着一只精美的福镯,一只手上戴着一只大金指环。发髻上的头饰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伍善作揖道“李某在此恭迎知县大人!”周璟恒道“李老爷不用多礼,还请李老爷告知本官当下的状况。”李伍善道“这毛贼着实厉害。周大人,请上坐。”李伍善退在一旁,伸出手,弯着腰,请周璟恒坐上座。
周璟恒道“不用了,你先说说情况吧。”李伍善看向赵良,说到“夫人,还不快快去泡茶来,愣着干嘛?!”赵良说到“是,老爷。”她看向门外,说到“人呢!都死哪里去了?赶紧过来泡茶!”有丫鬟听到声音,忙从门外进来泡茶。
李伍善看着周璟恒,笑容满面道“有周大人在,小民我就不担心了。这毛贼来我家偷了几次东西了。这次,竟敢大白天偷窃,我李家也不是好惹的。我家家丁都在抓捕他,相信很快就会抓到了。周大人,你请坐。”李伍善说着,又弯腰请周璟恒坐。
周璟恒盛情难却,只好来到正堂的右边主座坐下,他说到“可有人看清他的容貌?”李伍善想了想,说到“这毛贼跑得飞快,容貌没看清,穿的衣服倒是很显眼,是一件天蓝色绸衣,”李伍善说着,看了一眼玉惜恩,道“欸,就跟这小兄弟的衣服一模一样。”玉惜恩说道“哦?那倒是巧了。”
周璟恒道“这样,我也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小玉,”他说着看向玉惜恩,接着说到“你带着他们去帮忙抓贼。”玉惜恩作揖道“是,大老爷。”
“不用,不用,不用。”李伍善赔笑着站到周璟恒身旁,说到“周大人,一个毛贼而已,不用这么劳师动众。这样,叫衙门的弟兄们都到院里坐下,喝几杯茶。来人,搬些凳子来。”
周璟恒看向李伍善,眼神变得有些冷漠且厌烦,他说到“本官带人过来,是为了抓贼的,不是来闲谈的。小玉!”周璟恒看向玉惜恩,玉惜恩作揖说到“明白了,大老爷。”
玉惜恩转身出去,带着衙役们开始四处寻找。玉惜恩来到后院,见众人分散开来,便起身飞到一个最高的屋顶上,玉惜恩往下看去,只见众人熙熙攘攘的,到处翻找。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找到了,他在这里!在房梁上!”玉惜恩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男子从一间屋子的房梁上飞快地爬下,一溜烟跑到门外墙边,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屋顶。他正想从屋顶跑着逃走,玉惜恩飞身前来挡在他的面前,玉惜恩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小偷,这小偷年纪二十岁上下,身穿天蓝色衣。。。欸,这天蓝色绸衣不就是我当初丢的吗!“好啊!你这小贼,当日偷我衣服的人,是你!”玉惜恩愤愤地说到。
小偷看向玉惜恩,说到“这衣服丢在路边,我哪知道是你的,不要白不要。再说了,”小偷伸出胳膊,手上的衣服袖子立马缩到手臂上去了,“你这衣服,我还嫌弃呢,这么短,我穿着,难看死了。”
玉惜恩道“难看就还给我,我让你穿了吗?”小偷伸出手就要去解扣子,说到“好啊!还给你就是!”楼下,周璟恒带着衙役前来,说到“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家眷,你要做什么!小玉,把他给我抓下来!”
玉惜恩说到“小贼,自己下去吧,省的我动手。”小偷“哼”了一声道“就你这小身板,也妄想抓我,大爷不陪你们玩了,走了!”小偷转身想跑,玉惜恩飞身过去,又挡在他面前。
“你!!”小偷瞪了玉惜恩一眼,转身快速地跑向另一边,“我飞檐走壁的功夫,连老鼠都追不上,再见了,各位!啊~~!!”他只感觉自己像只小鸡一般,被人从身后的衣领一把提溜起来,接着就被扔在了地上。
小偷趴在地上,前方就是周璟恒,“来人,把他捆起来。”两个衙役说到“是,大老爷。”此时,李伍善走过来,说到“哎呀呀,周大人真是英明神武啊!这么一会儿功夫,这毛贼就抓到了。”
周璟恒没看他,只是说到“既然差事已经办完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王牢头,收队。”王牢头道“是,大老爷。”周璟恒说完,转身就走了。李伍善看着他的背影,轻蔑地“哼”了一声!
县衙大堂,小偷跪在地上,周璟恒在案桌前坐下,玉惜恩在他身后站着,李县丞在他右边的桌子前方的椅子上坐着,苏秉文在他左下方的桌子前方的椅子上坐着,两边站着两排衙役。周璟恒问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小偷挺直腰杆,说到“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有为是也。”苏秉文见他如此嚣张,便说到“杨有为?你都对不起你的名字。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后人又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偷窃乃小人行径,为人所不齿。你这样。。。”
“啰哩啰嗦,啰哩啰嗦!你这个腐儒到底想表达什么!”杨有为翻了个白眼说到。周璟恒问道“杨有为,你偷了多少东西,如实上报,我这里都有人上报所丢失之物,你若少说一样,罪加一等。你若说的是实话,并且上缴赃物,本官可以从轻处罚,你自己好好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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