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起了个大早,走到演武场。拿起自己的丈八玄铁枪与李存啸对练。李存啸的武器是马槊,他一手马槊使得出神入化,招式灵活,加上他天生神力,更有一力降十会的威力。景恒浑然不惧,他双臂如猿,单手便能持枪,上半身半弯,如同猛虎卧山岗一般,手中的铁枪挥舞着,有阵阵的虎啸龙吟之势。与李存啸攻在一起。“叮!”二人的兵器狠狠的撞在一起,发出阵阵轰鸣,两人大开大合,打的酣畅淋漓。两人对练一会后,各自杵着兵器休息。
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常玉春手痒的不行,他搓搓手道:“三郎,再跟我耍耍”。常遇春使一柄虎头湛金枪,与景恒的丈八玄铁枪正好对上。“好”!景恒笑道,脱下上衣,露出一身铁塔般肌肉,与常玉春对练起来。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两把长兵器的比拼,功法招式上棋逢对手,让人看了不禁血脉贲张。两人练了一会,在张伯的催促下停止了对练。
景恒沐浴更衣,用过早饭后。带着秦勇和符生去往国子监。
大乾国子监,设“堂上官二员:祭酒一人,从四品:司业一人,正六品。监律厅监丞一人,正八品。首领官:典簿一人,从八品。属官三十九员:博士五人,助教十五人,俱从八品:学正十人,正九品;学录七人,典籍一人,俱从九品;掌馔一人,未计入品级。”
国子监的校长称为祭酒,从四品。祭酒主要“掌师生教学、庙宇、祭祀、钱粮、经籍、监舍、杂役、。祭酒一职很重要,一般由翰林学士充任,或者由司业、博士升任。
副校长称为司业,正六品,主要工作协助祭酒总理太学政事,整饬威仪,表率属员,奖励学子,“提调六馆而课其经艺,凡训悔诸条,同奉监规而损益焉。”
再次是掌管纪律的监丞。国子监的监丞的权力很大,上至老师,中到食堂,下到学生,全都是他管理纠察的范围——“凡教官怠于师训,生员有戾规矩,并课业不精,廪膳不洁,并从纠举。”
然后是一般性质的老师——博士、助教、学正、学录。
国子监分成六堂进行教学。正义、崇志、广业三堂,在这三堂上课的分别是荫监,例监,夷生(海外,外国学子);修道、诚心二堂是贡监,就是凭借各道,州,府,考上的学子,是科举的主力,这其中,修道主要是寒门学子,而诚心是世家或名家子弟;而率性堂一般是国子监的重点班,多是成绩优异,能在今年下场的学子上课的地方。国子监会学生要升率性堂,就要以月考的成绩升级,即通过考试累计学分的方式决定。
景恒被分在诚心堂,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景恒前两日上课,相安无事。景恒虽是北疆大将军府的公子。但毕竟京师公侯多如毛,官员遍地走。国子监中皇亲国戚的学生又不是没有。论科举成绩,小三元的学子也大有人在。景恒虽起眼,但是不耀眼。只是跟同院子的徐友德,林献安结交。偶尔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今日第一堂课,讲授的是《论语·学而》。先生姓林,是学正。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哪位学子给解释一下意思?”
林学正扫了一眼众人,随手点了一人,“你起来回答一下。”
被点名的学子,起身朝林学正行了一礼,道:“先生,这段话讲的是一个人孝顺父母,敬爱兄长,却喜欢触犯在上位的人,这种人是很少见的;不喜欢犯上却喜欢作乱,这种人是不会有的。君子行事致力于根本,确立了根本,道也就产生了。孝悌就是仁道的根本。”
"嗯,很好。讲的很对。儒家讲究礼义仁智信,人只要有自己的道德,品格,自然而然就约束了自己,形成缰绳,可以自缚手脚,管理好自己。我大乾朝威服四方,教化万国,是天下的礼仪之邦。教化天下,有教无类,是孔圣人给我们儒家的义务。只要建立起了自身的教义,便会每日自省。近日来,老夫与同窗好友闲谈,论及我朝的四疆之地,居然经常主动出击异族,惹得那些蛮夷在京师中对我大乾朝唾骂抹黑。老夫还知,这些蛮夷,父亲兄长过世后,儿子和弟弟不仅能继承家业,还能继承父辈或兄长的妻女,实乃毫无礼义廉耻之心。但是老夫觉得,这些蛮夷并非不能教化,而是杀得太狠,应该需要用我儒家教义去驯化这些蛮子,让他们知礼守信。这样,边疆战事少,能减少生灵涂炭,也可削减军备开资。”
这时,有位学子反驳。“先生,北域的北武人当年也是也是蛮荒之地,前朝当年为宣扬中原文化,派师者,工匠帮助他们。他们同样来中原地区学习,一共科举,有记录在册的,北武人进士已接近百人。但是,前朝末年,中原大乱,北武人趁机侵犯我中原地区,烧杀抢掠,丝毫没有想过自己是中原的弟子。还是大乾太祖皇帝,带着兵把北武人逐出中原,后景家世代镇守辽阳,这才遏制了北武人。先生请问这做何解释?”
林学正脸上尴尬的都笑不出来了,景恒心里暗暗发笑。国子监人杰众多,对于老师来说,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嗯,你说的不错,但还是太过激进,时刻不能忘记中庸之道才对。毕竟其他的蛮夷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一棒子打死。本座还是认为取中庸,教化之道才是阳关大道。”林学正稳了稳状态,点了景恒。“景学子出身北疆,你来谈谈吧。”
“先生应该没去过四疆之地吧?”景恒一站起来就语出惊人。
“老夫,老夫确实没去过。又何如。”
“先生没去过四疆之地,不了解情况,是有可能胡乱猜测。”景恒一句话直接把林学正定义了,“四疆外的蛮族,都可称为财狼,何谓财狼。财狼不同于狮虎,狮虎相争,势均力敌,堂堂正正。而财狼狡猾,如附骨之疽,时时刻刻都在观察,能不能从狮子身上撕咬下一块肉。先生听过十年前的涪陵惨案吧。已经投降了数十年的乌古族,在北武人的教唆下,夜袭涪陵郡,郡内妇女老幼,青壮全部罹难。西疆军府大怒,灭了乌古族,血祭涪陵亡魂。西疆府此举,当时不少人上奏,说西疆的行为过于残暴,貌似跟先生今日说的一样,但今上批复:”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国土。乾军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不知先生对今上的批复有何看法。
对于这样的话,林学正自然不敢反驳。林学正敢反驳一句,不消说如狼似虎的御史不放过他,传到西疆府,那不被人把脊梁骨戳烂。
“哼,我昨日听闻,北疆军府治下的涿郡,有野胡下山,袭击州县。同时,涿郡军府,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奈曼部落,你可有所耳闻。”
“听闻,小事罢了。”
“小事?难道不听调令是小事,外敌袭扰是小事,难道等两国交战了才是大事吗?我看,朝廷委任这些粗鄙武夫在外独当一面,才是祸事的根源!”
“先生,”景恒冷冷道。“在学堂,我敬你是教书育人的先生。我还是那句话,你去过四疆之地吗?”
“你!”
“中原之地尚有没有被教化的地区,何况四地边疆。边疆常年战乱,稳定和平,才是第一要务。所以,强大的战兵才是和平的基础,如无四疆战兵的震慑,如何推行儒家教化。”景恒顿了顿,道:“还有,镇守边疆苦寒之地就是粗鄙武将?如无这些无数默默无闻的边疆战兵的保卫,何来这锦绣中原。学正还能在此高谈阔论,洋洋自得么?学正这是要把百万四疆战兵和无数边疆军民的功劳抹去么?”
“你!你!你有辱斯文,你颠倒黑白。”他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后怕,只能色厉而内荏的大声反驳。
“先生出言侮辱家父,更是侮辱了百万边疆军民,学生为父而据理力争,而来有辱斯文一说。此乃孝道,学生为百万拒敌于国门之外的军民辩护,此乃正道。倒是先生久居中原繁华之地,殊不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路。坐于高楼寰宇内夸夸其谈,乃坐进观天的井底之蛙,又出言不逊辱人父亲,更是侮辱英雄,这些又何谈为人师表?”
林学正被怼的一句话说不出,只能恨恨地拂袖而去。
偌大的诚心堂顿时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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