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云鹤突然出现,让柳静姝和云雀都是一惊。掌门多年间在弟子之中威望很高,两人皆对云鹤十分尊敬,忙朝面前的老者行下一礼。
只有江绵绵不为所动,她颇敷衍地和柳静姝两人一起弯了弯腰。倒不是她不想表演得恭敬些,实在是原主平时就是这么个没大没小的人,她演得太过反而惹人怀疑。
看到她这个样子,云鹤哼了一声,上前几步在江绵绵面前站定了。
江绵绵直起身,不解地眨了眨眼——奇怪,原主这个师父从来不在乎什么礼数,她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此人不该是这个表情。
“师父?……”空气有些凝重,江绵绵只能当先开口询问。
“死丫头,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云鹤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刚才的话我可都听到了——看看你们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好事!”
一旁的柳静姝听见此话,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之前这段时间她们在山下大搞宣传,虽然一直瞒着掌门,但动静如此之大,消息也终于传到了云鹤的耳朵里。看来掌门今天来此撞上她们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准备好了要兴师问罪的。
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想到答应过小师妹的话,柳静姝自觉站出来打圆场,道:“师父,您何必这样说小五?她们在山下做的事是我同意的,您如果非要追究,静姝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哼,我刚刚还想说你呢。”云鹤仍有些气不过,转向柳静姝道,“好歹你还是她们的大师姐,小五想了个馊主意,你居然也跟着胡闹!这下子好了,十里八乡的全知道我们清衡山出了丑事,你要我们宗门里的人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唉,待老头子我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祖师爷和师父师姐……”
柳静姝等人站在云鹤身前,低头听着师父的训诫,心中其实很有些尴尬。
尤其是柳静姝。这些年师父闭关清修,她一手主管宗门事务,深知自十几年前仙魔两界停战之后,这世间的风气一变再变,古久的老黄历已经不适合用来应付当下的事情了。
偏偏掌门云鹤对此知之甚少,他又是一副古板固执的性子,对先辈传下来的规矩深信不疑,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结果,清衡山本来就没什么实力高强的长老坐镇,在诸多重大事务上,柳静姝作为晚辈也不好干涉师长的决策,原本还算有点儿名气的门派,近几年眼看越发没落了。
在小事上,师父通情达理,也很体谅弟子门生,可在大事上,师父怎么就总是这么糊涂呢?柳静姝在心中暗暗发愁。
“等等。”谁知就在此时,云鹤的话语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只见江绵绵看着他认真道,“师父,你说的这话不对。”
云鹤一愣,下面要说的话也堵在了嗓子里。他倒不生气自己最小的这个弟子突然开口——小五从来就是这个性子,什么时候她不捣乱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但今天江绵绵的神情莫名有些认真,让他没法像往常一样对待。
“哦?小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云鹤怪道,“没记错的话,把山上的事到处乱说的主意就是你出的吧,我的话有哪点不对,你倒是说说看?”
“从头到尾都不对。”江绵绵摇了摇头,倚在桌边,食指轻轻叩着桌面,道,“师父,您为什么会觉得山上发生的变故是‘丑事’?就因为我们打不过齐峰那一伙人?但这本来就是因为他们偷袭在先。”
顿了顿,江绵绵从身后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本,递给云鹤,笑了笑道:“您还没看过这个吧,师父。这是四师姐帮我写的话本,不算太长,我们在山下发行的就是这个版本,您若是对我们所做的事情并无了解,不妨先看一看。”
云鹤疑惑地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话本。若是别人这么对他说话,他未必真听得进去,可对于最小的这个弟子,全宗上下,包括他这个掌门在内,似乎都有一种奇特的包容,给了她很多旁人没有的特权。
此时也是如此,看着江绵绵手中的话本,云鹤竟鬼使神差般地接了过来。
“一个话本能有什么稀奇的……”一边说着,云鹤一边翻开了这本薄薄的册子,而看着看着,他“唔”了一声,话音慢慢便小了下来。
“怎么样,师父?”江绵绵笑吟吟地看着他。
“……还行。”云鹤虽然还是嘴硬,但神情已经缓和了许多。
文学的力量是强大的,江绵绵就知道话本肯定有效果。直到这时,她才收拾好神情正色道:“师父,我知道您担心什么——符阵之争确实是清衡山内务,按理该由两方协商处理。但就像话本里写的一样,齐峰那伙人欺人太甚,偷袭这种手段都用上了,我们绝不能再被动挨打。
“不管怎么说,之前的事情里,我们都是占理的一方。向大众公开这件事,对阵修一脉才算是丑事,对我们来说却是助力。”江绵绵自信地道,“如果云溯师兄请来了仙门特使调查此事,我们抢先一步散播消息,就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到时候对簿公堂,我们十有八九能赢。”
“可是……”听了这话,云鹤却好像有所顾虑,仍是迟疑,捻了捻颌下胡须道,“咱们清衡山可是个修真门派,拿这种事情到处宣扬,以后还怎么在仙门里立足?叫山下人听见了,不是更不愿意送孩子来山上修行?到时候门派后继无人,老头子我岂不是对不起开山祖师爷……”
“师父此言差矣。”江绵绵摇头,再一次打断他,道,“宗门后继无人对不起祖师爷,那我想问师父,如果清衡山被阵修一脉占领,难道就对得起祖师爷了吗?”
这一下,云鹤也彻底哑口无言了,他看着江绵绵,眼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无奈的神色。
“对呀师父。”此时云雀也忍不住了,接着江绵绵的话道,“现在咱们宗门可在生死关头,如果没有小师妹的主意,齐峰一伙人破了护山大阵,我们就得统统被赶走了,师父你受了伤,就算暂时打得过那些人,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如果能彻底解决他们,就算以后招不到门生,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清衡山这些年本来就没什么人愿意来了。云雀这话却没敢说出来。
云鹤没料到其他人也都帮着江绵绵说话,一时愣了一下。
而这时柳静姝见师长态度松动,也趁机劝道:“师父,你看小四小五的话是不是还挺有道理?而且这些天我在山下走动,听见大家的态度都是同情为主,没什么人说我们的坏话,或许这事的影响没那么大呢?要不您就放手让我们试一回吧。”
没等云鹤回应柳静姝的话,江绵绵也帮腔道:“师姐说的对,您如果担心招不到门生,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法子,可以在此事结束后补救一下,以提升清衡山的名声与影响力。您要是信我,我之后可以详细和您谈谈。”
一句话说得多了,总是让人不得不信。眼下话说到这个份上,云鹤发现自己似乎没法拒绝弟子们的提议了,他环视一圈众人,无奈中好像透着点焦躁,只能负手踱着步子小声嘀咕:“不是我不同意,只是……”
“只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云鹤跺了跺脚,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江绵绵和云雀都一脸莫名其妙,不知师父在卖什么关子。可柳静姝毕竟入门多年,陪伴云鹤最久,对自己这个师长也有相当的了解,她一看云鹤这个样子,忽然间便明白师父是有事情在瞒着她们。
心莫名悬了起来,柳静姝忍不住蹙起眉头拉住云鹤问道:“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我说?”
“唉。”云鹤停住脚步,愁眉不展地看着柳静姝,问道,“你先告诉我,云溯他这些天不见人影,是不是去临仙台告状去了?”
柳静姝没料到他突然转开话题,不解道:“是啊,原来师父你知道这事么?”
“我就知道!”云鹤脸上的表情更加忧虑,道,“早知道你们会闹得这么大,这事我就不瞒着你了——你们清不清楚,齐峰那群人手里,有我大师姐临终时留给二师姐的遗书,上面写着将清衡山掌门之位传给二师姐。现在你们把仙门的人找来了,他们只要一出示遗书,我们有理也成没理的了,这下此事谁知道要如何收场……”
“什么?!”柳静姝一听这话,简直惊呆了,不敢置信道,“师父,这么重要的事,您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我哪想得到你们会把这事到处宣传嘛。”云鹤也很苦恼,“我之前一直不通知三宗四派,唉,也是因为这个,谁知道他们那些人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呢……现在你们知道了这事,难道还打算继续胡闹下去?”
“等等。”相比于其他人的沮丧,江绵绵此时显得冷静多了。想了想,她抬头看着云鹤,认真道,“师父,我想问一问,关于他们手中的那封遗书——您能肯定它并非是伪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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