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薛重已死,接下来就该毁阴铁,”温宗主适时地提醒道,“大家可别忘了这才是此次围攻夷陵重中之重。”
得不到便毁了它,也好,这样谁都得不到,谁都别妄想称霸仙门!
“可这阴铁在何处?这薛重临死前也没告诉我们啊。”一名仙士问道,此次大战,他已是累得筋疲力尽了,手中的长剑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可就算如此,他也要撑着,一定要亲眼看着阴铁已毁。
“这还不简单,这阴铁集聚着天下至怨之气,再看这一战中,这地上躺着的死者,死后丛生的怨灵归往何处不就不得而知了吗?”
“金宗主说得对,这怨灵总有个归处不是?”一名仙士顿悟,大笑开颜,提着血剑在众人面前奉承道。
众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这夷陵血山,夷陵殿正中乃是黑漆漆一片,无数的怨灵之气盘旋在上头,挥之不去,
还未等金宗主示下,便有那强出头的一马当先:“金宗主,在下先替你去看看。”
可恨,可恶,这人一推开伏魔殿门,当即便被薛瑶以阴铁控制着怨气,向他袭来,转眼便杀之,七窍流血,眼眶发黑。
“姑娘,你快走,这刚刚的一个想必是先来试探的,这后面的估计也到了,”青衣一把将姑娘推进了那扇门里,
薛瑶不愿离开,挣扎着,道:“不,青衣,你跟我一起走。”
“对不起,姑娘,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要留下来做最后一博,舍命也要护你安全离开。”青衣强忍着泪水,取过伏魔殿方桌上的瑶琴递了过去,鼓励道:“姑娘,江公子没有负你,拿着这把琴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江公子,为了孩子,为了仙督,为了薛氏,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说罢,便转动门边上蜡烛案底下的开关,门咣当一下关上了。
伏魔殿外,怨气冲天,各宗主,各弟子行到跟前便见到躺在门边上流着黑血,死相难受的那名仙士,
阴怨过多,若是强行推开,只怕反受怨气所害,合几位宗主之力,层层运功逼退了这些盘旋散之不尽的怨气,
殿门在内力的冲击下,哐当倒下,这些人踩门而入,便见到了实乃震惊的一幕。
九鼎炉前,熊熊烈火,阴铁盘旋上空,周身阴灵之气漂浮,一位青衣女子正在试图控制阴铁,却被阴铁所伤,急忙抽回灵力,一口鲜血急吐而出。
“你是谁?这便是阴铁?”带着询问,又带着不可辩驳,它就是阴铁。
金宗主伸手运力取阴铁,不想阴铁四周的怨气倾巢而出,一下扑上来,若不是抽得快,江宗主拉得快,这会儿这右手便是废了。
青衣长笑一声:“哈哈哈,就凭你们也妄想取阴铁,可笑至极。”
她笑得癫狂,笑声响彻了夷陵殿每一个地方,让听的人汗毛竖起,脊梁骨发冷。
她真的是无所无畏了,放任自己疯了下去。冷不丁一记掌风过来,胸前破了一个窟窿,鲜血直流,她用手捂住,又看着手上的鲜血,笑得更加疯狂了。
“大家快来看,这怎么有一条丝帕,”一名仙士捡了起来,胡乱摊开来看了半天,又交给另一个人看道:“这应该不是她的,这里肯定还有另一个女的,这”
“这间伏魔殿里肯定有什么密道,她逃了。”这仙士一拍大腿,拔腿便在这丝帕掉落的地方翻翻找找,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这前山已经被我们包围了,逃的人一定是跑向后山了,温兄,蓝兄,麻烦你们带两队弟子前去追,此时,她一定走不远的。”金宗主吩咐道。
“好。”
这些人一走,金宗主便开始质问起青衣来了,他大踏步走到她面前:“这位姑娘,不要再装疯卖傻了,金某奉劝你最好如实相告,还可留一条性命,否则”
“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是吗?”青衣止住了笑:“对于你们这些人还有何信义而言,不过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青衣恶狠狠的道完,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飞舞的沫子中带着点点血腥。
就在这人始料未及的时候,一柄长剑没入了青衣的胸膛,她紧紧握着剑柄,胸口的血不断地泛滥着,从她的手上顺着衣衫哗啦啦流下,“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
伏魔殿中沾染了过多的鲜血,过多的死人气息,怨气更甚,上空中漂浮着越来越多的阴灵,和着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聚在一起形成一团巨大的黑球向着殿中这些人袭来,阴森恐怖,
一些弟子力量不敌,纷纷倒下,由金宗主领头以周身灵力相抗衡,其余几位宗主纷纷在左右后面向其源源不断输送自身灵力协助,余下的一些弟子见状,也纷纷献出灵力在几位宗主后面协助,这才有了一时的平衡局面,未受其害,却也不能进攻半分。
蓝,温两位宗主追至后山时,发现这后山上死了多名我们的弟子,
“想必是这女子从后山逃跑时,遇到了我们的弟子阻拦,”蓝宗主上前一番查看,掀开数名弟子的衣领,发现不是脖子处就是胸前都是一块黑的,再观其面容,眼眶突出,翻着白眼,嘴角溢着黑血,
“这是怨气所伤啊。”
这时,温宗主也从另一边检验完过来,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一清脆的乐声一溜而停,是琴弦被树枝判动了,二人瞧去,树影婆娑中一深紫色的衣摆一晃而过,转眼消失不见。
“追。”
穷途末路,脚下是万丈深渊,薛瑶及时的止住了步子,要不是她停的快,只有一些石子落了下去,听不见回音,
她立时向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来时看着众多的宗门弟子围了上来,不自觉的双脚又往悬崖边前进了一两步。
“姑娘,不要退了。”蓝宗主伸着手高声喊道,其实他也不愿再有更多的人惨死,他和江宗主一样,悯怀天下苍生,除了夷陵薛氏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壮大起来,便是兰陵金氏祖祖辈辈,世世代代一家独大,财大,势大,造就了一直以来其它门派一味的跟风附和,这才有了今天这支壮大的队伍,而他们在种种的压迫之下,也不得不参与进来。
“假惺惺。”
“姑娘,你能实话告诉我,山中这些弟子都是你杀的吗?”蓝宗主试图挽回一点他的形象,善意的形象,轻语央问。
“我说蓝兄,事到如今,不是她杀的还有谁杀的,总不可能他们自相残杀吧。”温宗主直截了当,不留任何颜面,问道:“说,你是用什么东西杀了他们?快把东西交出来。”
“我要说不呢?”薛瑶一脸的无所谓。
“你,”温宗主气极,正要开口,被蓝宗主截了去,他将温宗主带至一旁,小声道:“温宗主,听这姑娘的意思,她身上是有这么个东西,那阴铁还在伏魔殿中,金宗主也在那,不可能不翼而飞到了这姑娘手中,莫非另有一块,就在她手上。”
“有可能。”金宗主急忙两步走过来正准备质问一番,再次被蓝宗主以手挥拂了过去。
“还没问姑娘姓甚名谁呢?”蓝宗主作了一辑,道:“在下姑苏蓝氏蓝措,姑娘,这东西浑身怨气,乃是邪恶之物,姑娘还是交出来吧,免得伤了姑娘就不好了。”
“交出来你们就能消除这些怨气?要是伤着你们了可怎么办,那不是小女子的罪过了?到时候你们不又找出一千种理由来说,我该杀,凡是手握这东西的都该杀,不是吗?”
“你!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不想交出来,蓝宗主,还跟她费什么话,直接”温宗主却在一瞬间闭了口,眼里紧紧瞧着她右手食指上的东西。
薛瑶向大家秀着右手,随意地转动着指上的黑戒,只听咔嚓一声,
“大家注意,她又要杀人了。”温宗主一声急令,各弟子慌忙举剑,纷纷对着薛瑶。
原来,是黑戒被取了下来,薛瑶拿在手里对着太阳光下照着,她讥唇笑道:“瞧瞧你们,一个个都怕成了什么样?还有胆要拿过去?”
忽然,薛瑶纵身一跃,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就在刚刚她还饶有兴趣的反唇相讥呢。
“你们记住了,我姓薛名瑶,它日我会去找你们的。”
两大宗主以及弟子哗啦一瞬间就冲向了崖边,有的甚至俯身贴在地面上,双手痛击地面,憎道:“可恶,竟让她就这么死了。”
两大宗主领着众弟子悻悻而离,一路上谁都不曾言语。
这些人回了伏魔殿,见到两方僵持的情景,连忙出手协助,多了这些人的力量,黑球最终支撑不下去了,突然,上空中一声巨响,阴铁四分五裂,一下子从九鼎炉上空中迸飞四散。
黑球也分散成四方怨气,又归于几块碎裂的阴铁里,绕着层层黑气。
这些弟子亲眼目睹了之前这些惨状,无一人敢大意上前,几位宗主相视几眼一同到这碎裂几块的阴铁旁,以灵力除之,却是毫无半点反应,依旧是黑气凝绕,散之不去。
“看来,这阴铁是毁不成了。”金宗主叹息一声。
“对了,你们那边如何?”
蓝宗主正要回答,温宗主抢先一步答道:“确实有一名女子从后山逃跑了,被我们追至了崖边,然后跳崖了。”
温宗主对着蓝宗主使了个眼色,
既然人都死了,那东西也深埋在了万丈深渊下,又何必再引起战乱呢,蓝宗主这样想着,便不假思索地答道:“不错,那女子确实在众目睽睽下跳崖了,我们想着那女子既跳崖了,此事便也作罢了。”
他们二人默认般将此事隐瞒了下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仙门也算平静了个几百年。
阴铁四分五裂后,怨气始终不能散去,既然不能毁之,众人提议眼下便只有度化一法了。由金宗主作主将这几块碎裂的阴铁交到了当时比较盛名的仙门中,姑苏蓝氏,寒潭洞;岐山温氏,大梵山舞天女祠堂;
再就是栎阳常氏,地址不详,也就是后来薛洋一夜之间灭了满门,此次大战中,常氏宗主并没有亲自参加,却提供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支援,而在当时除了金氏财大之外,便是栎阳常氏了,是此次围战中一个坚不可摧的后盾,将阴铁交与他,众人也无话可说,至于后来这阴铁有没有交到他手上,便不得而知了。
潭州,莳花女,这个当不属于仙门中,只因当时有言:潭州有花圃,圃下有女,姿容天下无双,行踪不定,神出鬼没,而她圃中的莳花更是常年不萎,芳香长存,是一个灵力充沛,净化阴铁的好去处。
至于金宗主则在大家的推崇之下坐上了仙督之位,管理着仙门百家大大小小事,同时也肩护着保护四块阴铁的安全,只要哪一方有动静,即刻前去镇压。
只是在后来,盛极一时的金氏因前代宗主与其桃妆夫人的事情被有心人剖了出来,从此失了人心,走下了仙督之位。
本是世人艳羡的鸳鸯,人人称赞的眷侣,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不为人知,恶露肮脏的一面,人人羡慕的桃妆夫人其实也就是一可怜人,白天光鲜亮丽,晚上遭受□□折磨,就连死前被大夫诊出是死于慢性毒药之下,也是他自己每日命人下在桃妆的夫人的早膳里头,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就把这一切都赖在了丫鬟仆人身上,一夕之间便悉数命丧。
这世间纠纠葛葛,也都源于爱,憎恨情仇,也是因为爱,因为爱而不得,做出此种行迹,诸多种种。
因为爱,因为愧疚,也因为负罪感日渐充斥着他的内心,前宗主便为其建了一座桃花冢,又在自己的屋子里打通了一条密道,每每夜半人深时便前去她的坟头倾诉,赎罪。
后人也只当情深,在宗主死后便将两人葬在了一起,墓碑上也补刻下了前宗主的名字,金氏历代宗主,玉山之墓。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舒听到的和事实是不同的。
因这惊世骇俗一事揭露后,金宗主也被动着从仙督之位上下来了,但他也当即做出了一个狠心的决定,命人毁了桃花林,同时也封了那间屋子。
能狠心做到这个地步,也真是不容易,世人唏嘘不已。又凭着金氏百年来的根基所在,家大业大,此事表面上也便没有多大影响,金氏仍然还是最具威望的仙门之家。
至于这仙督之位,由着当时所有的仙门百家推举,便一直流转到了百年后的今天,温氏上位。
时光荏苒,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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