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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正好是长泽爱和学生们在举办告别晚会的日子,平日里安静的舞蹈训练馆第一次喧闹起来。窗外的花园里打开了喷泉,数不清的金色灯串挂满树枝,宛如一座乐园。
席间,长泽爱几次观察到儿子的表情变化,终于寻了个理由,把他叫出大厅。
“你真的不考虑跟着妈妈回东京?”她温柔问。
许翔有些愧疚,“在落城还有一些事想做,等过几年,我一定去日本找您。”
“是什么事?”
见他不答话,长泽爱轻声叹气,“既然你已经决定,妈妈尊重你的选择,那就好好陪着爸爸。sho,这是妈妈在这里的最后一堂课,你想做的事,和她有关吗?”她遥遥一指大厅里的段薰,作为母亲,早已看穿儿子的心思。
许翔瞬间慌张,他正打算在这最后一晚,向段薰表白,因为她远在市七中读书,除了来家里学芭蕾,俩人很可能再无交集。
“有关系,但也不全是……”他稳住表情,心里想到更多的是江朔。
长泽爱微微笑着,“你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妈妈相信你,会用最好的方式,处理感情问题,不会因此就牵绊住脚步。”她抬起手,抚摸着他15岁阳光帅气的脸庞,“青春很短,来日方长,我的sho,还有万里长空等待你去翱翔。”
在落城多年,她依然习惯用日语叫儿子的名字,这个字,在两国语言里,都是同一个意思,飞翔。
许翔怅然望着母亲,长泽爱捏了捏儿子的手臂,“不过,妈妈允许你,去问她要个联系方式,先从朋友做起,等你长大,再重新确认自己对她的感情,如果还是始终如一,如果她依然是你心中所属,再向她表白,能做到吗?”
“您刚才不是说,相信我嘛……”许翔尴尬垂头,母亲临行前,还担忧得给他上了这么一堂课,真让他惭愧之情远大于分离之痛。
“永远,都相信你!”长泽爱点头笑。
许翔深吸一口气,在母亲的注视下,走到段薰身旁,将她单独约到花园中。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你家的电话号码?”等她站稳脚步,他转身望着她问。
“你要……了干嘛?”段薰胆怯地答,许翔心虚地咬了下嘴唇,“想和你……交个朋友,以后,可能很难见再到你了。”
“嗯……算了吧,”她垂下眼帘,“我喜欢,一切随缘。”抬起脸,对着他那一脸失落的表情,笑一笑,没等他再开口,就走回热闹的舞蹈训练馆,淹没在人群中。
许翔呆立原地,突然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等缓过劲,才听到花廊石柱后传出一阵笑声。他眯起眼望过去,程颐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灯树下,含笑望着他,“原来,你许大帅哥,也有被人拒绝的时候呀?”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作偷听墙角?”许翔感觉一股怒火要窜出心口。
在学生会这一个月,程颐和秦君菁为了他争风吃醋、互相较劲,已经越来越露骨,令江朔和他都十分头疼,此刻被她偷看到自己的窘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程颐倒不生气,何止不生气,她简直在心里乐开了花,藏不住地笑出声,“放心吧许神,我会替你保密的!”
许翔一刻都不想再说话,更没脸再回去和妈妈打声招呼,他离开宴会,回到家中换了身衣服抄起篮球,走向他的篮球场。
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球场大门前,腰细腿长,长发及腰,正踮起脚尖、透过紧闭的铝艺大门往里张望。
秦君菁?!
许翔站在离她五米远的喷泉边,费解地回身看了一眼舞蹈训练馆的方向,刚避开程颐,又来只“黑针蛛”,小爷我这点丢人的事,还值得你俩合伙来围观?
他压住怒火正准备回家。
“好奇怪,怎么锁着门呢?”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翔停下脚步,试探地走了回来,停在路灯下仔细看清她的脸,不是秦君菁。他好笑地转了转手中的篮球,放心输入密码,打开门锁。
“哇喔,你负责看管这里吗,来得正好,谢了!”
她从他愣住的手臂下方钻进大门,跑到球场中央,双手背在身后,扣紧手掌向后伸了个懒腰,凝望着对岸的落城。
“还真是不错嘛,连倒影都看得见!”
说完,她旁若无人地爬上看台,盘腿坐到最高的石阶上,这才注意到站在场中抱着篮球叉腰瞪着她的他。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等下再聊!”她豪气地一挥手,淡定望向远方。
许翔一口气上不来,我去,真是邪门了!闭上吃惊的嘴转过身,茫茫然将手中的篮球往篮筐一砸,这哪儿来的神经病,聊我个聊,爷现在和谁都不想聊!
成功混进龙城海景两次后,夏曦发现,陆星怡给她的通关密令突然失效了。两名身穿制服的门卫戴着白手套,一齐将她拦在门外,满脸狐疑问:“你到底要去几栋,请报一下业主姓名?”
“我……找长泽爱老师,学芭蕾。”夏曦心虚得,坚持把谎话又重复一遍。
“长泽老师已经不住这里了,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门卫眼神严肃,按紧话筒通知监控室,让调出有关她的监控录像。
夏曦想撤都来不及,站在原地尴尬得听天由命。见门卫突然笔直站挺,双双朝门口敬了个礼。她顺眼望去,前两次在球场上见过的那个哑巴男生,正拎着一塑料袋东西走进小区。
“那个,叔叔,我找他!跟他是一伙儿的,不不,不是一伙儿,那是我表哥,我俩……吵架了。”她欣喜若狂地扯了个谎,面对这身制服,不下点猛料怕是进不去这道大门。
门卫闻言,将信将疑地望向许翔。
许翔一头雾水,等他辨认清楚这是谁在拉着自己攀亲戚,即吃惊,又不觉得奇怪了。他懒得回应,拎着购物袋往家的方向走。
监控室内有人敲了敲窗户玻璃,示意可以放行。两只白手套同时一撤,夏曦总算长吁一口气,做戏做全套,赶紧追上前方的人。
“谢谢你啊,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她开心地说,每次来龙城,都能见到他在那片球场打球,只是他一直没说过话。
许翔像听不到她的声音一样正色朝前走。夏曦怔在原地,想起前两次,也曾和他打过招呼尝试过聊会儿天的,他都不回应。
她赶紧跑过去堵住他的路,看着这张英气十足的脸,大胆而仔细地端详一番,“你不会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吧?”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耳朵。
神经病,别跟着爷。许翔稳住怒火,移步绕开此人,面不改色地转了个弯,故意从一条小路绕道回家。
夏曦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不会吧。她手指点着下巴思索两秒,“聋……哑?长这么帅竟然是个残疾人,难怪,只能靠打球发泄情绪?”
想通这一节,她也不再纠结于他的冷漠,趁夜色还没降临,掏出一本素描本,想尝试复原这个著名小区的设计图,等天黑再去球场。
在判断出眼前这个男生可能是一个聋哑人之后,夏曦坐在看台仔细观察他。先是不再主动讲话,生怕造成他的尴尬,然后又实在忍不住怀疑,讲了几个笑话,又讲了几个鬼故事,再大声骂他几句,见他除了打球毫无反应,她基本断定:这就是一个哪哪都好却令家人无比痛心的聋哑少年!
于是,她开始高兴,并且十分珍惜和聋哑人之间宝贵的缘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般情况下需要憋在心里的,都敢拿出来和他絮叨絮叨。比如秦家,比如傅霖,比如那片楼顶,比如她为何会来到这里。
她聊起自己的童年、素县小学,还有她儿时的梦想和对落城的宏伟规划。挥斥方遒地给他讲解自己的设计蓝图,在他弯腰低头捡球的瞬间,抬抬手请他“平身”,并自豪地表示,“你大可不必如此崇拜我!”
偶尔她少女心泛滥,回忆起和傅霖的种种,有些害羞地托腮问他: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了?面对父母严苛的教育,她委屈而失落,向他娇嗔抱怨道:自从搬到落城以后,爸爸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陪她的时间少了,脾气也大了。
许翔听着,感觉自己像是无意间翻开了一本厚厚的少女日记,她的一切都跃然纸上。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想回应她。等他想和她说话了,却发现自己无法在她面前开口,因为一旦她知道他并非聋哑,恐怕会尴尬和羞愧得要原地炸裂。
他只能默不作声,继续装作人体树洞,任由她在这里畅所欲言。
在母亲离开的半年里,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孩,让他练就了一身强大的憋笑能力,也给了他一段最亲密愉快的陪伴。他告诉门卫,见到她来直接放行,并且在每个周六,她即将出现的夜晚,会提前打开大门,一边安静地打球,一边期待着她的到来。
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却突然收到她送的一袋苹果、一盒巧克力,还有一件印有《灌篮高手》线稿的黑色t恤。她说以后不能再来这里了,这次来,是向他道别。
当她把礼物认真递过来的时候,一种比从此见不到段薰,更为浓烈的失落感涌上许翔心头。他张了张口,又闭紧嘴,望着这个纯真迷人的姑娘,真想给自己几大耳光,聋哑?这一次,是连电话号码都没法再问了。聪明如我,真特么会自掘坟墓。
“想什么呢,神!”
江朔见他拿着一个苹果发呆,曲起手指叩了叩许翔的桌子。
“据我诊断,这是相思病的症状!”张妍双手抱胸,摇头说。
江朔奸诈一笑,一把夺走他手中的苹果,放进嘴里咬下一大口,“唷,还挺甜!”
“想死人啊!”许翔回过神,伸手去抢苹果。江朔侧身一躲准备开启八卦模式,莫飞冲进办公室,“死人了,老大,你快去看看!”
一屋子人全傻眼,江朔缓缓凝视一脸懵逼的许翔,费解地把没吃完的苹果往桌上一放,紧跟莫飞走出学生会。
“三楼,男厕所,张子凡好像是没气了,一地的血……”莫飞喘口气,手指教学楼,“已经打电话给救护车,还报了警,老陈现在在现场,让我来通知你控制局面,把学生们都赶回教室,别用广播。”
校园里果然爆发躁动,江朔定了定神,“飞哥,你和神去稳住初三年级,螨虫,你去广播室把黑针蛛叫来,和她一起去初二,我去初一,记住,只辅助老师疏散学生,不要声张。”大家火速行动,救护车已经呼啸着开进校园。
经警方初步查验,张子凡应该是在下午上学路上,被人抢劫手机时,捅伤大腿内侧的静脉血管,坚持到校上课后,在男厕所发生失血性休克,因未及时抢救而导致死亡。
这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学校猜测,可能因为那天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他穿着黑色运动长裤,才没人注意到他的腿在出血。而中考体育已经结束,距离文化课考试不到两个月,体育课已经是可上可不上的户外活动课,因此更没人察觉到他既不在教室,也不在运动场。
直到要大扫除提前放学,一个篮球社的男生去上厕所,看到隔间里流出的血,才翻上隔板顶部看到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的他。救护车赶到学校时,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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