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挑了一大把饱满的稻米,正要给小鸡喂,严鹤仪见状急忙阻止道:“米粒比小鸡的嘴巴都大,怕是吃不下。”
看了看手里的米,元溪也惊觉不对:“那喂些小黄米呢?”
严鹤仪没喂过小鸡仔,有些拿不准,便叫元溪去问顾大妈。
一问才知道,刚破壳的小鸡,前两天是不可以喂食的。
两天之后,要先喂上一些温水,水一定要干净,并且最好在里面化一些蔗糖。
待到清理完体内的胎便之后,便可以开食了。
开食便是小鸡的第一次进食,元溪极其重视,一大早就钻进了厨房,把严鹤仪给自己煮的鸡蛋剥开,取出蛋黄来磨碎。
顾大妈说,小鸡现下还没有长牙齿,所以需要在食物里面掺上些沙子。
元溪总也想不通小鸡为啥可以吃沙子,与顾大妈争论一番,最后决定抓一小把谷子,磨成小颗粒掺进去,以替代沙子的作用。
约莫七日之后,便可喂一些青菜细末和泡好的小米了。
小鸡从走出蛋壳,到可以独自进食,约莫需要十日的时间。
这十日期间,除了及时喂水喂食之外,还要注意给小鸡保暖,日头好时要把它们搬出来晒太阳,以提升胃口,促进生长。
但晒太阳的时间也不可过长,一段时间后,便应拿个罩子为小鸡挡住光,使它们获得适度的休息,以便于消食,促进体重增加和换羽。
另外,小鸡宝宝很怕孤独,需要其他小鸡陪着,不过,元溪足有七只小鸡,互相依偎着,便没这个顾虑了。
鸡窝在院子里,即使严鹤仪给铺了厚厚软软的稻草,夜里仍会有些凉,但一直养在瓦盆里,又实在有些束手束脚。
严鹤仪在侧屋翻了半天,倒腾出一个大竹筐来,这只竹筐很深,立起来一直到元溪的大腿,里面也宽敞,可以让小鸡跑来跑去。
这十日,元溪对小鸡仔几乎是寸步不离,饭吃到一半,都得端着碗过去看一眼。
若是来回抱着竹筐去私塾,他还怕会吓着小鸡,又不放心把小鸡托给顾大妈照顾,因此索性缠着严鹤仪,死皮赖脸地求来了十日的假期,专门呆在家里照顾这些小鸡仔。
过往的好多年里,严鹤仪都是独自一人去私塾的,也没觉得孤单,倒是元溪初来那几日,暗自嫌弃过他在路上太过聒噪。
可过了这些日子之后,猛不丁没了那份聒噪,严鹤仪又不习惯了,走在上学散学的路上,总觉得还有个人在旁边缠来缠去。
反应过来后,便免不了失落。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如何度过之前那漫长又无聊的岁月的。
相比之下,以前实在是太孤单了啊。
小祖宗在家做什么呢?
严鹤仪脚下生风,没了平日里悠闲欣赏路边花草的心思。
小祖宗元溪在院子里撅着屁股,半个身子都探进了竹筐里,逗弄着他的七只小祖宗。
严鹤仪心里颇有些不爽快,本不想理他,但又不知为何,像是要争宠似的,过去拍了拍元溪的肩膀,把一个热乎乎的小布包塞到了他怀里。
“今日食堂冯大伯做的枣花窝窝,特地给你留了两个温在灶上,还热着呢。”
严鹤仪没说在路上时,自己把装着枣花窝窝的小布包捂在了胸口,虽不是很烫,却也已是红了一片。
元溪打开小布包,先递给了严鹤仪一个,又拿起另外一个枣花窝窝咬了一大口,赞道:“好吃,还是热的,哥哥你真好。”
说这话时,元溪一如既往地弯着眼睛,笑时牙齿露得也很恰当,严鹤仪却总觉得没有之前真诚了。
浑然透着一股心不在焉。
没得到预想的反应,严鹤仪悻悻地去厨房做饭去了。
散学的路上,严鹤仪遇到了卖豆腐回去的老李,被塞了一大块香干在手里。
马兰头是屋后面自己种的,想吃时随时可以过去,摘上一大把新鲜的。
先烧上一锅水,把马兰头和香干放进去烫一下。
打些井水把马兰头冲凉,挤干水分切成段,新摘的马兰头格外嫩,不必切得太短。
香干切成方方正正的小丁,与马兰头拌在一处,加些油盐和蒜泥调味即成。
这口马兰头拌香干,算是春日里的限定美食,清清爽爽的,绕了一舌尖的春意。
-
这日下午,严鹤仪还在私塾,元溪独自在院子里陪小鸡,突然想起来还未来得及给周子渔看,便抱上大竹筐去了周子渔家。
周子渔正坐在自家院子里跟冯万龙说话,元溪觉着不方便,正要转身离开,竹筐里的小鸡仔们叽叽喳喳地叫开了。
闻声,周子渔向这边转头,见是元溪,急忙迎了过来:“元溪,你的小鸡仔孵出来啦!”
“一、二、三”
“七只都孵出来了?真厉害!”
周子渔蹲下身来,趴在竹筐边上看小鸡,元溪跟他身后的冯万龙对视一眼,瞬间收回了目光,觉得有些尴尬。
许是元溪和冯万龙气场不合,两人刚认识时还算热络,到后面却愈来愈冷淡,甚至彼此看不顺眼。
冯万龙见着元溪来找周子渔便冷脸,元溪见着冯万龙和周子渔在一处便觉得别扭。
不过还好,有周子渔在中间调和。
元溪同周子渔一起逗小鸡,冯万龙坐着帮周子渔家挑豆子,两人也不必有什么交谈。
小鸡仔叫得格外欢实,元溪耐心地给周子渔介绍着它们的名字,还有各自的不同。
周子渔听得认真,也能很快领会到元溪的意思,并还能再找出许多其他的特点来:
“大娃老是喜欢蹭其他的小鸡仔,而且脑袋最大,走路不稳。”
“小七的叫声与其它的都不一样,你听,是不是格外尖细些?”
两人的话能说到一处去,嘻嘻哈哈闹作一团,冯万龙时不时抬眼望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觉着这俩人简直比那些小鸡仔还要烦人。
突然,院子里的小黑狗叫了几声,向院门口狂奔。
几人同时抬头,见是小月来了,旁边还站着个高个子的少年。
“哇!小鸡仔!”
小月眼睛一亮,跑了过来,扒着竹筐看小鸡仔。
高个子少年皮肤有些黑,一笑起来显得牙齿格外白,他朝着这边招了招手,朗朗地道:“子渔!是我!”
周子渔在原地怔了片刻,这才迟疑地道:“小景?”
来人正是赵景。
赵景家里穷,在他十岁时,爹娘又生了小月,便有些养不起了,正好镇上做木工的师傅要招学徒,就把他送了过去。
后来,师傅要回乡开铺子,便把赵景也带了过去,一连好几年都没回家。
这次回来,他便算是出师了,大抵不用再离家。
赵景把手里的大包裹放到地上,朝周子渔走了过来,周子渔飞奔着迎上去,转着圈打量赵景。
“小景,你为何长这么高了?”
数年前分别之时,赵景比周子渔还要矮上半头,如今再见,周子渔看赵景都得仰着头了。
元溪以为,周子渔口中的“小景”,应当是个白嫩柔弱的小哥儿,可眼前这少年,怎么看也与这个“小”字不搭边。
赵景的个头与严鹤仪不相上下,肩膀比严鹤仪还要厚上许多。
一身粗布短衣勾勒出粗犷的线条来,身上又壮又匀称,皮肤有些黑,五官很是深邃,俨然像个能上战场的武将。
赵景拍了拍周子渔的肩,温声道:“子渔,你也长高了不少,更俊俏了。”
周子渔微仰着头,“要叫子渔哥!没大没小的。”
虽说两人身形相差很大,赵景站在周子渔身边,就像一座小山,但在年纪上,他却比周子渔还要小上几个月。
小时候,周子渔长得早,赵景天天跟在周子渔后面,周子渔也总爱“小景小景”地叫着。
这时,冯万龙放下手中的豆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一把揽住周子渔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浅浅笑着道:
“你是赵景么?”
“数年未见,都认不出来你了。”
“我是冯万龙,小时候咱还一起玩过呢。”
“子渔他总提起你,如今回来,可要在家多呆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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