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队长？”
小混混们面面相觑，显然是不信。
开了口的显然是混混头子，他将嘴里咬得快要掉的烟一丢，用脚尖碾了碾，刚才被余澹攥住摁回去的打人的手显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一直揣在口袋里，没力气拿出来，嘴角玩味一扬，“你确定你不是保养他的……哦，小白脸二号？”
在他的话音刚落，余澹的面色骤然变了，眉头往下压，眸子里氤氲着风暴，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那混混头子不自觉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身侧有眼力见的小混混自己上网查了一下孟嘉的队长，在看清的确是面前人时，赶忙举着手机给自家老大看。
“老、老大。好像真的是他。”
小混混哆嗦着，手机险些都要掉了，显然是怕的，因为他们查出来余澹不是旁人，百度词条上还有一条莫氏集团的大公子。
莫氏集团是什么？
就是不看电视不紧跟时事的2g网络北城人都知道，莫氏集团可以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富豪家族，掌管着国内商业半边天，谁跟莫氏集团过不去就是活腻了。
显然他们惹不起。
那混混头子在看到手机的一刹那，眼睛都瞪圆了，但那又如何，他还是咽不下被人揍的气，刚才颜丹臣给了他脸一下子，现在还肿着，烟头都差点咬断了。
他抖了抖嘴唇，最终深吸口气，强撑着自己的气场，继续道：“队长是吧，行，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明说了吧。”
“不知道你们战队在收人之前有没有调查过队员的履历，知道出过事的xx会所吗？你名下的队员，喏，就是你身后那位，孟嘉，在那里上过班，不止如此，还是一个gay呢，你们这些男人可要小心点别被他掰弯了，哈哈哈。”
带着肆意嘲笑的话落下去，后头孟嘉的脸色骤然苍白，双拳紧握，面色难看至极，他张了张嘴，想向余澹解释什么，最终还是无力闭上了嘴。
解释什么呢？
那些经历过往摆在那里，像是羞耻的历史一般刻印在他的世界里，就是解释也让他无地自容，要怎么说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进入的那地方？错了就是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世人大多不能包容同性，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守口如瓶，瞒着自己的性向……可……
“那又如何？”
混混头子的面容僵了一瞬，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余澹，瞪圆了眼睛，“你不觉得恶心？不介意？”
不止混混头子觉得震惊，就是在场的混混们，后头的孟嘉和颜丹臣都霍然抬起头来，只不过他们能看见的只有自家队长的后脑勺。
纵然如此，他们还是觉得一股热流淌遍了四肢百骸。
刻印在脑海里的记忆大多都是羞辱的，嘲讽调笑，孟嘉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人认同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这样舒心，温暖。
“介意？为什么介意？这是我队员们的私人生活，我凭什么干预？好比你，就是你喜欢吃屎，我也不会介意。”
混混头子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想发怒，可对上余澹那一双锐利的眸子，他都觉得自己若是说一句不妥当的话，余澹当下就能把自己办了，就是自己不动手，凭他的那个背景，也有的是人把自己的皮给扒了。
他再次咽了咽口水，开始底气不足，“你、你不介意又怎么样，别人呢？你们的那些所谓粉丝呢？知道自己支持的电竞选手是个gay，又如何？想必场面很精彩吧？”
余澹：“所以？”
“所以，为了堵住我们的口，我劝你们最好拿点诚意出来。比如说百八十万的。”
说着，混混头子恶劣笑着，有些得意洋洋地搓了搓两根手指，旋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哦对了，不止如此，你们电竞选手不能打架是吧？贵队的队员揍了我一拳，可真疼啊，我的心灵都受伤了，再加一点安慰一下吧？嗯？”
余澹：“他揍你之前，你说了什么？”
“哦？”混混头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顺着余澹的问话，就道：“孟嘉当过xx会所的鸭子？我说错了？”
余澹缓缓勾了勾唇，“没有错，恶意诽谤他人，侮辱他人名誉严重者可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正在录音的手机，展示给他们看，“还有一天，威胁勒索罪……各位，去跟警察先生好好解释解释吧？”
混混头子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一个怒急攻心，什么也顾不得了，大步一迈，就扑过来抢余澹手中的手机。
然而余澹却后退一步，旁里突然冲了过来这家ktv的安保，一把将人给制住，不止如此，远处似乎传来警车的声音，小混混们终于彻底变了脸色，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被安保摁着，再也无法反抗。
跟着安保重新回来的路满星忙快步走了过来，将三个男人上下端详了一遍，“你们没事吧？”
余澹抿紧唇，先是温声安抚了路满星的焦急：“没事。”
旋即转身看向后边的孟嘉和颜丹臣，“你们跟我来，把话说清楚。”
几人闹事情的这会儿，路满星没想惊动包厢里头的人，是以谁也没说，他们四人从顶楼下去，又独自开了一间包厢。
进入包厢之前，余澹看了眼路满星：“把你哥叫来吧。”
心知他们或许要说些什么，这些或许就是自己所猜测那般，路满星也没有耽搁，登时就跑到包厢里头叫人。
路栩的酒量也不咋的，但好在人没有喝酒，此时就在一边臭着脸照顾着陈悠悠，听了路满星的话，起身一脸疑惑地跟着自家妹子来到了余澹他们重新订的包厢。
包厢里就三个男人，余澹，颜丹臣和孟嘉。
三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尤其是孟嘉和颜丹臣脸上还有些伤，瞧得路栩更是一头雾水了，“怎么了这是？”
余澹往旁边瞥了两人一眼，“让他们说。”
虽然他不会干预队员们的私事，但是就如同那混混所说那般，两人的性向会影响队员的名誉和战队的名誉，战队是路栩的，路栩得知道事情的始末，就算是他也不介意，起码也得拥有知情权，以及后续安排公关处理的方式。
开口是颜丹臣先开口：“路哥，我们谈恋爱了。”
路栩茫然：“然后呢，这不是好事……”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举着他们两个，“你是说，你们……你和他……”
这世界上同性恋并不少，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会有一天在自己的战队见到自己的队员是同性恋。
震惊。
“嗯。”孟嘉也站起身来，承认了，他声音微哑，闹了一晚上，人显然还有些疲倦，他缓缓一字一句地解释，唇角甚至带着一些苦涩：“我的性向从小就与别人不同，我以为是自己生病了，直到我父亲因为犯了事情被判决死刑之后，我母亲生病，为了支撑这个家，我在偶然之下了解到了会所，看到会所里那些人……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
家徒四壁，家一瞬间就垮了下来，那一时间，他只能辍学，就连自己最心爱的游戏都没钱去玩，为了能养家，他了解到了会所，进去工作之后，瞧见那些依偎在一起的男人，终于也明白了自己的性向。
这个认知令他曾经痛苦过，挣扎过，可人性就是如此，他的确没有办法对女性产生兴趣，这是不争的事实，恰逢这时候也需要钱，他便断了离开会所的念头，继续在里头工作，也就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包括今天在顶楼遇到的那些人都是他曾经服侍过的客人……
“若是这件事被媒体爆出来，我会承担责任，离开战队，至于阿臣，你们不要怪罪他，是我自己要招惹他的。”
将那些事情说出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孟嘉轻轻吐出一口气，心口却像是打翻了黄连一样苦。
游戏是他喜欢的，颜丹臣……他也不想放弃，但是他不能这么自私，去毁了战队和颜丹臣。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他这么一句话，路栩原本有些震惊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横眉：“所以呢，因为自己的性向就离开战队？！你们当我这儿是做慈善的吗？”
他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两人，继续道：“不管爆没爆出来，我都不同意你们离开战队。”
许是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路栩缓了缓语气和表情，继续道：“我知道现在很多人对同性恋都不怎么包容，我也有些震惊，但，我还是如同合同约定的那样，不会干涉你们的私人生活，到时候若真的出了事情，我们战队也有公关处理，唯独你们要退出战队的这件事，我不会同意。”
他们在电竞上还有更加美好的未来，若是因此退出，令人惋惜。
路栩自己虽然不是同性恋，但他和余澹一样，不反对同性恋，这世界那么多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同性向又有什么稀奇的？
但——
“不过，你们得跟他们说清楚这些事情。”路栩看着他们肃容道。
不管他们怎么隐瞒，失踪都会有暴露的一天，其他战队的队员也有权知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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