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应璃收到了夏家管家的答复。
“最近不巧,舅舅在出远差,过段时间才会回华安。我和管家约定了月底的二十六、二十七号两天,先生你看可以吗?”
应璃扒着书房的房门,探出一颗小脑袋,向祁北丞报告情况。
祁北丞毫不意外,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可以,我知道了。”
应璃还惦记着看表“找不同”的事,满怀期待地对祁北丞眨巴眼睛。那活干起来不算困难,但对第一次接触商务、了解“商业机密”的他来说,真的新鲜感满满。
他昨晚光顾着趴在祁北丞的电脑前看文件了,连晚饭都没顾上多吃。
见祁北丞没有其他表示,自顾自地又在那倒腾着什么东西,应璃索性放弃了眼神暗示,主动去到祁北丞身边提醒。
“先生,昨晚睡觉前,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给我一台电脑的吗?”应璃像个小讨债的,对祁北丞伸出一只手,无辜地将脑袋一歪,“电脑呢?”
装模作样的祁北丞,被那只白皙的小手吸引了目光,终于放下了毛笔抬头:“已经让陈嘉准备了,等他测试和设置好系统。”
这一抬头,祁北丞才发觉应璃今天穿的,居然是一条纯白色的法式长裙!
v形的大领口既能修饰肩颈曲线,又能露出精致的锁骨;露背、收腰和泡泡袖的设计,则将应璃优美的身形衬托得更凹凸有致,身后那对显眼的蝴蝶骨美得犹如天使之翅。
祁北丞喜欢看应璃穿浅色——尤其是奶白或米白色的裙子,更喜好看应璃露手、露背、露锁骨。今天的这条裙子,毫无疑问地踩中了他所有的偏好!
“宝贝……”暂时抛下冷静可靠的大丈夫形象,祁北丞激动地圈抱住应璃,内心蠢蠢欲动,“你真漂亮。”
摸摸漂亮老婆的手臂,再卷卷裙摆搂搂腰,祁北丞看应璃的眼神愈发迷离,像是着了魔一般。
“这条裙子很适合你,你穿着真的太好看了。”
“是吗?”应璃干笑,“随手抓来套上的。”
“那也好看。”祁北丞认真道,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似是在陈述着什么亘古不变的定理,“宝贝,你套麻袋都好看。”
“呃……”
应璃语塞,实在不想接这个话茬。
“先生过奖了,我没有这么厉害。”
他不愿探讨女装相关的话题,不想接受这方面的夸赞,更不希望破坏本还不错的心情,再因为女装、外貌等问题,被拉入到消极反复、自我怀疑的漩涡中去。
他浑身僵硬、无所适从的表现,都被祁北丞看在了眼里。祁北丞收了收不正经的心思,柔声问:“不喜欢这样的夸奖?”
“唔,不算是?”应璃答得含糊,“就是……不太适应吧。”
“只是不适应?”祁北丞感觉到应璃在说谎。
出于长久观察应璃情绪的考虑,祁北丞没当场拆穿,顺着小娇妻的话巧妙地转了一茬。
“说起来,宝贝,你知道吗?我最开始得知联姻妻子是男性时,我就挺不适应的。和你结婚之前,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取向。
“你呢?你原本也是不喜欢男性的吧?”
“我……”
应璃下意识地想说是,又同时地想要说不是。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用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是吧?”
事实上,他没有自己的取向,对男性和女性都不感兴趣。
可奇怪的是,他的脑子里始终有道潜意识在预示着他,让他觉得自己“迟早都会和男性结婚”。
为什么呢,为什么脑子里会有这样的刻板印象呢?
“这就有趣了。”祁北丞冷笑,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正经事上,“知道你我的婚姻是人为促成的,但我万万没想到,人为插手的痕迹竟有这么多。”
祁北丞将昨晚没来得及分享的情报,给应璃详细地说了一遍。应璃的理解能力和思考能力都很强,越听越面色凝重。
“我让周嘉野调查了林天晴,确认了林天晴在与我达成约定的第二天,就大规模地组织了好友聚会,将自己要‘嫁入豪门’的事宣扬了出去。
“这导致我的保底计划败露,不少人都知道了祁云集团的内部危机,以及我有与人联姻解除危机的打算。”
应璃边听边点头:“这么说,舅舅是在收到他人漏出的风声咯?”
应璃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夏家人了,为什么舅舅舅妈都这么急于摆脱他?现在想来,大抵是挪用了太多他爸妈的遗产,想赶在事情败露和遗嘱限制生效前,快些将他“卖”出去换钱吧?
夏家人这么精明,肯定没少收他的“彩礼”。看似赔了外甥又赔了巨额资产,可实际上,这是一点都没亏啊!
“我是这样想的。然而有趣的是,你舅舅上门请求联姻的时间,和林天晴组织聚会的是同一天。
“也就是说,你舅舅确实是收到风了才找上门的,只不过消息来源另有他人。”
祁北丞捏住应璃的下巴,和病弱美人四目相对。
“知道内部危机,还知道——或说能预测到我的计划的人。”
“那不就是……”应璃言简意赅,“内鬼?
“是大爷派的人?照这个思路往下捋,就是我舅舅与先生的大伯串通一气,人为地促成了我与先生的联姻?”
从利益关系上说,应璃觉得这个猜想大概率是正确的。
回忆整个联姻的过程,应璃惊奇地发现,其实他和祁北丞都不是这场联姻的受益者:他被迫结婚嫁人,祁北丞则失去了好风评,被他人冠以“窝囊废”、“靠男妻”的坏名号。
最大的受益人,恰恰是他那送走了外甥后,白得一大份“彩礼”的舅舅;以及表面无为无过,却当着幕后推手,既要祁北丞联姻换钱、解决内部危机,又要祁北丞名声大坏、遭人议论的祁大爷一派。
“真可怕……”应璃忍不住感慨,“一段联姻中,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来。”
小狐媚子认真思考的模样特别好看。祁北丞就这么静静地欣赏着,不知觉间也陷入了沉思。
照前世的经历来说,夏家是不需要他来出手调查的。再过个一年半年,夏家就会因为欺诈、财务造假和资金管理漏洞等问题,先倒闭,再由相关人员进局子蹲监狱。
用小说的设定来讲,夏家是典型的炮灰反派——存在的意义就是作恶使坏,在主角成长觉醒的道路上使绊子。待时候一到,自然会全员领便当下线。
前世的祁北丞厌恶应璃,更厌恶夏家和夏季集团,以至于他完全不想和夏家的人接触来往。
那次回门探亲,是应璃主动提出之后,再独自回去的,祁北丞没有参与其中。
正是这样,祁北丞才想不明白,应璃为什么会态度大变?
应璃遭遇了什么、目的是什么,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
三年了,他还是没搞懂应璃那晚突来的热情似火,却依然记得小狐媚子事后抽泣的模样。
照着结果反推一下原因,祁北丞觉得很大可能是……应璃回去受欺负了。
他发誓要弄死那个欺负应璃的人。
所以哪怕知道夏家早晚会覆灭,他也还是动用了人力去做更深一步的调查。万万没料到啊,这一查能查出来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宝贝。”他摸到应璃的手,用力攥紧,没头没尾地问,“怕吗?”
应璃竟然get到了祁北丞的意思,笑着摇头:“先生,我不怕。
“该说实话吗?我觉得豪门争斗很有意思。”
祁北丞:“为什么?”
“说不上来。”应璃耸肩,“我就是有莫名的预感和自信,觉得能赢。
“——我们能赢。”
“噢?”
祁北丞挑眉,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捏住了应璃的双颊。这一次,他无比赞叹和赏识地夸赞着他的食人花。
“你真漂亮。”
应璃撇嘴:“又是因为裙子?”
“不是。”祁北丞笑了,“是因为你刚才的那句话。
“宝贝,我忽然觉得把你放在家里养病长草的行为很愚蠢、很浪费。”
“你真这样想吗?”
应璃眼睛一亮,病恹恹的体弱美人今天显得格外精神奕奕。
“先生,这是我听过的最棒的夸赞。
“我们以后要小心谨慎一些,别再陷入被动了。”
应璃说了“我们”这两个字。
祁北丞不清楚这小狐媚子有没意识到这两字的含义——可能有意识到,就是故意说来讨他欢心的!这狡猾狐狸,最擅长用话术哄人了!
但是祁北丞也承认自己没出息,真的很吃漂亮老婆娇娇软软这套!
他感到一阵血气上涌,心情像是坐上了火箭,咻地一下直接窜上了天!
“宝贝……”
蠢蠢欲动蠢蠢欲动蠢蠢欲动!
祁北丞咽了口唾沫滋润发干的喉咙,过于飘忽的心情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他将怀里的美人转了个身,再粗暴地把人往大班桌的桌面上一按。
“先——”
应璃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是因为祁北丞的动作,而是因为——
“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倒了?”腰背和腿上湿湿黏黏的感觉,让应璃感到很惊悚,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好像,洒到我身上来了……”
祁北丞微愣,随之低头一看,惊觉是他刚才把玩的毛笔飞了、墨台洒了,煤黑的墨顺着书桌往下流,大多都蹭到应璃的白色长裙上了!
“我靠!”
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架子不架子的了,祁北丞大骂一声,急忙将怀里的白衣美人拎起来,着急得声音带颤。
“裙子裙子裙子——裙子脏了!
“快来个人啊,抢救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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