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发现文字缺失，关闭/转/码/或/畅/读/模/式/即可正常阅读 将手中那带着馥郁芳香的信笺交给正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守门人之后, 对方并没有什么古怪的表情。就好像租借实验室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他只是打了个哈欠，让有栖川暂等片刻，自己则卷着有些褴褛的披风往实验室后边的居民住所走去。
没多久, 一个未戴帽子，穿着家常衣服的男子就从楼梯上探出了半个头，似乎只是为了打量一下来借用实验室的人是谁。
“禁止火焰，禁止爆炸, 禁止配置有毒物体——”他没有下楼，懒洋洋的声音穿过了居民楼的楼板，“安德烈娅夫人说你是一个有分寸的年轻人, 希望你确实如此。”
看来这位就是格雷厄姆先生了，还真是非常具有‘炼金术师’的不羁性格…有栖川涉含笑点了点头，在守门人带领下来到了一间灯光昏暗的地下室面前。
这间地下室有着厚重的铜锁大门, 门缝间还残存着些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有栖川涉望了望就在门口摆放的装满水的大水缸，和散乱堆置的十余个木桶，“这里着火过？”
守门人替他拉开了沉重的夹层木门, 闻言十分不在意地说：“爆炸过也起火过, 格雷厄姆先生准备得当, 没出过大问题。不过……”他指了指木门，“做实验的时候，这扇门是关闭的，有专用的通风橱。你也看见了，这门很重, 所以最好不要在这里搞一些容易丧命的试验。”
“如果在里面的人来不及求救……”
“那就死了呗。”守门人漫不经心, 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有栖川涉站在带有一定角度的地下室门口处, 试着推了推关上的木门, 果不其然, 因为角度问题，这间门内关极为轻松，一滑就可以关的严丝合缝，然而想要外开非得两个人一同使力才可以。
或许是为了保护实验室外的人员才做的设置吧。
他将目光转向地下室之内，这里该有的器材几乎全配上了，架子上贴着名字的各类化学药剂，角落里的废液缸和被打碎的玻璃残片。通风橱设置在长桌一角，从没多大异味的实验室来看，通风的效果还算不错。
有栖川涉摘下了礼帽，将头上坐着的小山雀0077放到了长桌的最远处：“一会不要问，也不要做任何动作。”他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被我抓来试药的话。”
他回到堆放了十几层的柜子前，满意地看见了自己需要的所有的药剂。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和他学习的那点东西还算有用处呢……”
有栖川捋起了袖子，仔细的弯折到手肘之上，又换上了门口挂着的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满带着各种试验痕迹的‘白’大褂。
这个年代的护目镜做的有些粗糙，只一个形状大的诡异的玻璃镜片，有缎带穿过两侧的孔洞。
防护和材料都准备齐全后，有栖川才慢条斯理地倒腾起那些不知名的粉末和药剂。在将准备好的培养皿放到一侧后，他着手开始做提前了七十年的实验。
青霉素的制备。
对于现在还没有抗生素泛滥的贫民阶层，最原始的青霉素就足以对付绝大多数的细菌性感染。然而这青霉素的制配向来都是以周以月为单位，想要在短时间内制作出一份能让人使用的药剂，堪称难上加难。
好在，原本也没打算给这个小姑娘直接上青霉素…有栖川熟稔地将特意寻来的发霉柑橘取样培养。
像现在这样土方制备青霉素最大的困难就是无法有效分离和青霉素极为类似的青毒霉素。
如果是配置毒药，那自然不必考虑中毒之人的临终感想
，但现在为了救人，他只能尽可能的采用青毒霉素最少出现的柑橘类水果，并以青色霉菌作为采样主体。
十几个培养皿放到了一边，有栖川在小山雀诡异的，写满了‘你怎么还会搞这个’、‘你不是个漫展主办方吗’视线里自顾自调配起了染料。
配置染料的过程比起他制取青霉素的过程显得粗暴了许多，连基础的实验准则也懒得遵守，只是草草地将几个粉末用液体等比例溶解稀释后搅在了一起。
随着加入一试管的透明液体后，有栖川面前的玻璃缸子已然呈现出一种深黑近乎墨色的蓝。
“哎——正义。”他拖着长音，用试管夹拿起试管，用有些厌倦的低落语气咕哝着：“真正培育蓝玫瑰的翠雀花素也不是不能制备，可是做出来的话，会被小教授彻底讨厌的吧。”
“莫里亚蒂和福尔摩斯啊。”有栖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在一缕阳光照射下显得微微泛蓝的深色液体。
“该给这支蓝墨水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ic voyage
宇宙航行。
就像百年前的郁金香从海上流浪到这里，如今的蓝玫瑰也该从时空的裂隙里带给过去惊鸿一瞥。
有栖川哼着古怪的歌谣，将他从街边花贩手上买下的十余支白色玫瑰从纸袋中拿了出来，挨个在花茎末尾剪出伤痕，插进了黑蓝色的染料之中。
随着花茎自身的呼吸效应，染料一点点攀上了原本洁白而柔软的花瓣，那近乎深黑色的液体在玫瑰上呈现出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动人的湛蓝。
没有人不会为这抹蓝色心旷神怡。
将十几只白色玫瑰都制成了蓝玫瑰之后，有栖川在小山雀一脸惊恐的目光下，愉快地兑起了卡池。
如果每个人都能在拿到染料后轻而易举的制作出同样的蓝玫瑰，那可就没意思了。
有栖川涉放下原液装的几十只试管，又在之后的几个批次里分别稀释、添入了不同的溶剂，保证用这些稀奇古怪液体染出的玫瑰绝无可能达到同样璀璨的蓝色。
他将试管堆在长桌一侧，轻轻拨弄了一下在染料中变化的蓝玫瑰，确认已经蓝色已经染至均匀后，才把买白玫瑰自带的纸袋赠品拿出来，折叠几下做成了一个小巧的花篮。
用在漫展中扎谷子的技巧，他把这几只在今天之后身价剧增的蓝玫瑰摆放的随性而又不失精致。
在守门人骤然放大的瞳孔中，有栖川涉微笑着提着蓝玫瑰向他告别。
“请替我转告格雷厄姆先生，我明天还会来做一次实验，希望他能为我预留一下实验室。”
守门人的视线几乎凝固在那如宝石一样的蓝玫瑰上，那无疑是真的、鲜活的玫瑰。
他有些茫然而又迟钝地点了点头。
从格雷厄姆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有栖川并没有避开人群，而是就那样提着一篮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蓝玫瑰，从每一个绅士和夫人身边路过，然后在他们热切与贪婪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开。
他就这样一路招摇地走到了金蔷薇的旅馆门口，身后缀着不知道来自多少家的贵族佣人。
等到安德烈娅夫人看到那一篮蓝色玫瑰的时候，那属于上帝般的花束已经被所有的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哦……哦我的天。”安德烈娅夫人有些喘不过气，呆呆地看着被一脸羞涩的有栖川捧在手心里的蓝色玫瑰，像触碰什么泡沫一般极小心的伸出丰腴的手指，点在了玫瑰之上。
鲜嫩而柔软的玫瑰纹理清晰，绝不是那些拿着油画颜料硬涂出来的假作可以比拟的生命力。
这确实是一朵蓝色的玫瑰。
“我答应过要将最美的蓝玫瑰献给
您，夫人。”有栖川露出甜美的笑意，“请您收下吧，收下我的这份心。”
在安德烈娅夫人几乎真的动心的时候，有栖川有些惆怅地说出了下一句：“我知道您已经心有所属，但请您不要拒绝，这是我能送给您最宝贵的礼物。”
哦……安德烈娅夫人的心都快化了，只想把面前这位黑发俊秀的小少年搂在怀里。
然而她毕竟还是一位成熟的商人，在看见这篮美丽的玫瑰后，心中除了对少年的怜爱，更多的却还是她能利用这篮玫瑰做些什么事情。
“这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礼物，我的天使。”安德烈娅夫人尽可能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急切，“你知道这是怎么制作的吗？”
有栖川涉乖巧地点了点头，在安德烈娅瞬间贪婪的眼神中解释道：“这需要特定的染料，只不过这样纯粹的蓝色极难获得，我也是运气好才做出了这几只……可惜他们的花期太短了。”
“几千次的失败，才能有这样一只华美的蓝玫瑰。”他诚恳地说出了目前的真相，但这显然不足以打消安德烈娅夫人的贪欲，只会让她更加渴求蓝色玫瑰。
“好孩子，你不懂，你不懂。”她喃喃着，不需要计算，她都知道这美丽的花朵下潜藏着无比巨大的利益，“越稀少，越美丽，越珍贵。”
“夫人喜欢？”有栖川涉好整以暇，用略显亲昵的态度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我可以提供目前的染料配方，只是它并不稳定，想要达到今天这几只这样纯正的蓝色只能祈祷幸运女神的青睐。”
“配方？”安德烈娅夫人看向了原本乖乖巧巧站在那的少年。
他依然显得有些瘦弱，黑色的头发柔软微长垂在脸侧，静谧深沉的黑色眼睛就那样安静地看着自己，如同她之前见到的那样。
“你是说，让我来经营染料……？”
有栖川涉点了点头，他需要的正是这样的结局。
毕竟以他目前的平民身份来说，是很难接触到几乎与平民世界彻底隔绝的贵族们的。
巧合的是，安德烈娅夫人交际面广博，如果不是自身限制，甚至能进入公爵夫人阶级举办的舞会，堪称打开贵族市场的利刃。
“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ic voyage。”
他将花束放在了安德烈娅夫人的怀里，那蓝色就那样开放在金蔷薇旅馆老板娘的怀中，像一片碎裂的天空被她捧在了怀中。
“我不会让你吃亏……”安德烈娅夫人的脑海里正在飞快点数着那些名流贵族，用飘忽的语气说完了下半句，“宇宙航行？”
有栖川脸上勾勒出了标准的微笑：“只要您能开心，我并不在乎收益。”
怎么可能会不在乎收益…但是管他呢，安德烈娅夫人看着有栖川写下的配方表，心中烧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焰。
这可是蓝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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