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书童带上来!”
张亮教育完儿子,又记挂起正事,毕竟这事拖不得。
他们比族中得了先机,就该好好珍惜。
知子莫若父,张启被他爹一番话鼓动得热血沸腾,诺诺点头,自然唯他爹马首是瞻,不再歪缠。
种田被拖进了书房,没顾得上自己的安危,一眼寻到那个依然倒地不起的身影,双眼霎时红了一圈,又拼命挣扎起来。
“呜!”
一声含糊的悲鸣声长起,令闻者不忍。有一二良心未泯的家丁,心中不忍,手下稍稍卸力。
种田抓住这个机会,牛犊般对着张亮父子不要命的冲了过去,他将张亮这个五房老爷撞翻在地,将自己干瘦的身板死死压了上去。
用上蛮力,恨不得将人压得一命归西。
“来人,来人,救我。”
一阵手忙脚乱后,张亮脱了身,腰上旧伤和后背新伤疼得火烧火燎。他自鸣翻云覆雨,却是没料到,被一个书童绝地一击。
“给我打!把这个抗捕的弑主恶仆给我狠狠的打,腿先给我打折!”
张启吊着一只胳膊,孝顺的扶着他爹,跟着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你们这群杀才白吃饭的!这么多人连个书童都擒不住,回去通通罚二十板。”
“愣着干嘛!给我狠狠的打呀!”
家仆畏惧领命,正打算左右开弓,霎时,不知哪里来的一柄剑飞出,直奔家仆上扬的右手。
“啊!”
欲打人的家仆,右手被飞射而来的长剑削出长长一条血口子,捂手大喊大叫着往后退去。
也骇得其余家丁缩了手。
同时一股烈风撞开房门,灌入书房,将张家人吹得东倒西歪。
突如其来的一幕,将在场人吓得双腿打颤,尤其是张亮父子,扶着桌椅,顺着剑来的方向,犹如见了鬼般。
“鬼啊!”
不知哪个家丁,大喊大叫出了此时众人心中所想。
一直倒在地上“死了”的张桢,突兀的,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掷出长剑。
她直挺挺地站着,脸上煞白无血色,面有怒目切齿,浑身冷厉欲要择人而噬。让在场的人不由怀疑,这是死得心有不甘,又从阴间爬了回来?
“你们,找死!”
一声怒喝,让腿脚打颤的众人回神。
一众家丁在这样气盛的叱喝下,心虚的低下了头,恶毒如张亮父子,也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心虚气短。
反应最快的是种田,瞬间迸发出无尽的喜悦,踉跄着奔向了他家少爷,口中用力抵着堵嘴的破布,发出“呜呜”的呼喊。
“张桢”压压怒气,抬手将种田嘴中破布取出,接着从袖子中掏出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直接割开了种田身上捆进肉里的麻绳。
“少爷,你还活着!呜呜!”
见种田一脸伤的凄惨模样,“张桢”透着股心疼道:“本少爷知道你的忠心,歇着吧。”
“少爷,你是不知道······”
“张桢”带着怒气,安抚地拍了拍种田的脑袋,“歇着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她就在外间随意转了转,这些人居然把桢姐姐的书童打成了这副模样。
气死她了。
可她马上要去跃龙门了,不能擅造杀孽,算这些人运气!
“张桢”几步跨前捡回长剑,对着张亮父子露出一个令人窒息的冷笑:“你父子二人,吃我一剑!”
话落,持剑就砍了过去,骇得张亮父子连连后退,偏张启一边害怕,一边不可置信道:“张桢,你明明死了啊!”
见刀剑加身,追着他们跑:“我们可是同族!你敢!”
“呸!你们父子二人算什么同族?阴险狠毒,趁火打劫,毫无情谊,简直侮辱了同族这两个字!”
他们水族里最卑劣的癞皮蛟,都比他们光明磊落。
“张桢”一边骂着,一边将剑舞得虎虎生威,左一剑,右一剑,迫得那父子二人连滚带爬跑出了书房。
而“张桢”的剑,却并未实实在在劈在父子二人身上。
那父子二人窜出书房,躲在一众家丁身后,也回过味来。
张亮气嘘喘喘,一只肥手盛气凌人指着张桢道:“你这是大逆不道,我可是你的族叔!”
“张桢”脸上忍不住生出些气闷,双眼瞬间闪过一缕金芒,有杀气暗藏其中。
她当然知道这是“族叔”,否则的话,定叫这二人血溅当场!
“滚吧!别逼本公····赶紧滚!”
“张桢”强忍怒气,压着性子憋闷地驱赶道。
内外有别,这些都是恩人姐姐亲族,她倒不好下死手。待桢姐姐考了城隍回来,她姐妹二人续上情谊,定狠狠告这些人一状!
简直气煞她也。
此时“活”过来的“张桢”,即是张桢,也不是张桢,却是顶着张桢“壳子”的洞庭龙女,龙江蓠。
与龙女对峙当场的张亮父子,当爹的阴沉着脸,看不出内里盘算着什么。倒是当儿子的,依然沉浸在不可置信中,喃喃道:“你明明死了!明明死了,怎么可能又活了?”
“张桢”不耐烦道:“好叫你父子二人失望了,我不过是昨夜睡得晚了,今日睡得沉了些,没死呢!”
内里十分暴躁的龙江蓠,冷静,冷静,这是桢姐姐的家事,她不能越俎代庖。而且化龙是大事,为这些小人不值当。
待桢姐姐考上城隍,这中州郡所有人的生死皆过她手,这群跳梁小丑,还不是手到擒来!
纵然桢姐姐心善,不忍心杀人,也可以天天晚上抓了他们的魂魄去折磨。
反正地府那些鬼都喜欢这样干!
为了不给张桢惹麻烦,龙江蓠压着娇蛮,扮演张桢也算是尽心尽力,然气怒之下,少不得露出些破绽。
张亮父子对张桢并不熟知,倒是未察觉,可一旁的种田,焉能瞒过。
种田此时,身体微微颤抖,慢慢低下头,藏起脸上神色。
事已到此,张亮只悔恨怎么没乘机给张桢心口补上一刀。此时形势,明显他父子二人理亏,多纠缠无意义,只好来日方长。
退意即起,“走!”
“爹?!”
“纵然张桢未死,咱们可是来算账的,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闭嘴!走。”张亮咬牙拉住永远看不清形势的儿子,蛮横态度将其镇住,手下用力拉着人,在家丁的护持下退出了前院。
“张桢”气呼呼看着大开的院门,脸上是没能杀人消气的愤愤。
人都走了,她也懒得再装,一挥手,空中莫名生出一股风来,将大门“啪”的一声阖上。
龙江蓠正待转身对小书童解释个一二时,一把柴刀不知何时架在了她脖子上,柴刀后是一双颤颤巍巍的手。
“你是谁?我家少爷呢?”
“是不是你,害了我家少爷?!”
种田逐渐带上哭腔质问出口,随后压抑的呜咽一声,渐渐稳住气息,发狠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将我家少爷,还回来!”
龙江蓠忍不住磨了磨牙,她居然被个凡人威胁了,小书童胆儿挺肥。
“定!”
种田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定”是个什么意思。
在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时,惊惧之下,双目瞪圆,一张脸上更多的是不甘。
龙江蓠满脸戏谑,绕着种田转了一圈,打趣道:“啧啧,知道我不是人还不跑,下场就是这样哦,哦!”
龙江蓠逗弄完人,看书童一脸绝望,又兀自坚强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算啦,看在这个书童忠心为主的份上,龙江蓠指尖微动,书房中完好的一个茶杯自己飞了出来。
她伸手接过,仰头给自己灌上一口水,却并未吞下,反而顺着方向,故意喷了种田一头一脸。
接着一个响指,解了种田的束缚。
觉得自己被“鬼压床”了的种田,无时无刻不在暗暗蓄力挣扎,此时,忽然没了束缚,惯性之下,自然身形不稳,直直对着地面就扑了下去。
还是龙江蓠勾勾手指,用术法拉了他一把。
被拉起的种田,十分屈辱,正待大骂,却陡然发现伤得最重的脸,居然,不疼了。
逗弄完书童,已然放飞自我的龙江蓠,有些新奇地打量着自己此时的“壳子”,哎呀,这可是桢姐姐的肉、身。
她快快乐乐地转了个圈,脸上又新奇、又惊叹,对着自己左摸摸,右摸摸,又抬起双手对着太阳细细打量。
就是这样的一双手,能写出锦绣文章来!
龙江蓠眼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快乐。
也不知等桢姐姐中了城隍,可愿意将这具“壳子”送给她?
此时的张桢,显然不知,已经有不止一波人盼着她“死”后,能继承她的“遗产”了。
此时的张桢。
“鬼,鬼呀!”
更确切的说,是丑鬼。
张桢站在城隍庙中,压着自己的嗓音,对着突然从泥塑木偶中活过来的四个隶鬼,喃喃惊恐道。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现在的城隍身份,大喊大叫,有失颜面。
从昨夜起,鬼,张桢不是没遇见过,可是,那些鬼,跟人也没多大分别。
在她反应过来那是遇鬼时,人早就淡定了。
而眼前的这四只鬼,或青面獠牙,或血盆大口,或面目可憎,随便丢去哪,都是尖叫声响起后逃命的恐怖片。
视觉冲击之下,张桢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瑟瑟发抖。
四个城隍隶鬼,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两鬼,有些尴尬的将自己的面目变得正常了些。剩下两个天生面目丑陋的,想了想,将自己使劲缩小些,尽量不碍着这位新任城隍老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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