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三公子和山茶站在马车旁,看着汐汐一路小跑过来,示意她先上车。
汐汐跑到马车跟前,一脚跨了上去,钻进车厢,转身坐下。
忽然一股微弱但熟悉的气味传来。
陶三公子和山茶相继上车,马车立刻出发。这二人见到汐汐面色十分凝重,便问她可有什么不舒服。
“车中有蛊虫。”汐汐深吸了一口气,道,“不会错,我闻到了。”
陶三公子和山茶双双愕然,陶三公子抢先问道,“这马车是倾颜一人专用。且几乎从不离清吟馆后院,难道是……在刚刚来的途中被下的吗?”
“不是不是。”汐汐一边打开小竹箱的盖子,一边解释,“这种蛊下下去是虫卵,变成成虫需要几日。应该是前几日的事。”
陶三公子陷入沉思,指尖抚过下颌,“前几日?哎?这是什么?这,是你的青蛙?”陶三公子看着金蟾从小竹箱中蹦出来,吓了一跳。
“去把它们吃了。”汐汐似是在指挥着金蟾,金蟾趴到了地下,腮一鼓一鼓,环视四周。
“它是蟾蜍。我养它快十年啦。”汐汐有些骄傲地解释道,“我的药落在客房了,消灭这车里的蛊虫就先交给它了。”
陶三公子觉得很神奇,挑着眉点了点头。又继续正色道,“这毒虫和馆中姐妹所中的蛊,是否是同一种?”
“不是的。”汐汐目不转睛地盯着金蟾,“这种虫的毒,比下在画舫中的毒虫要重。至于下的时间,应该是晚于馆中姐妹中毒的时间。”
陶三公子道,“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何刚才来时没发现。”
金蟾忽然扑向山茶身侧,山茶“啊”了一声,有些慌乱,立刻起身坐到了汐汐旁边。
金蟾一吐舌头,将一只黑色的正在爬行的多足虫卷进嘴里。
“好了。解决了。”汐汐蹲到地上,一把抓起金蟾,放到了箱中,嘴里念叨着,“你呢,先在里面呆着,到房间在放你出来。你长得丑,会吓到别人。”
“别这样说它,下次该不高兴工作了。”陶三公子打趣,随后又恢复正色。“只有一条吗?”
“应该是只有一条。”汐汐点点头,又继续补充,“你别看只有一条,这一条会在马车中分泌剧毒,短期内致人经脉受损,久而久之就会危及性命。馆中的毒很轻的,对有内功的人来说几乎无用。这个则不同,可以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汐汐真是神通广大。不仅能闻出,还有办法解决它。”陶三公子夸赞道。
汐汐原本对自己掌握的巫蛊秘术十分骄傲,可三年没被人夸奖过了,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到现在也没完全排除这下毒之人和她有关,她心中还在担心,这场灾祸会不会是因她而起。便回答,“陶三公子过奖了,我只希望还能发挥点作用,能早点平息这场灾祸。”
陶三公子的眸光,在昏暗的马车中更显得冷冽,“是啊,如此严重的毒。等会儿回去要好好与倾颜复盘一番这毒是如何下的,都有谁接触过她的马车。”忽然汐汐又捕捉到几分温柔,“不过汐汐别担心,我此番上岛,就是来帮你们料理这些的。”
是吗。他和师兄,怀着同样的心思吗。
她忽然想到上次宁州渡口一面,师兄说他家中还有夫人,便小心翼翼地问,“你若再次耽搁几日,府中夫人可会担心?”
陶三公子愣了一瞬,而后眼中暗藏笑意,回答,“什么夫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一时欢愉罢了。”
汐汐心下不解,这夫人,也能逢场作戏?
但又觉得人家私事不好细问,便假装懂了,点了点头。
之后三人一路无话,各怀心思。
汐汐愈发好奇背后究竟是何人,若是冲她来,何须用这些弯弯绕绕?是在试探她的蛊术水平吗?若是与她无关,只冲着清吟馆,又为何要选择用蛊术
其次,她有点惊讶,为何从头到尾,这陶家兄妹都无条件信任她,若是师兄或陶姨便罢了,这二人和她与祖母,先前都是毫无接触的呀……
而左边的陶三公子,担心的则是那朱公公现在已经勾结了五圣教,准备冲望州岛来,楚潭清目前积攒的实力,加上汐汐这个蛊术专家,应付个五圣教肯定没问题,但也万万没到在东溟皇室面前表露实力的时机。不过这是最坏的可能,倾颜的在清吟馆的人,日日夜夜在岛上巡逻,画舫将这岛围了一圈,连只可疑的鸟都不会让飞出去,朱公公便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无法出岛,亦无法联系到五圣教或是那乱臣贼子镇北王和楚天宇,眼下就暂且相信倾颜一次。
右边的山茶则希望着楚潭清快点回来解决这一切,她自然是相信汐汐能解决这些蛊毒,可这样下去,小姐难免会暴露,到时候五圣教的人找过来,公子是与他们战还是不战?战是自然战得过,可势力暴露,如何实现复国大计?若不战,他又怎能接受失去小姐?
清吟馆后门到了。
而此时汐汐心中已有初步的解决方案。
她又是第一个起身,冲出马车,迫不及待要与陶倾颜商讨。山茶则先把她带来的东西送去客房。
陶倾颜此时坐在房中的茶桌上,焚着白檀香,整理着茶具,静待汐汐和陶三公子回来饮茶。
汐汐破门而入,直接坐到陶倾颜对面,与随后进来的陶三公子一起,将刚才马车中遇到的蛊虫之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陶倾颜听得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最后一拍茶桌,咬牙切齿地道,“这三人是想毁了我清吟馆?”
“倾颜,你听我说。”汐汐比刚才淡定了不少,“这次是应了我之前的推测,由轻到重,不止一波蛊毒。你就再信我一次。”
陶倾颜和陶三公子,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却给自己斟了杯茶,道,“我们就暂且假设是月晓出了问题,今日带她撒了药,她大概会去和外面的人报信。这两日她若再出去,我来跟踪她。”
“不可!”二人异口同声拒绝。
“有何不可。”汐汐想到了他们有可能拒绝,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过去十几年都生活在教中,教中人不多,上上下下几百人,我都认识的。若真是从教中走出的叛徒,我亲自解决他。”汐汐眸中透出一丝锋利。
“若不是呢?”陶三公子问道。
“应该不会的。”汐汐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没有今晚这条虫,还有其他可能。今晚这条虫的布置,不像是生手所为。只要在教中住过,必然会认识我,我的出现或许还能引发对方的好奇,将他引出来。此人的招数一波接着一波,必须早点解决,以绝后患。”
她语气十分坚定,且理由充分。此事目前毫无进展,也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好吧。”陶三公子也给自己倒了盏茶,然后注视着汐汐,“你去的时候我跟着你,若是发现不对劲或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好。”汐汐没拒绝,他松了口气,将茶一饮而尽。
陶倾颜有些担忧,若是哥哥不在,自己是断然不敢让汐汐去冒险,不过眼下他二人配合,倒不妨试试,也算是默认了。
“好了。”汐汐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看向陶倾颜,“叫姐妹们在客房找我吧,我带了陶姨的书来,给他们开开方子。”
陶三公子继续去画舫各处巡逻了。”
午夜时分。
汐汐对照着医书,轻轻松松完成了几位姐妹需要的方子,明日她们会一起去陶姨的药房抓药。那位腰痛的姐妹,汐汐决定明日在她的药油中加入上次给师兄用过的玄灵蛊,或许有些效果。
她坐在窗边的榻上,眼前夜风抚过望州江,江上的画舫灯火通明,姐妹们穿着艳丽的衣裙载歌载舞。
而她独自望着一排排烛光映在江面,如同星空散落在世间,沉浸在自己的惬意中,紧张的一日终于结束了。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的放空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
她警觉地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原来是陶三公子。
陶三公子见她突然开门,心下闪过一丝诧异,眸中深深浅浅,问道,“这么晚了,汐汐还未歇息?”
她看了看旁边的门,也是一间客房,原来陶三公子要回房歇息,她感到一丝尴尬,连忙搪塞到,“哦。我刚刚,在看书。”
谁知陶三公子饶有兴致地问,“看到这么晚,是什么有趣的书?”
她忽然想到,陶三公子之前也称自己博览群书,可能也对那残本的内容有所涉猎,不如试试请教他?
于是她回答,“是一本关于‘天干地支’的书,不知陶三公子可也读过?”
陶三公子歪歪头,“这‘天干地支’我倒有所了解,不过具体是什么书?是关于八字五行的?还是关于民俗文化?”
汐汐双眸放光,“你了解?那太好了,我看不太懂,可以给我讲讲吗?”
陶三公子笑而不语,正欲答应,汐汐又反应过来今日太晚了,赶紧说,“哦,今日或许你要歇息了。那不如明日白天吧……”
“无妨。”陶三公子脱口而出,又顿了顿,“我是说,我还不要歇息,一会儿可能还会下去转转。若是汐汐想知道,我也可以现在解答。”
“那你进来说吧!”汐汐后退一步,邀请他进来坐。
陶三公子有些迟疑,想着这深更半夜,进女子的房间,是否不妥。但看到汐汐脸上洋溢着期待,大概是自己有些拘泥于繁文缛节了,便没拒绝,微微颔首,径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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