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夜离这话，江绵绵也不想再追究这次的乌龙事件了。
毕竟她也看出来了，魔族和人族除去血脉之外，风俗习惯的差异也是巨大的，夜离他应该是真的不懂，或者说，不理解，在人界某件事情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而不能采用别的方式。
明白了这一点，江绵绵反而不那么气了。叹了口气，她看着面前的青年，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疑惑，道：“但是，夜离，就算这样，我三师兄问你的时候，你也可以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呀，比如编个假名什么的，然后说来找我合作，这样便不会闹出这种事情了。”
夜离听了这话，却看着她，道：“我若不说我的真名，你怎么知道来的是我？你若是不知道，岂不是有可能拒绝见面？”
“这怎么会？”江绵绵笑了，“我要和人做生意，每天见多少陌生人？就算谈崩了，那也是往后的事情，绝没有将合作伙伴或者客户拒之门外的道理。”
“……和人做生意，就要见陌生人？”夜离怔了一下，陷入沉思，似乎又开始不理解她的话了。
江绵绵见到他的表情变化，也发觉了一些不对，试探着问道：“夜离，难道之前你不报真名，有人拒绝见你吗？”
夜离看她一眼，点点头，道：“仙门许多宗门，皆是如此。”
“……”这句话一出，江绵绵也沉默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比起生意场上左右逢源的商户来说，有无数修士作为依托的大宗门，当然会显得清高很多。
但是，这就有点儿麻烦了呀。江绵绵食指轻扣桌面，想道，她之后还要和夜离一起去找云莺呢，这事想必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那未来两人在仙门中行走，夜离应该怎么自称？总不能到一个地方就说自己是魔尊吧？那样造成社会恐慌不说，未免也太打草惊蛇了。
“要不……”江绵绵仔细斟酌一番，道，“夜离，你还是取一个假名吧？往后不想用也没关系，我们合作的这段时间，你暂时用用就行了。如果遇上了特殊情况，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你报出这个假名，我就知道是你。”
谁知，夜离听了这话，却微微蹙起眉头，再次疑惑道：“为什么要用假名？人族不是有一句话，叫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似乎含有褒扬的意思，我若是用假名，岂不是欺瞒……”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绵绵马上头疼地打断了他：“夜离！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是，也不能用在你身上，你不能用这种死板逻辑去想问题。”
到现在为止，她算是服了他了。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个外国同胞，江绵绵还是忍耐住了，没有发火，仍旧耐心地看着对方，解释道：“人族有很多谚语成语，但这些谚语之间不少都是互相矛盾的，根本不能说明问题。我们是人，是智慧生物，当然要寻求目前情形下的最优解。我要你用假名，不过是图一个方便罢了，你自己不也常被自己的身份困扰？相信我，这不是什么欺骗，也不会有人觉得你失礼就追究你的。”
“……”夜离沉默好一会儿，听过她这一席话，他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目光中有些微触动，少顷，才点头道，“我明白了。”
江绵绵凝视着他，看了好久，有一瞬间，她能感到自己的话应该触到了对方回忆里的什么东西，却一闪即逝。
这可能关系到对方的隐私，江绵绵觉得自己不太好开口问，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把话题转回正轨上，道：“算了，你如果不想继续聊，那化名的事情我们就往后再谈……”
“不用。”夜离摇了摇头，却道，“江绵绵，你说的对，我不能用死板的逻辑去想问题。”
顿了顿，他反问道：“不用真名，你觉得我该叫什么？”
江绵绵一愣，道：“随你开心咯。”
当然，很多人给自己起化名，会用到五行八卦之类的东西，反正很讲究。江绵绵不信这个，也没有什么研究，但如果对方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她当然也尊重外国友人的习俗。
夜离抬头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谨慎道：“江绵绵，我不太懂人界的事情，还是你来好了。麻烦你了。”
他这话一出，江绵绵反而有些呆了。
看着对方虽然强作镇定，但面对种种陌生习俗而难免显得无措的样子，江绵绵反而觉得心中的火气都平静了下来——自己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与人置气呢？
心里想开了，语气也平缓了些，江绵绵笑了笑，叹道：“好吧。不过，夜离，你可以不用那么在乎人界的习俗和规矩，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不会对你有意见的——毕竟，我们未来是密切的合作伙伴，应该彼此理解信任才对。”
何况他都那么厉害了，干嘛要考虑这么多呢？
小说里的魔尊，不都是霸气侧漏，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的吗？
夜离听了这话，也笑了笑，道：“多谢，但我既然来了这里，还是希望能尝试一下，按照凡人的方式生活。”
好奇怪的理由啊……江绵绵内心腹诽了一下，却很快将这句奇怪的话抛到了脑后。
想了想，江绵绵道：“你既然让我来，那我就随便试试了，我想两个，你看看合不合适。嗯……起化名，用谐音的很多，姓嘛，你本名叫夜离，干脆姓叶好了……”
“不，我不姓叶。”夜离皱了皱眉，打断道。
咦，为什么呢？江绵绵再次感到奇怪。
但考虑到魔界有许多和人界不同的习俗，这个有可能便是其中之一，江绵绵还是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只是点点头，从善如流道：“好吧，你不喜欢就算了，那姓什么？要不和我一样姓江？”
她这话原本也只是开玩笑，谁知夜离一听，居然点了点头，道：“可以。”
江绵绵：“……”
魔界和人界真的有这么大的差异吗？
心里想着“你开心就好”，江绵绵叹了口气，干脆放弃治疗，随口编道：“成，姓江，姓氏定了，名字呢？取你真名的第二个字，叫江离怎么样？”
夜离自己也是无可无不可，点点头道：“没有问题的话，这样也可以。”
成吧，江离。
江绵绵点头道：“那从今往后，嗯，至少是我们合作的这段时间内，你就是我的魔族朋友江离，在人前的时候，我也会这样称呼你，你记住了。”
夜离再次点了点头。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不由得问道：“那么，江绵绵，在你现在的师门众人面前，我该如何自称？”
嗯，这个还真有点麻烦，毕竟柳静姝等人得到的消息是“她的这个朋友和魔尊同名”。
“还是叫江离吧。”江绵绵叹气，道，“就说你自称魔尊，是我们之间一个特殊的暗号。”
听了这话，夜离沉默一阵，抬头看她，有些无奈地道：“好吧。但是，江绵绵，有时候我确实无法理解人族，在你这里，假的要说成真的，真的却变成了假的。”
这话居然还有点哲理，江绵绵也沉默了一下，慢慢道：“你说的对，人族的世界就是这样，有时候没什么道理可言。”
将化名确定下来，保证之后不会再出现此类乌龙事件，江绵绵舒了一口气，想到眼前人来此的目的，便主动将话题转回到正事上，道：“好了，不管怎么样，这事先放一边去。先说说你为什么来找我吧，是不是收到了我的信？”
夜离点点头，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也明显轻松了些，道：“是，你这么早找我，是已经筹到了五百万的费用？”
“当然了。”江绵绵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自己平时办公用的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乾坤袋来，递给他，道，“这是四百多万上品灵石，离定金还差一些，但也差得不多了，等《九州佳丽谱》上市，再回笼一点资金，也就足够了。”
“四百万？”夜离瞳孔一缩，接过她递来的乾坤袋，用灵力探查了一下，果然发现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灵石，右手都微微一颤，下意识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挣到这么多钱的？”
说实话，这也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了。
“很简单呀。”江绵绵倚着桌子，轻松笑道，“靠卖杂志。”
“卖杂志？”夜离看了看她放在茶几上的几本刊物，好奇地拿起两本，翻了翻，忍不住摇了摇头。
指着《九州公子谱》上沈星霜的画像，他有些难以置信道：“就这些，真的会有人买？”
“当然。”江绵绵不爽他这一幅质疑的表情，道，“不然你觉得，我的钱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夜离沉默了，许久，他翻到杂志封面上的标价：一枚下品灵石。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些书，一枚下品灵石一本，就算卖一百本，能挣多少钱？如何能为你挣来这四百万？”
“呵，这也简单，买的人够多就行了。”江绵绵眨了眨眼，道，“夜离，问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知道仙门总共有多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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