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月报。
这个名字说出的瞬间，没有任何人意识到，未来足以影响整个仙门格局的刊物，居然就是在三人的闲聊中被命名的。
走在路上，江绵绵大体同陆辰、云雀说了两本新刊物的设计和要求，两人都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一些问题，江绵绵也都一一解答了。
谈笑风生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三人已经结伴回到了山上，一起来到靠近半山腰的外门弟子居住范围。
此时此刻，虽然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但江绵绵和云雀都感觉得出来，这里比起平时来要热闹多了。
听到不远处屋舍中少年男女的喧闹声，云雀有些好奇地问道：“三师兄，你们这次去越金城，真的招到了门生吗？”
“当然了。”陆辰转头看着两人，喜气洋洋地道，“不但招到了，还足有二十多人呢，回来的时候，师父看到我们都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可好，明年咱们做什么事情都不缺人了。”
江绵绵和云雀听了这个好消息，都高兴起来，一起向陆辰道喜。陆辰听了这些话，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道：“是小师妹的主意好嘛，当然，也多亏有二师兄和我们一起去。”
说着，他便简单讲述了一下当时在越金城发生的事。
原来在云溯接待完了那两个虞山派弟子后，许多人为了签名、杂志，甚至只是为了看云溯一眼，统统都拥挤到了清衡山的摊位前，柳静姝等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总算维持好秩序。
那些少年男女提出的什么“入门就送签名”云云，当然都不能当真，清衡山作为一个正经修仙门派，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将人骗过来。但《九州公子谱》之前的宣传，加上围观人群提供的这一大波人气，倒是当真让不少想要拜师的年轻人慕名而来，这其中，当然也有很多适合清衡山心法和道法的。
三宗四派之外的小门派收徒，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不能随意招收天赋太高的弟子。因为像是这类弟子，小门派的资源和教导经验都不足，若是不小心被教废了，那便太可惜了。
当然，清衡山最近至少二十年，都未招到什么天赋不错的门生，真要论起来，还属被掌门捡来的大弟子柳静姝资质最好。但这次越金城之行，却着实让清衡山一众开了眼——在那些想要报名清衡山的年轻人里，天赋不错的竟然占到了五六个，有一个甚至还是天生剑骨单金灵根，论起来甚至不输现在修真界年轻一辈第一人，天剑宗叶寒渊。
“真有这么厉害？”江绵绵听了也吃惊极了，和云雀一起张大了嘴，难以置信道，“那他为什么不去天剑宗拜师呢？”
这个结果真是她没料到的，她之前还以为，这次最多只能招到些大宗门不收的弟子呢。
“当然是因为咱们的云溯师兄了。”陆辰笑道，“那位吴师妹过来的时候，一测灵根，不止我们，连大师姐都呆住了。大师姐问她，为什么想到要来清衡山拜师？这位吴师妹倒答得干脆，立刻说是因为清衡山有云溯师兄啊，她就是为了云溯师兄来的。”
“这个小妹妹还真有意思。”云雀乐了。
“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陆辰继续道，“这位吴师妹天赋虽好，但更适合修剑，并不适合来我们清衡山学符法和阵法。大师姐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就跟她说，你应该去天剑宗做剑修，那对你更好。谁知道，这位吴师妹立刻道，云溯师兄也会剑法，无论她修什么，都可以让云溯师兄教她。”
陆辰将此事转述到这里，他整个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大笑起来。
江绵绵和云雀听了也笑了——清衡山内门五人之中，云溯对本门符法并不擅长，所以另外学了一些杂学来弥补，剑法当然也会一点儿，但要将他懂的那些和天剑宗的千年传承做比较，那恐怕天剑宗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都能在剑法上面赢他。
“那后来呢，大师姐不会真招了她吧？”江绵绵听到这里有点儿担心，问道，“既然我们清衡山的修炼方式不适合她，那还是不要耽误人家好了。”
“当然没有。”陆辰有些惋惜道，“那吴师妹既然天生是当剑修的，大师姐就让她等一年再去天剑宗拜师，没有招她。不过，虽然没了天生剑骨的师妹，我们也招到了不少好苗子呢，没准过两年，内门很快又能有新人了。”
“那我也终于能当一回师姐了。”江绵绵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笑着和两人打趣道。
陆辰和云雀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就在三人磨磨蹭蹭，边说边往山上议事堂赶的时候，忽然间，金红色的夕阳余晖映照下，自山上大步走下一个人影。江绵绵等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人竟是他们刚刚提到的二师兄云溯。
“二师兄？”陆辰看见来人，当先招手问道，“你怎么也下山来了？我已经把四师妹五师妹都叫过来了，咱们不是要聚一聚吗？”
“陆辰？你们都来了？”云溯看见三人，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别说了，今天不太巧，你刚走没多久，仙门的人就过来了，说是要和掌门他们商议事务，带队的还是问法宗沈星霜呢。看来今天这聚会是别想开了。”
“仙门的人？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陆辰有些失望，听到沈星霜这个名字，却还是打起了精神，道，“那我们还要上去吗？二师兄你下来又是干什么？”
云溯笑了笑，道：“本来我就是准备下山通知你们的，现在既然过来了，那我也不必跑这一趟，你和云雀先回去休息，我带着小五去上面看看。”
“咦，怎么小师妹可以去，我和云雀不能去？”陆辰听了这话，更失望了，简直有些垂头丧气。
“你可别不服气，小师妹是沈星霜点名要见的，说是要和她商量报社和刊物的事情。他这次前来代表仙门，我看此事恐怕相当重要。”云溯解释道。
陆辰还没开口，江绵绵已经讶然问道：“沈星霜点名要见我？”
“对。”云溯肯定道，“他一来便特地和师父说过了。”
江绵绵心中虽然疑惑，但对方代表仙门，不像来者不善的样子，她便也点点头站到了二师兄的身边，准备跟着他去一看究竟。
陆辰和云雀眼看自己的偶像来了，自己却不能一睹为快，都有点儿失落。云溯说了一通好话，承诺明天延期聚会的时候专门做他们喜欢吃的菜，这才算是劝走了两人。离开之前，两人都拜托江绵绵，让她有机会便让沈星霜给他们签个名，云雀还趁机塞了一本杂志在她手上。
看着手里的《九州公子谱》，江绵绵有点儿哭笑不得。云溯没给她拒绝的时间，劝走了两人便带着她继续往山上走，她也只能暂时将其带在身上。
前往议事堂的路程中，江绵绵好奇地问云溯，道：“二师兄，仙门这次来我们清衡山，除了找我，还为了什么事情呢？”
“哦，这个呀。”云溯想了想，道，“沈星霜和师父说话的时候，我只在旁边听到了一点。据说，仙门这次好像是为了什么……天幽秘境来的。”
“天幽秘境？”江绵绵一怔。
听到这个词的刹那，多日以前的记忆瞬间在江绵绵脑海中复苏了。她仔细回想着阵修一脉上门一事的所有细节，终于，在回忆的角落里，她终于记起来——
当时陆辰和她说过的，碧落宫主曾在其中遇险，后来导致清衡山先宗主云鸾前去营救，最后身受重伤不治而亡的，不就是这个“天幽秘境”么。
现在这个秘境又出了什么新状况？
而它的变化，又会不会影响到自己之后找云莺、杀齐峰的行动？
江绵绵一时间陷入沉思。而旁边，云溯见她听了这个词后便不说话了，感到有些奇怪，随口问道：“小师妹，你知道这个秘境？”
“知道一点。”江绵绵点头，“咱们先宗主的死，是不是就和这个秘境有关？”
“咦，你也知道这个？是不是听陆辰说的？”云溯道。
“是啊，不过三师兄也同你说过吗？”江绵绵好奇起来。
她还以为，柳静姝不知道这事，云溯应该也不知道呢。但现在看来，此事在清衡山中的流传度还是挺广的。
“当然，这是民间的说法，不止我们，连外门弟子应该都听过一些。”云溯停了停，却微微蹙眉道，“师父虽然不许我们讨论当年的事，但时间长了，总会有风声透出来的，不过，陆辰他的说法并非当年事情的全貌，其中有很多细节，应该都被师父给抹掉了。”
“是这样？”江绵绵明白了，道，“那二师兄，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不让大家提这件事？我听三师兄的说法，这其中并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隐情，难道只是为了不影响清衡山招生？”
这一次，云溯沉默了很久，才道：“小五，这个问题，我也不算太清楚，有些还是听你大师姐调查后提起的。我只知道，先宗主、二师伯，还有碧落宫主，她们的关系并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不止是朋友？”江绵绵真糊涂了，道，“那还能是什么？仇人？”
云溯却摇了摇头，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虽然没得到什么关键信息，但江绵绵倒并不沮丧。从这番话中，她倒是印证了当年之事确有隐情，而且问题出在三人的关系上，往后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或许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至于现在，还是先去见见沈星霜吧。
摸了摸自己左腕上的黑线，江绵绵深吸一口气，看着不远处高大的议事堂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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