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生戴着口罩从楼道走出时,蹲守在楼下的记者媒体和路人一拥而上,大批人拥堵在人行道上,给交通造成了不小的骚乱。morwen和司护着他一步一停,而环绕在他周围的人群也随之移动,像极了搬运甜甜圈的蚂蚁群。
“不用吧,大白天开闪光灯,有没有太夸张。”morwen盯着其中一名狗仔,她不满着用手挡住镜头,郁文生一言未发地登上了车。
“抱歉啊,morwen姐,chris妈咪接受采访说给chris介绍女朋友,有没有这回事呢?”
“对啊,郁太说上月家人一起吃饭,但联系郁先生说有一年没回港了,chris知道吗?”
郑文雯一概不做回复,推开人群,郁文生未发一言跻身上了车。记者们争先举着□□短炮似的相机,抵着车窗,站在车前,司机按着喇叭寸步难行,一时间,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停下脚步在旁围观拍照。
郑文雯无奈放下车窗,她扯着嗓门催促挡在路上的人离开,见无人理睬,她假装向其中面熟的周刊记者打了声招呼,大声告知了一处地点,这才顺利解围。
郁文生摘下口罩和墨镜,一脸倦色地查看着采访流程和文稿,圈出两三处问题同郑文雯低声商量。
“没问题,我去沟通,你先睡一会儿。”
“我没事,有咖啡吗?”
morwen从背包里拿出随行杯,昨日郁文生母亲轻率接受媒体采访,她料到郁文生状态不佳。她计划改期,郁文生却坚持不用。
康叔新片有一组外景拍摄,剧组在大连海边悬崖搭建的实景,三面环海,国内暂没有相应的技术团队能够实现,制片方特地聘请了美国航拍专业团队,费用十分惊人。他必须尽快完成手头上的通告,才能腾出时间赶在进组前调整好状态。
“morwen,麻烦你明天抽时间去看望下我母亲。她有任何需要,你直接做主。”郁文生揉着太阳穴,力不从心的说着话。
“你放心。”
郁文生的父亲郁叶是香港老一辈艺人,俊朗小生出道后红极半个世纪,见证了香港娱乐圈的风起云涌的跨时代鼎盛。他的母亲,人称郁太,是香港七十年代港姐冠军,家境优渥,祖父曾是驻港外交官政务人员,精通五国外语,是香港政商界重大场合晚会的御用主持人。
在这般佳偶天成、珠联璧合的家庭,郁文生于万众瞩目的媒体闪光灯下出生。可惜,好景不长。
自父母开始分居起,他就在等这场隔三岔五刊登在娱乐新闻封面的婚宴闹剧结束,长达近二十年,折磨着他的母亲,压在他身上。
他每次提起离婚二字,母亲就歇斯底里。她责怪他与他父亲一般冷血无情,她抱怨他只替父亲说清从未替她考虑,郁文生眼瞅着母亲一边被破碎婚姻伤的体无完肤,一边自欺欺人向记者和媒体粉饰太平。
他的父亲,几年前与新交往的外籍年轻女友定居国外,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大家彼此通过媒体了解近况,心照不宣,似乎成了最理想的方式。
郁文生始终绷着一根神经,保持着紧凑高压的工作强度,他才能无暇顾及纷繁芜杂的家长里短。
他和海粟聊过,很多时候,他一旦清闲稍作休息就会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有一个怪物,隐匿在一团黑雾之中,看不透摸不着,一直追赶着自己。
海粟煞有其事地自称可以给他卜算一卦,她谦虚坦承自己小学时沉浸式学习了周公解梦,切身体会了大师真传。费用好商量,就抹去同他的借钱的利息费足矣。她做得有模有样,说着他听不懂的家乡话,古灵精怪的神态,每每能易如反掌地牵动着他。哪怕是众人无法理解的糊弄之词,他也觉得十分搞笑。
“总而言之,这是大吉之兆。”
她托着他的手,纤弱无骨的指腹顺着他掌心纹路,慢慢滑过,鼻息凝结成晶莹剔透的霜花,翩然飞落。
在寒冬腊月的天气,两人坐在雁荡山山脚下,结了厚冰的湖面凿了两处垂钓孔洞,细长的渔线垂直而下,深不见底。脚边的自燃灶上煮着一壶茶,翻滚着绵绵细泡,茶香四溢。还有一口年代久远的小钢瓷锅,擦洗的噌亮,就等他们收获战果累累小河鱼,现捕现熬的鱼汤,在冰天雪地里,想一想便让人垂涎三尺。
他默默凝视着面前冻得脸颊和鼻尖红通通的海粟,她低垂着眼眸,神色专注在他的掌心上,那一刻,冻得麻木的他真切感受到微弱的电流,流遍了四肢百骸,在身体里泛起暖意。
“那就不用解了。”郁文生的口袋里揣着海粟摘下后随意丢在冰上手套。
海粟不由分说道:“不解签,你怎么接好运。”
“不是解梦吗?”
她话音一转,气鼓鼓的说他故意打岔,搅乱了她的思路。她强词夺理时,就会自动开启生编乱造的天赋。海粟扬言零下气温里,天听下达限速了,迟钝了一点很正常,毕竟她天灵盖一开一合,正努力吸收着天地灵气,请他不要过于刻意在乎细节。
“哦,原来说半天,你就是天降祥瑞,是我有眼不识了。”郁文生帮她自圆其说。
她猛然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后,眉飞色舞的拉着他起身,两人一同手舞足蹈的开始溜冰。
“哈哈哈哈,只收你利息钱,很划算吧。”
也许,等他这段时间忙完,清闲之余,他可以和海粟一起去范尔小镇滑雪,返程时绕道印尼蓝壁海峡,海粟曾说要在最美的蓝天碧海里当一次最美的浮漂。为什么是浮漂,因为她会游泳,但天生怕水,她会挑一个好看又安全的游泳圈,飘在海面上。
海粟在大学四年里,商敏只给她接了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相较于有些演员,会选择四年时间排满通告,更有甚者巴不得轮番扎戏,身兼多角,海粟的两部剧简直少得惊人。
要知道,一部文艺电影《希望》,海粟一鸣惊人,演艺圈的荧幕大门彻底向她敞开,大导们齐齐向她抛出了片约橄榄枝,临门一脚,海粟能直飞青天,她反而放慢了脚步。郁文生理解她追求的一直是,走的远而非跑得快。她宁愿慢一点,但每一步踩着结实,才安心。
戏剧般的圈子,空中花园见得太多,海市蜃楼不计其数。
商敏用心良苦,考虑她非科班出身,请了各领域的老师傅,用心栽培。海粟除了的本科学业,一边补习表演专业,一边穿梭在北京城四通八达的胡同里学习舞蹈、戏曲、台步和古装礼仪等等。放小长假时,她乘飞机从草原到雪山,天南地北,骑马射箭、滑雪潜水,培训的课程满满当当,叫人叹为观止。
海粟做足了准备,将自己武装成了一个十项全能选手,才正式踏入了娱乐这个怪圈,她却没抓住圈内的娱乐精髓。
他想好了,在进组前先飞一趟上海,哪怕只是回海粟老家,清闲度日,两天时间足以。
《interviu》是香港viutv制作的一档访谈类综艺节目,郁文生上次参加采访还是刚出道,主持人时不时拿他与他父亲的成就开玩笑,在一众同辈新人演员,沉默寡言的郁文生,似乎话不说事不做,却总能是聚光灯下的焦点。
后台休息间里,化妆师示意他闭眼,准备单独再补一层粉底,遮住他眼下青涩的疲惫。
一个人轻轻从虚掩着的门缝里,探进了脑袋,雀跃的神色说道:“hi,chris,我是节目主持人章瑜瑶,叫我krystal。”
“阿嚏——”郁文生说了声sorry后,捂住口鼻打了一串喷嚏后,说话的人已经施施然进屋,落落大方地伫立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两只手,恳切地看着他。
郁文生缓缓伸出手,与章瑜瑶轻轻地握了手。
章瑜瑶微微抬起眉眼,脸上的红润渐渐晕开,延伸至娇小的耳垂,她戴着一副圆润透亮的珍珠耳饰,穿着老成持重,衬托出那张未施粉黛的脸颊,愈加单纯美好。
“sorry,sorry。我想说,我十六岁时看过你的电影,我很你喜欢你的表演,郁文生。”章瑜瑶一再为她鲁莽道歉,坦言希望没有打扰他休息,只是想着在采访前可以见他一面。
郁文生沉沉的开口道:“没关系,谢谢,一会儿节目见。”
“好的,一会儿见。”
郑文雯接完电话进屋,正好与章瑜瑶迎面撞上,章瑜瑶乖巧地行礼问候做了自我介绍,并且拿出刚才对接修改后的采访稿,她不忘补充了一些采访时镜头互动的技巧。
“krystal,你叫我morwen就好。”郑文雯对面前女孩有着说不出的好感,性格乖巧周到,而且年纪轻轻成为当红节目主持人,专业能力一定出众。
“morwen姐,那我先去准备。”
根据约定,节目按正常节奏进行了半小时后,理应临近结束时间,但郁文生和章瑜瑶的默契交流,互动之间张弛有度,不知不觉中已超时十分钟,郑文雯起初担心郁文生性格会冷场,没想到章瑜瑶举止大方得体,提问和总结时的起承转接拿捏得当,两人竟然十分默契。
深有同感的还有制片人,很早之前那场不愉快的采访,他和导演记忆犹新,他此刻偷偷到场巡视,满意地注视着拍摄器画面,与身侧的郑文雯笑语交谈着。制片人突然提议,增加一个趣味性问题,在得到morwen同意后,让导演着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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