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本以为这敲门声停了,门外也没有任何动静,蓝曦臣应是走了,就赶忙起身伸手够那晾架上的衣服,谁知刚出浴桶心急之间就被这湿漉漉的地面给一下滑倒了,
悲催!
更悲催的是门在这一刻开了,
苏晓一手拧着腰,一手攀着浴桶沿吃力地站起,刚起身,蓝曦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没事吧?”
声音很是急切。
连带着声音,蓝曦臣的步子也将要迈过门槛进来了,却被屋内来自屏风后一道急切的声音止住了,
“你别过来。”
语气又急又慌,
苏晓刚把一件里衣慌乱地穿上,可这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正急得左右不是办法时,
蓝曦臣进来了,听出苏晓语气有些不对,怕是刚那一摔摔得不轻,也不管他的话与不话,当即就想进来看看。
这边苏晓躲在屏风后不出声,只一个劲的穿戴衣服,只是刚刚摔到了腰,穿衣就有些吃力了,现下倒是这这头发湿漉漉的,怎么处理才能瞒得过去?
蓝曦臣从这屏风后看来,只婉约看见一个清丽身影,这身形,这动作让他有些发呆,明知这是不可为却硬是愣在了当场。
“你出去!”苏晓猜他此时定是在屏风后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火气上涌,朝他大声喊道。
这边,蓝曦臣始终动不出脚来,试探着问道:“刚刚你,有没有事?”
苏晓答道:“没事,你先出去,我等会再去找你。”
听他这话,蓝曦臣似有些迟钝,他一开始也并不知苏晓此时在沐浴,纯粹是想进来看看,可进来听到这一声摔,自己也不可能做到不管不顾,视而不见的道理啊。
怎么还不走?他蓝曦臣什么时候成了个死皮赖脸的了?
苏晓此时烦死了,在里头走来走去,身上穿的是件浴衣,这衣服都放在床上,叫他怎么去拿,还有这洗过后的头发,虽用毛巾擦过,也没有束发的工具,这么披散着出去怎么行?
蓝曦臣一眼就瞄见了那床上的衣物,心下明了,当即便走向那里想着递与他,
蓝曦臣,别怪我,这可是你逼我的。苏晓心道,如今之计,也只有说狠话才能将他逼了出去。
“蓝宗主,是有偷窥别人洗澡的嗜好吗?蓝先生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这蓝氏家规看来也只是个摆设而已,当不得真的,这世人口中皎皎明月,朗月清风的蓝宗主就是这般德行吗?若是传出去让他人怎么想?……”
蓝曦臣的手一顿,拿起的衣服瞬间掉在了地上,语气有些颓然:“对不起,是在下冒犯了。”
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去,体贴地帮他关好门,心里却是潮起潮落,
苏晓,你就是这般不愿待见我吗?
事实不是这样的。
甫一关上门,时昀找来了:“宗主,”
“何事?”
宗主似有心事?他一个下属又怎敢窥探宗主的心事,只俯首作揖道:“蓝先生有要事要您过去一趟。”
“可有说什么事?”
时昀抚了抚额:“这个属下倒不清楚,不过看蓝先生这态度,似乎此事有些紧要,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蓝曦臣回头看了一眼那精舍,便大踏步离开了。
苏晓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兰室,蓝启仁右手于虚空中一幻,便出现一行小字来,蓝曦臣看后面色凝重,心里暗叫不好。
蓝启仁道:“这是刚刚从江氏传来的消息。江宗主与虞夫人双双惨死温氏门下,临死前拼力将江公子和江姑娘护了出来,至于魏无羡也不知如何了,是否和他们在一起或是已落入了温氏之手就不得而知了。”
蓝曦臣脸上一片阴霾,袖子底下的手青筋凸起,无不时时刻刻在彰显着他的怒气。
先是火烧云深,后是火烧无辜黎明百姓,现在又灭了云梦江氏,温氏果真是胆大包天,无所畏惧,还真把我们仙家视为无一物,今日灭了这个,明日又灭那个?现下这仙门怕是人人自危!看来那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蓝曦臣向叔父投来目光,
蓝启仁明了:“曦臣放心,明日我就启程前往清河和兰陵两处,与他们商量共伐温氏一事,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叔父,还有一事,我想让忘机前去云梦,将江公子他们接过来。”
“甚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你是一家之主,以后有些事也不必过问于我,你决定便好。”蓝启仁回松室前留下了这么一句。
蓝曦臣本想着人将蓝湛叫过来,将此事说与他听,但转念一想,忘机这些日子一直在外也累了,且让他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吧。
此时正值入夜,整个天幕都洒上了一层浅浅星辉,云深不知处的山路上,可见一名白色身影,那正是苏晓,她神情匆匆,急不可耐地往前走去,因着体力有限,跑会儿走会儿歇会儿,
这等秋日里,应是秋高气爽,气温适宜,而到了晚上便有些微微凉意袭人,而苏晓如此一来,却是薄汗轻衣透,额上汗霖霖!
此时管不了这么多了,事情不允许她停下脚步,她的耳边一直在响彻着刚刚在兰室外偶然听到的话:“江宗主与虞夫人双双难死,江公子等人虽保全了出来,但现在则杳无音讯,至于那魏公子更是不知哪去了?”
她的心里有如一块大石头压得沉沉的,一边是魏无羡,一边是蓝曦臣,
若不是自己想着沐浴歇息,若不是蓝曦臣来这么一通,也若不是想着去兰室向蓝曦臣解释那番话,不然今日自己也不会听到江氏灭一事,说来,还得感谢他,但自己却就这么走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这又是一次不辞而别,
苏晓只能在心里道一声:对不起!
金丹的事更重要。
江氏灭,江澄落入温氏手里没了金丹,魏无羡为此剖丹,种种一系列,她要去阻止。
“苏公子,”守山门弟子猛一见一人影正朝这边赶来,待近了,入眼一瞧,知是苏晓。
“苏公子,急匆匆地,这是去哪啊?”那弟子刚一问出,苏晓却已出了山门,只将那话当成个空气,留与背影。
另一弟子走至跟前,望着那匆匆而去的白色身影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宗主啊?”
那弟子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明日再说。”
苏晓下了山,山下离镇上也还有好些里路程,又是夜晚,照这么走下去是个人也折腾不起,可巧了,白日下午放走的那匹马居然在这里遇见了,闻着是她来了,连忙上来蹭了蹭,
原来那匹马寻着她的气息一路走到了这里。
谁说牲畜无情,倒是它比人还懂情!
苏晓感激之余一脚踏了上去,骑着它一路到了彩衣镇,
在码头上叫醒了划船的老伯,雇一艘船到云梦。
夜晚行船已经是划船人的大忌,一来晚上看不清,二来这水里不太平,总担心这水里出现个什么邪祟鬼怪,将他们捉了去,前一年不就出现了这么个邪祟吃人的例子,当今他们还历历在目,那老伯是再三不愿。
苏晓看着今夜是月朗星稀,海面无风,行船倒还是可以的,至于这水中邪祟,也就是水行渊也早已处理了,也再未出现此等事情了,苏晓也向那老伯告知自己是修仙之人,会点小法术,顺便还在他面前露了一手,又因着银钱驱使,这老伯才算答应了。
苏晓便对那马儿说道:“马儿马儿,你通体雪白,不如我就叫你小白吧。”
“小白,我要去云梦了,不能带上你,你就回云深不知处吧,就是刚才那个地方,若是下来人,你就拉着他不松手,让他把你带上去,”
小白似有些不愿意,扭着头,还踢了两下马蹄子。
苏晓脸贴着它的白毛,挨着它的头安抚道:“小白,你放心,那里人很好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会伤害你,你在外面饱一餐饿一顿的,还要防止有坏人抓你,那么,眼下,云深不知处无疑时最好的地方了,你且住着,等过些时日我回来便带你走。”
马儿呜呜了两下,
“公子,好没好啊?”那撑船的老伯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人与马说话,倒是一大奇观。
“好了好了,快好了!”
苏晓这厢匆忙答着话,那厢略一沉思,便从腰间取下那枚藏在里头的蓝氏通行玉令,若是有此物在身,守门这些人定然不会为难,蓝氏那些人也能知晓这匹马定是蓝氏哪位公子的。
苏晓将它夹在了马鞍里头,若是直接放出来,过于显眼还会引来杀生之祸,只能如此,当下只盼着那些人能够看出这其中端倪。
苏晓一拍马屁股,那马儿则屁颠屁颠的走了起来,不舍,行得缓慢。
而她则一把跳到船上,站稳,对那老伯道:“老伯,我们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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