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手中的文件问她,“你说什么?”
乔穗认真地重复,“我觉得洞房花烛夜我们不做点什么有点说不过去。”
江遇不动声色地把她身后的转椅用脚勾了过来,声音依旧寡冷,“然后呢?”
乔穗坐下,把带来的文件推到江遇手边,“我拟了一份合约,婚后的约法三章,你要觉得没问题就签字吧。”
他侧头看过去,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各项要求,江遇目光下移看到最底下的第50条,好看的眉微拧,“……三章?”
乔穗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乔穗觉得江遇日理万机,加上刚才她进来前他在忙工作的事,以为他不会认真看或是推后签字,谁知道他居然端着合约认真地一条一条查看。
不亏是生意场上的人。
乔穗等的困倦直打哈欠,也不知打了第几个,江遇才把合约放下,用笔圈出第22条:婚后双方的私生活互不干预。
江遇:“不干预可以,那做戏就做全套,家长问起来你要怎么回答?”
乔穗硬着头皮划掉,紧接着江遇又指出:不管多晚回家都不过问。
江遇:“江太太,既然已经结婚,在外界眼里就要演好这场戏,如果三更半夜你在酒吧出现,我该如何向大家解释?”
乔穗怔了下,迅速敛下装作不懂的模样,“我怎么会在酒吧出现?”
江遇轻描淡写道,“打个比喻。”
乔穗悄无声息松口气,狗腿的笑起来,“江先生这场戏你演得很好,婚礼上完全不像装出来的,我愿为你写封推荐信推荐你去表演班。”
江遇翘起一侧唇角,“过奖了江太太,你的演技也很炉火纯青。”
乔穗臣服,“没你厉害没你厉害。”
江遇没有和她继续吹彩虹皮的打算,把合约还给她,“整理好拿给我签字。”
“好。”
乔穗拿着合约准备起身,就听见江遇轻飘飘的一句:“明天打算干什么?”
她站着扭头看去,江遇正拿平板调财经新闻,那个问题也好像是例行随口一问似的。
乔穗张了张嘴,又合上,再启唇时语气温吞柔和,“约了几位姐妹去看画展。”
江遇深沉的眸盯住她,悠悠然吐出三个字:“转性了?”
乔穗:“……”
转啥?
江遇继续:“不去酒吧改路线了?”
……居然忘了这一茬。
她和江遇从小就认识,所以乔穗什么德行江遇比谁都清楚。
可事已至此,乔穗为了稳住大众给她贴的标签,只好娇柔表示,“人都是会变的,就像江遇哥哥你现在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一样。”
……也不知道这么昧着良心说话会不会遭雷劈。
乔穗不知道江遇听没听懂她的虚伪话,但他听见后半句时唇角不由得勾了勾,“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乔穗下意识拔高声音拒绝。
江遇看过来,她双手拿合约端正摆在身前,与身上的浅紫色睡袍搭配,宛若一位闭月羞花的绝代美人。
她呢喃软语道:“那个……我的意思是结束了我们还要去茶室喝茶呢,会比较晚,你这么忙就不劳烦你了。”
江遇眉峰稍抬,“喝到凌晨?”
乔穗装傻,“哪家茶室开到凌晨呢,江先生真爱逗乐。”
说完,乔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江总你忙,我先走了。”
“洞房花烛夜不做点什么么?”
乔穗脚步一僵,转头看去,江遇靠着椅背微仰头看她,吊顶的暖色灯光照下,把他烘托的懒洋洋的,与传闻中的江阎王多少有些出入。
这么一看,他的五官和小时候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等比例放大了而已,小时候的江遇性子孤傲不喜欢和人讲话,又因为嘴毒身边没有几个好友。
所以乔穗在听见江遇是活阎王时,她觉得形容的一点儿也没错,反倒觉得这个词用的委婉了。
江遇白衬衫的领口被随意敞开,随着他的姿势,锁骨在那儿若隐若现,眉目间隐去了平日的肃穆,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乔穗。
乔穗回神,晃晃手里的合约,“该做的做完了。”
话落,江遇起身,往前迈一步站到乔穗面前,单手撑桌沿,“太太在新婚之夜闯入我书房,你该不会以为签份合约我就会让你走了吧?”
江遇的靠近让乔穗猝不及防的心跳加剧,她故作淡定的往后挪了小半步,“江总想干什么?”
他眼睫低垂,手肘微屈靠近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炸开,“你觉得呢?”
什么玩意儿?
这眼神,这动作,这语气——
乔穗觉得下午的设想是对的,江遇绝对被魂穿了!!
不光是婚礼上的温柔举动还有现在一身斯文败类的气息,都在昭示他不是乔穗认识的江遇。
为了以后的清静生活,乔穗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江遇一下这场婚姻的性质,可还没等她语重心长的开口,江遇就已经坐回办公椅,斜睨右侧一角的垃圾桶,“把垃圾顺便带出去。”
乔穗:?
what?!
见她没有动作,江遇看她,“对我有想法?”
乔穗咬咬后槽牙,我特么……
心中尽管一肚子的国粹,她依然敬业的面带笑意,违心的道了声“没有。”
江遇姿态清闲地坐在那儿,“明天玩的开心。”
乔穗:“……”
呵呵。
本着美女不跟狗斗的心态,乔穗帮他把垃圾带走,还贴心的把垃圾桶一起拎走,走出书房准备关门,里屋飘飘然传来一道不浅不淡的声音。
“门也带上。”
“…………”
——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周末”酒吧的vip卡座里,乔穗一入座就滔滔不绝的跟苏小梨抱怨昨晚书房发生的事。
听到最后,苏小梨直接忍不住爆笑起来,“这么说你新婚之夜就帮他丢了个垃圾?”
乔穗气的举杯一饮而尽,玻璃杯被重重放回大理石台面,转眼看见苏小梨笑倒在沙发角落,她睨一眼,略无语,“……你笑的好猥琐。”
金鑫给乔穗倒酒,“别跟他一般计较,来来来,喝酒喝酒。”
周田把酒杯端给她,“小狐狸,你就该使出绝招诱-惑一下你老公,看他什么反应。”
乔穗今晚一席吊带辣妹装穿在身上,纤细的手抚了抚碎发,“诱-惑他?我脑子还没那么大的问题。”
乔穗和苏小梨、何小蝶、金鑫、周田几人从小学就玩在一块,对彼此的了解程度等同于家人。
苏小梨瞅准时机立马站队,帮着乔穗骂了江遇半小时,等骂不动了适时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乔妹,你二哥呢?怎么今晚没有看见他?”
乔穗撇撇嘴,“不肯见我呢。”
苏小梨诧异,“还在闹脾气?”
金鑫叉起一块西瓜塞嘴里,“不是我说,你大哥二哥都不同意这桩婚事,你干啥还要嫁过去啊?”
乔穗笑靥如花,“我说因为爱情你信吗?”
五彩斑斓的光束灯从上打下,一红一紫的落在舞池热舞的男男女女身上,在调光台的操作下,光束忽明忽暗,一束光打在乔穗化了浓妆的脸上,仅一秒,光消失了,vip卡座再陷入昏暗。
金鑫又叉起一块哈密瓜,“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瞥乔穗一眼,“毕竟新婚之夜江遇都让你丢垃圾。”
“……”
乔穗二话不说抄起一酒瓶指着金鑫,“你这条狗,过来,挨老子一顿打!”
金鑫能在乔穗身边死而复生这么多年,全靠他的一张嘴,譬如现在,上一秒能把乔穗惹毛,下一秒又能狗腿的靠过去不断输出彩虹屁。
“我们小狐狸哪哪都好,是他江遇不识趣了。”
“让你倒垃圾一定是他脑袋被驴踢了,才敢对乔公主这么无礼!”
“乔公主美若天仙,窈窕淑女,脸蛋好身材又好,不管走到哪都有一众男人败在你的公主裙下……”
乔穗推开他的脸,“可以了,再多就恶心了。”
金鑫拿过她手里的酒瓶,“公主大人不要动怒,挥酒瓶这些粗鲁的动作就交给苏小梨就好。”
躺枪的苏小梨:“……¥&。”
一段优美的中国话输出,苏小梨靠在乔穗肩上,“话说回来,你家里的那两位小怨妇真不打算哄一哄?”
提起那两位小怨妇,乔穗头疼的揉了揉眉骨,“沈湛那家伙好哄,就是大哥他……”
乔穗的思绪被拉住,在她的记忆中和乔时翊的接触并不多,小时候他忙着流转在补习班和兴趣班之间,和乔穗几乎没有交集,两人成了最陌生的家人。
后来在乔穗高一那年,乔时翊出国了。听说是去英国游玩,这一玩就是十年。
乔穗听说大哥在国外整日不学无术混日子,说是去学习的,其实每天泡在酒吧里沉沦。
就连外界人都在说乔家的大儿子没用,在英国过上不学无术的生活时。后来乔家落难,乔时翊连夜赶回来西装革履出现在“时锐”集团,乔穗那时看新闻里的大哥,竟有些认不出来。
不是混日子么?
不是整日混酒吧么?
怎么摇身一变成行业精英,一身得体西装空降“时锐”。
或是小时候和乔时翊接触不多,加上回国后的他整日板着脸面无表情,乔穗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后来乔时翊斥巨资给乔穗购下几套别墅和一架私人飞机作为礼物,两人的关系才渐渐熟络。
上个月确认婚讯那天,乔时翊难得在乔穗面前动怒,怒斥大伯要把她嫁给江遇那不做人事的家伙,为此,乔时翊和乔穗好不容易缓解的兄妹关系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
相比之下,幼年沈湛几乎都陪在乔穗身边打闹,两人的关系要亲近一些。
但后来,沈湛也因为她要嫁给江遇不理自己,一连就是一个月。
这个月乔穗不停在微信跟沈湛刷存在感,时不时唠家常、回忆小时候、卖惨等招数能用的都用了,好在沈湛现在肯回她信息。
回忆结束,乔穗对此总结了一句:“按照现在的局势,江遇和大哥只能活一个。”
周田加入群聊,“不至于啦,乔大哥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血腥的人。”
乔穗哼笑,“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乔时翊往年在英国流传有多混混,在接手“时锐”后生意场上的手段就有多狠,不止宁城人尽皆知,就连邻市也略有耳闻,如若不是他面对妹妹疼爱有加眼又不眨买别墅和直升飞机,恐怕他要和江遇并坐活阎王宝座。
周田怕遭雷劈,也不敢说违心话,“乔大哥这么宠你,稍微撒个娇他绝对会消气。”
乔穗眉梢一抬,撒娇?是什么?
长这么大能靠动手威胁的事她从不会撒娇。
金鑫慵懒靠在沙发背上,“你这么晚没回家可以么,你老公不会来视察的吧?”
乔穗把握十足,“不可能。”
话音还没落,酒吧正大门涌入一阵喧闹声,乔穗看过去,舞动身姿的人群把那一处的热闹挡死,任乔穗怎么也看不见,最后只能作罢,摇骰喝起酒来。
“你不是说江遇从不来酒吧吗?”
“是啊。”
“你骗鬼呢,喏,江遇就在那。”
听见过路人的话,乔穗心跳差点漏一拍。
她伸长脖子往门口看,聚光灯从他身上扫过,西装革履的男人笔直站在那,五彩的灯光照在他那张近乎完美的脸上,高挺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分明,透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漆黑如墨的双眸像一口幽深的古井,他好像在找什么,视线往vip卡座方向滑过,乔穗像见了猫的老鼠似的立刻蹲下用桌子来隐蔽自己。
“我靠——不做人事的家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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